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最是無情帝王家
阿福在婚車上很是哭了一氣,喜樂平安又怕主子哭傷了嗓子,又怕哭花了妝容,勸了一路,衛熠騎馬走在婚車旁邊,也不住得低聲哄勸。<し
阿福其實心裡也沒什麼不願意的,但就是哭的停不下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其實女子出嫁,不管嫁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心儀的良人,都是會哭的,自小在家中長大,今日便要離家,阿福還好,畢竟宮裡也是自己熟知的環境,更多的女子卻是嫁到了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家中去,怎麼能不哭呢?
太子大婚,宮中大開三道宮門,將婚車迎了進來。
阿福頭上蓋著蓋頭,什麼也看不清,只能抓著手中的紅綢,由著衛熠帶路,兩人進的殿中。
帝后二人端走上首,顧昭和華安長公主在左手邊,位置低一階,然後文武百官坐在下面,充當主贊者的是阿福和衛熠共同的師父,沈博安沈老先生。
「一拜天地。」
兩人沖著殿外行禮,請天地見證,此生攜手。
「二拜高堂。」
阿福有些找不著方向,衛熠輕輕的扶著她轉過來,面向雙方的父母。謝父母養育,謝雙方成全。
「夫妻對拜。」
兩人面對面行禮,今日之後,便是夫妻一體。
禮畢之後,阿福被侍女扶著送回東宮卧房中。
······
太子殿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一向持重,親征回來之後,更是添了肅殺之氣,等閑有些親近不得。
太子殿下是下一任的九五之尊,人們是很想能和殿下搞好關係的啊,但是大家很難在冷著臉的太子殿下面前找到話題,平常日子,頂著壓力上前,沒說幾句話就被太子殿下冷回來了,好容易逮住今天,太子殿下難得的和藹可親,眾人紛紛端著酒上前祝賀。
文人說的幾句祝賀的詞,太子殿下疼快的飲下。
武官說不出詩詞,蹭過去憋出一句「百年好合啊。」太子殿下也含笑喝了。
烏承端著酒杯上前,周邊等著給太子敬酒的人一時安靜下來,就算不在周圍的,也暗暗注意著這邊,畢竟烏承是曾經派使者來求娶過安樂郡主的,這下可說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了。
「祝福你。」烏承舉起酒杯。
衛熠雖然有些不喜歡這個人,哦不是有些,是很不喜歡,畢竟烏承回國之前,太子就吃過他的醋好嗎?但是他今天畢竟是遠道而來送祝福的,再加上娶到阿福的畢竟是自己,面對手下敗將,人總是會寬容一些的。
「謝謝。」衛熠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很幸運。」烏承的神社有些複雜。
「當然。」衛熠輕輕一笑。
······
阿福之前在馬車裡面哭了一會兒,平安喜樂怕妝已經花了,要是一會兒太子殿下回來一掀蓋頭,主子頂著個黑眼圈,那也有點失禮,就想著補補妝,掀起蓋頭一看,果然是花了,阿福的哭可是真哭,不是那種裝模作樣惹人憐愛的,她一邊哭,一邊抹眼淚,眼淚把臉上的脂粉都弄出印子了。
平安喜樂拿了濕帕子剛把殘妝擦凈,還沒來得及畫新的妝容呢,外面便傳來聲音,太子殿下回來了,只能連忙放下蓋頭。
衛熠持著喜秤,掀起阿福的蓋頭。
綉幕芙蓉一笑開,斜依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後面跟進來起鬨的眾人一時間愣住了。
安樂郡主,她大周明珠的名號也是天下聞名的,但是她畢竟是女眷,很多人也就只在阿福十三歲那年主持祭典時,遠遠的見過一面,今日一見,卻也是愣住了,腦海中閃過那首詩句。
衛熠縱然有些醉,也反應過來這幫吵鬧著鬧洞房的人是看見阿福了,他臉頓時冷了下來「都出去。」
太子殿下說了這話,人們便不敢鬧騰了,一時間有些尷尬的冷場,陸家嫡長子曾經是衛熠的伴讀,兩人的關係比較親近,連忙緩解緊張的氣氛。
「我們也不多鬧,只看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飲了合巹酒,我們便出去。」
衛熠還是不樂意,他皺著眉,盯著面前的眾人看。
阿福拉了拉衛熠的袖子,讓他別鬧,主動帶著他走到桌前。
桌前已經擺好了一壺酒兩個酒盞,上面都雕刻著龍鳳呈祥的紋路。
阿福拿著酒壺,一邊一盞倒滿,遞給衛熠一盞,自己拿起另一盞。「別喝。」
衛鈺把住衛熠的手不放。
眾人面面相覷,這難道又是什麼皇家內幕?
