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你想好怎麼辦了?」高登八分懷疑,三分欽佩。

這時的袁滿已摩拳擦掌,伺機而動:「先找到向檬再說。」

老拍檔的好處就是,無需多說廢話,直接分頭行動,高登負責室外,袁滿負責室內——大廳、吧台、餐桌、洗手間、走廊……

袁滿一邊一路搜尋,一邊打電話給鄭衍敘。

鄭衍敘和向檬正在一起,那是最好,若鄭衍敘此刻單獨一人,她也正好告訴他今天的這個求婚陰謀,好讓他有所防備。

可電話竟然不通?

袁滿幾乎是從頭髮絲急到了腳趾尖,半刻都不敢停,繼續去地下室搜尋——撞球室、室內泳池、花房……

剛踏上直通地下室的台階,袁滿的手機就響了,袁滿剛要順手掐掉來電,就瞄見原來是鄭衍敘回過來的電話。趕緊接聽——

「你怎麼了,奪命連環call?」還是那樣一貫清冽的,淡然的,不疾不徐的。

袁滿趕緊搶了他的話:「你先什麼都別問,先聽我說,這次壓根不是什麼歸國趴,而是……」

袁滿前腳剛搶了別人的話話,後腳就被別人搶話——

「袁老師?」

這一聲動聽如清泉水、又帶著一絲詫異的聲音——袁滿循著這聲音的出處一瞧——

不是別人,正是剛準備從地下室上來的向檬。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此時此刻向檬就距離她一段台階的距離。

袁滿已顧不上手機那頭的鄭衍敘,悄然收起手機。這時的向檬已拾階而上、走近她:「你怎麼在這兒?」

向檬那疑惑的目光在袁滿身上逡巡了一輪——從袁滿的臉下滑到袁滿身上這身服務生制服,又回到袁滿臉上,盯著袁滿臉上的傷口,皺起了眉:「你的臉……」

話音未落,袁滿已「噗通」一聲——跪下了。

向檬嚇得險些從樓梯上滑下去,好不容易站穩了,趕緊上前扶住袁滿:「你怎麼了?」

在這中央空調如此強勁的室內,袁滿是想擠出半滴汗都難,只能心裡默嘆一句:硬體不夠,演技湊!這才緩慢地睜開眼:「我肚子……好痛……」

「你是不是吃壞了什麼?」從向檬著急的表情看,應該是對她的演技深信不疑,「別墅區有社區醫生,我去找人……」

袁滿死死地抓住向檬的手,想走?那可不行:「送我……去醫院。」

上次幫鄭衍敘惡補韓劇,閱盡了各種絕症死、車禍死、悲劇死的女主角,袁老師的演技簡直有質的飛躍,再也不是當初被煙灰缸砸進醫院時。裝睡都能被拆穿的那個她了,此刻的袁老師,聲音、形貌、姿態一樣不少——捂著肚子,齜牙咧嘴,聲音發抖。

一邊死死抓著向檬的手腕不放,一邊在心裡搖旗吶喊:向小姐啊,速速送我去醫院吧,不然我快演不下去了……

終於,紙片人向小姐也顧不上找人幫忙了:「我送你去醫院!」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架起這個幾乎是她1.5倍重的「重物」。

袁滿正在心裡琢磨著怎樣才能既表現得病弱不堪,又不壓垮向檬,正打算這麼顫顫巍巍站起來時,正要迎來勝利的曙光時,一股不知從哪兒衝來的力道,卻近乎野蠻地把她的手從向檬的腕上扯開了——

哪個小赤佬!關鍵時候跑來搗亂!

袁滿頓時就忘了自己在演個半死不活的病人,生龍活虎地瞪去,下一秒卻傻了——

突然衝出來搗亂的,竟然是鄭衍敘?

袁滿壓根來不及收起惡形惡狀的瞪視,只來得及在心裡飄過一句:完了,鄭先生肯定瞧出貓膩了……

那邊廂,絲毫沒發現異樣的向檬,依舊是滿眼的焦急,這邊廂,袁老師卻已經心如死灰,坐等被拆穿。卻在這時,袁滿猛覺身體一輕——

她竟然被打橫抱了起來?!

被鄭衍敘打橫抱了起來?!

