第514章 借黃袍
爆竹聲中一歲除,金陵的除夕夜,煙花燦爛不夜天。莊園之內,馬胖子裹著件大風衣,如今他是越來越喜歡楊帆設計的這類衣裳了,原本自個兒就胖得要命,穿寬鬆了灌風,穿緊了一坐下就包得慌,心累。這風衣坐下解開來,也沒有什麼不體面的樣子,好極了。
「干!哈哈,你楊子真是牛哦,放皇帝老子的鴿子,丟了這麼大的官,跑來金陵過日子,真是了不得!」馬胖子大忙人一個,楊帆到的那日,去城裡邊的下人回來,說馬老爺去了無錫收賬,所以到了年底才回來。
馬胖子看到徐蓉懷裡邊的娃兒,眼睛一亮,道:「好嘛,娃兒都下了。男娃子還是女娃子?」
戶芊芊將燙熱的酒道上,笑道:「和你兒子將來是拜把子兄弟。」
「帶把兒的呀,帶把兒的好!對了,芊芊,快去把那把金鎖拿過來,虎子沒這個福分,吊脖子上嫌累贅,給楊子的娃帶,這可是老馬我足金足兩讓城裡邊的老師傅打的。」
「得得得了。」楊帆笑道,「你那鎖頭還是自個兒帶吧。」楊帆可是見過那鏈子,不說鎖頭,光個項圈都有小拇指粗細,這娃兒帶了不墜得慌才怪。
「切,不要拉倒。」馬沛文見到楊帆嫌棄,哼了哼鼻子。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咂摸著嘴,道:「今年的生意啊,算是白做了。銀子全讓皇帝老子給收去了。媽了個巴子,累死累活一年,連個賺頭都沒有。真憋屈。」
楊帆笑道:「你也就在我這發發牢騷,出了這門。聽說你馬會長拍皇帝馬匹的功夫,整個金陵說第二。都沒人敢認第一的。」
「哪有這麼誇張。不過好在如今這生意算是做開了,既然大商匯能獨立,就有的銀子可以撈,老子就是饞吶,廣州的那塊肥肉,全讓鄭芝龍那海盜給吞了,嘖嘖。」
「你安分幾年,那塊地方估摸著不需要你我動手,他鄭芝龍日頭也不長久了。」楊帆笑道。「現在你就當好這個皇家大總管,銀子這東西,做空了,大傢伙都用紅票來支付了,這大商匯才有一個雛形。」
「這回不走了吧?」
楊帆酒杯放下,貼著馬胖子耳邊窸窸窣窣說了幾句話。
*****龍虎山天師府*****
青山依舊在,龍虎盤踞之處,鍾靈毓秀。天師府上,少了大天師。少了三老四少,龍虎已去勢,自然成不了什麼氣候。銅鶴延年燈微亮,然而道心不泯。龍虎不亡。張家雖敗於商枯長,但卜老道身為道門中人,也不敢做出滅人道統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三清殿之中。張浮水拿著拂塵,剛剛誦念完道經。便在其中打坐。山間起了雲霧,年關過了。香客不絕。百姓才不管龍虎山有幾位大道長,有多少先天境,他們山上拜神,只來托願,希望今年風調雨順,家人安康。花上最少的一些錢,來獲得心靈的寄託罷了。
一柄刀入殿。
驚動了鶴嘴上的油燈,張浮水手中拂塵一動,睜開眼睛,依舊背對著那柄刀。
「道統尚在,吾心稍安。」一身長衫,楊帆坐在蒲團之上,同樣閉了眼,靜心打坐。張浮水添上三炷香,看了一眼楊帆,平靜道:「將軍未掛封侯印,腰下常懸帶血刀。楊爵爺,久未謀面了。」
「爵爺不爵爺,都是當年了。如今瞭然一身,才敢上山來。當年之事,小道長是否還懷恨在心?若是還有怨念,解鈴還須繫鈴人。」楊帆的語氣淡然,人總是會成長,扮演著他人眼中的善惡忠奸。
張浮水稍顯稚嫩,年紀算起來還比楊帆小上幾歲,如今卻執掌一方道統,也算是年少有成。然而天師府的中流砥柱已經滅盡,這個時候,亟需休養生息,卻選了一個毛頭小子當掌教,年少血氣方剛,難免做出衝動的事情,實屬不妥。
然而張浮水側臉望過來,楊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那雙眼睛之中,絲毫不參雜半分的怨念,淺笑道:「不是恩怨不恩怨的,各有執念,道心不安分,最後落得此等惡果,不能怨他人。若是楊爵爺是因為此事特地上山,大可不必。話說回來,即使小道有怨念,解鈴還須繫鈴人,也不是您來做這個解鈴人。」
張浮水心平氣和地笑著,如此的心平氣和,楊帆沉默了片刻,道:「我想等崖山,有件東西,得去取走。取走之後,對天師府還是我,都好,所以來找道長。」
晴空當頭,暖陽斜斜地從門框上射進來,照在兩人的背上,暖暖的。光柱中飄蕩著靜謐的塵埃,張浮水抿了抿嘴,道:「楊少俠。」他已經改口,稱楊帆為少俠了。
「道長有何為難的地方儘管說便是。」
張浮水搖了搖頭,道:「如今的楊少俠,即使不與天師府通報,崖山能攔得住你的人,也已經蕩然無存,只是想問一句,您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殺一人。」楊帆平靜地說道。油燈將燃盡,楊帆拿起一旁的竹篾,輕輕地挑了點燈芯出來。
「老了,自然會消亡,這殺戮,可止之?」
楊帆忽然想起了賭九當年在楊府門口的那番話,胸中有些抑鬱,不吐不快,「如果他有害,等他消亡,太慢了。洛陽的百姓等不及,久盼的和平等不及,那麼與其這樣等,不如以殺止戈,這不正是武道真諦?」
張浮水沉默了。楊帆拿起刀,說道:「那我就去取了。」
「山路不好走,楊少俠一路小心。」張浮水五體投地,朝三清神像重重一禮。
……
崖山的路,對於楊帆來說,再也不是什麼難事。幾步凌空,他依稀還記得,當初哪個崖洞之中,存在的那口衣冠冢。從宗人府得到的消息,當初龍虎山雷天大震,大天師等一干中流砥柱,身消道隕,皆死於驚雷之下,楊帆才知曉,引雷術,原來卜老道自北武當,靠著自己習得了引雷術,然而自己卻絲毫沒有洞悉到何謂引雷術。
崖洞越往裡邊,越是狹窄,從開始彎腰,到匍匐進入。
楊帆眉頭一皺,有種不祥的預感。
瞳焰點亮的時刻。
果然。
帝棺,不見了!(未完待續。)
ps:喜歡這樣鏡頭的切換,如同電影鏡頭的轉換一般,可能有些書友不喜,感覺敘事混亂。但是既然任性了半年了,那就任性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