衛熠把他的手拿下去,拍他腦袋一下「你喝醉啦,就說小孩不應該喝酒,你的嬤嬤呢?」
他一邊說,一邊微笑著將酒杯湊到唇邊,示意阿福端起酒杯。
衛鈺的眼中全是惶恐和焦急,他剛剛才知道了事情,急匆匆跑來的時候正趕上二人飲酒之時,他急的要命,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辦,衛鈺不能在這麼多外臣面前說出什麼,這是皇家陰私之事,做下這樣事情的還是他的母妃。
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完全不知道宮斗是什麼的孩子,衛鈺心中有深深的愧疚,他不明白母妃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惡事,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若是自己不在了,母妃就不會幹這種事了吧。
若是自己不在了,人們也不會認為這是母妃做出來的事情了。
衛鈺劈手搶下衛熠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阿福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凝眉詢問「阿鈺,你怎麼了。」
衛鈺抬起頭來看她一眼,搖搖頭「阿福姐姐,我···我沒事。」
他說了這話,搶過酒壺,直接跑了。
殿內一時間很是尷尬。
衛熠有些不高興,阿福拍拍他手吩咐侍女「阿鈺可能喝醉了。你們跟著看看,別在哪裡碰著。」
「太子妃實在是賢惠,友愛弟妹。」人們為了活躍氣氛,也湊趣道。
「別皺著眉。」阿福瞪了衛熠一眼「重新布置也就是了。」
衛熠也有些委屈,這是他和阿福的婚禮,他恨不得每一個布置都做到最好,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岔子,衛熠都難免會怕不吉利什麼的。
······
胃裡好熱好疼,衛鈺扶著欄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那葯的效力,眼睛漸漸看不清前路,只能摸索著往外走,他希望自己能撐到回自己殿中,這樣人們發現的也會晚一點,不至於影響了阿福姐姐的婚禮。
他走啊走,好像走了沒一會,又好像走了很遠,胃裡先開始還是火燒火燎的疼,漸漸的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渾身沒有力氣,每往前邁一步,都要竭盡全力。
今天是宮中大喜的日子,衛鈺早上起來還特意自己挑了一件褚紅的袍子穿,這顏色襯得他皮膚越發的白如冰雪,臉上透著些驚心動魄的血色,衛鈺從小身體不好,臉色從來都沒有那麼粉過,殿外下著雪,他好像感覺不到,雪花飄到眼瞼上,像是一個輕輕的吻,他嘴角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一頭栽倒。
他其實並沒有走多遠,只是堪堪走出了大殿,沿著外廊走了一截路而已,栽倒的下面便是長長的樓梯,這個孩子掩著樓梯直接滾來下去,躺在台階下。
他的表情十分的安寧,並不痛苦也不掙扎,只是安安靜靜的躺著,好像只是睡著了。
「四皇子。」後面傳來侍女驚恐的叫聲,他已經聽不到了。
······
「太醫呢,快去請太醫。」
衛鈺就近被抬回了東宮,他躺在床上,顯得瘦弱的可憐,被子蓋在他身上,只有小小的一點起伏。
暗衛帶回來太醫,也帶來了一個消息。
「晉王逼宮,兵馬司已經反了。」(大皇子封晉王)。
······
「阿福,你呆在這裡不要出去。」
阿福看著他。
衛熠一邊穿盔甲,一邊叮囑「寢宮的床下有密室,你躲在裡面,等我回來接你。」
他不可能帶著阿福涉險,晉王謀反,被鎮壓了就什麼也不說了,若是鎮壓不成,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阿福也可以趁亂出宮。
他抱了抱阿福「我以後都聽你的,就這次,聽我的,好不好。」
阿福沉默的倚在他胸前,沒有答應。
衛熠前腳剛走,阿福後腳就把累贅的婚衣扯下,她利索的衣服只有騎馬服,換好便要出門。
平安喜樂拚命攔著,對於她們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阿福的性命安全,太子殿下怎麼樣,實在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阿福輕輕的說「我的父母兄長都在昭陽殿,晉王是挑好了今天的。」
「我們跟您一起去。」
「不,你們倆在東宮裡守著阿鈺,他這邊不能一個人也沒有,一旦亂起來,侍女們不會留下來的。」
······
阿福急匆匆的往昭陽殿趕,聽得見遠處傳來的喊殺聲,甚至看得見那處的火光,阿福原本是很嬌氣的,她晚上睡覺室內也要留著燈,不然會怕黑,但今天卻一個人摸黑走了很遠的路,為了不碰上叛軍,她不能走大路,只能挑了偏僻的小路,一路在林木間穿行。
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福嚇了一跳,後背上頓時出來冷汗。
「阿福,沒事別害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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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們一定很想打我,跑掉跑掉。
晚安嘍,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