袁滿大氣不敢喘了。

鄭衍敘沒有低頭看她,只顧一路疾走。淺淺的喘氣聲,緊繃的下顎線,微微滾動的喉結,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這一切的一切,悄然匯聚成一股帶電的電波,刺得袁滿的耳朵「滋滋」發燙。

他抱著她上樓,穿越大廳與人群,連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都撼動不了的強勢又溫和。

袁滿剛想開口向他解釋,餘光就瞥見向檬也腳步匆忙地跟了過來,袁滿只能咬牙閉了嘴,只一個勁兒地朝鄭衍敘使眼色。

只可惜,鄭衍敘和她,可不像她和高登那般默契,哪裡讀得懂她的眼神?見她這樣,還以為她痛得眼珠都轉不利索了,便沒來由地生氣,低頭瞪她一眼,有慍怒,有無奈,就像看個怎麼也教不好的熊孩子,疼惜有之,責備有之——

在這樣的目光下,袁滿神思愣住,身體僵住,彷彿陷進了他似平靜似暗涌的目光里,無法抽身。

只能任由他數落——

「你是不是又躲桌子底下,吃壞了肚子?」

這是個臂彎有力的男人。

「我怎麼說你好?」

這是個面冷心熱的男人。

「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這是個……

註定不會屬於她的男人。

***

一個小時后,車子終於停在了一家像樣的醫院門外。

下了車,終於不再需要鄭衍敘抱著她了——袁老師被直接送上了等在醫院大門外的病床,由護士推著進去。

聽著病床四角安裝的軲轆一路顛簸著發出細微的聲音,袁滿沉默而絕望地扯過白被單,蓋住自己的臉——不忍直視接下來將發生的一切。

等她做完一系列檢查,被送回病房,原本坐在沙發上等待的向檬立刻站了起來,背對門的方向、站在窗邊的鄭衍敘也回過頭來。

隨袁滿一同來到病房的醫生,看看等在病房裡的這位一臉焦急的年輕女性,再看看那位一臉平靜、看起來事不關己的年輕男性——自然選擇走向了看起來比較關心病人死活的年輕女性,也就是向檬面前——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向檬一愣:「怎麼可能?」

「真的,不是急性腸胃炎,也不是其他。」

醫生說得頭頭是道,袁滿不想聽下去,只想挖條地道把自己埋了……

這時候,鄭衍敘終於說話了:「她疼得出了這麼多汗,怎麼可能一點事沒有?」

鄭衍敘邊說邊走向袁滿,袁滿選擇低頭。

她能告訴他,她那不是疼出的汗,而是嚇出的汗嗎……怕他知道真相后直接把她扔出窗外。

鄭先生或許天生就擁有令人臣服的氣場,片刻前還滿腔篤定的醫生頓時囁嚅起來:「如果真要繼續排查病因的話,建議查查是不是有宿便,宿便太多,也會引起……」

鄭衍敘並沒有回頭看醫生,只站定在袁滿面前,微微彎身,伸手摸她額頭。袁滿本能一躲,被他扣住。

他的手貼在她額頭上試溫:「確實不燙,可你臉那麼這麼紅……」

「……」

「……」

究竟怎樣才能躲過這個男人破天荒的關心?

袁老師的頭已低得不能再低,躲得不能再躲,謊話就這麼升了級:「我……我頭疼。」

她這麼一說,鄭衍敘這才收回貼在她額上的手。袁滿卻沒法鬆口氣,心裡幾乎是在無望地祈禱:向小姐啊向小姐,求你離開一小會兒行嗎?再不告訴鄭衍敘真相,我沒病都要被折磨病了……

難道因為她現在瘦了,全身的脂肪不夠用了?所以原來向全身的脂肪祈禱明明百試百靈,現在卻頻頻失靈?向檬非但沒離開,鄭衍敘反倒再度靠近她,二話不說摟起她的腰。

雖然知道他這是要扶她去病床,可……

他貼著她側腰的掌心,溫熱;他橫在她腰后的臂彎,有力;他和她之間的距離,0.5……

袁老師徹底的,渾身僵硬了。

這時候,竟然是向檬出言解救了她——「對了,我沒帶錢包,一會兒你去繳費吧。」

向檬邊說邊上前,拍拍鄭衍敘的肩。鄭衍敘回頭看向檬,袁滿這才藉機掙脫鄭衍敘的手,自己一溜煙爬到了病床上,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鄭衍敘依言離開病房。

沒有了鄭衍敘的病房,空氣都暢通了……

袁滿躺在病床上,深深地呼了口氣。

此舉卻引得一旁的向檬突然失笑。

聽著這串銀鈴般的笑聲,袁滿一驚,嗖地扭頭看去。

只見向檬一副瞭然地樣子,回視著她:「袁老師,你是喜歡他吧?」

袁滿僵住。

向檬見狀,笑意更深了。

「額……啊?他?誰?」她的問題如此猝不及防,袁滿那一臉的不解,裝得錯漏百出。

向檬就這麼逮住了她拚命隱藏的慌張:「我們都是女人,你的眼神騙不了人的。」

袁滿一臉僵硬,不說話了。

當然,一臉僵硬的不止袁滿,還有站在病房門外、正準備回來拿錢包的鄭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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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癌診療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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