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人要我自己挑

南城的夜晚永遠不會寂寞，燈火闌珊處，有些人正睡去，有些人剛蘇醒。

「幻」里，幽暗與炫目的燈光交織在一起，紅男綠女穿梭其間，一如既往的沉醉迷離。

喬染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擰著眉尖，神色猶豫。

半晌，遲疑的將手伸到門把上，「咔嚓」一聲，沒想到門從裡面打開了。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怔愣。

夏華天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兒，白色弔帶，紅色短裙。是「幻」的制服。察覺到她臉上的糾結猶豫，一時間心下有些瞭然。

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兒找上他，各種神情的都有，像她這種有不得已苦衷的如過江之鯽。無論理由是什麼，最終的結果都是為了錢，他混跡於「幻」這麼些年，早已見怪不怪了。

「要進來談嗎？」他抬眼詢問著喬染。

抿了抿唇，她跟著男人進了辦公室。

「夏經理，我只有一個要求，人要我自己挑。」

夏華天靠坐在黑皮椅上，食指上下來回輕點。隔著一張檀木桌，喬染看到他嘴角的輕笑。

「『幻』從來就沒有這個規矩，你憑什麼？」。

男人打量她的眼神犀利而不屑，喬染不自覺的捏緊了紅色的短裙，緋紅的唇瓣因為咬的過於用力而顯得蒼白。

她憑什麼？她能憑什麼，除了自己還算乾淨的身體，難道要奢望那僅存的一點自尊能救贖她？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如果夏經理肯幫我的話，我保證，少不了你的好處，只是好處有多少，就得看，你能幫多少了。」她睜著清亮的眼眸，哪裡還有初來時半分的拘謹。

夏華天挑眉，利誘？他重新打量著面前的女人。

白凈的臉，清秀的五官，嬌好的身材，不是能勾起男人慾望的那一類型，只是眉眼間有一股煙視媚行的味道，倒挺新鮮。

「哦，你想要誰？」

談交易就要有談交易的樣子，禮尚往來，亘古不變。

喬染眼眸一亮，捏著裙擺的指尖微微用力，唇畔微啟，坦蕩直接，「黑曜里的都行。」

男人嘴角含笑，和聰明的女人合作，向來不費力。

似笑非笑的直視著她的眼睛，「顧靳言在黑曜的六包。」

說顧靳言三個字時，他眼底掠過一抹暗光。

喬染唇角始終噙著那抹弧度，在聽到顧靳言時，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這天晚上，她渺小的如同塵埃，跌落在了土裡。

「喬染，黑曜七包。」酒保金金乾淨利落的將一瓶麥卡倫放在吧台上，囑咐道，「千萬別摔了，你賠不起的。」

喬染將酒放在黑色的托盤上，小心的捧在手裡，腳步細小穩健。

她拖著酒盤穿過「幻」的舞廳。步履維艱的從這些牛鬼蛇神中間穿過，行至走廊的時候，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抬手擦了擦汗，喬染將酒送進了包房內，出來的時候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路過黑曜六包的時候，她腳步微頓。

低沉性感的男音透過門縫傳了出來，沙啞的聲音有些許的漫不經心。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這樣的歌出現在「幻」還真是新鮮，見多了痴男怨女們的無病呻吟，波瀾壯闊的歌詞從男人嘴裡吐出來無端的就生了一絲誘惑。

喬染勾唇笑了笑，不知道唱歌的人是不是他？

她下意識的朝包房裡面看去，不期然的對上一雙墨色的眼眸，燈光有些昏暗，男人的輪廓或明或暗的隱在陰暗裡，她愣了足有五秒鐘，直到男人的眼神變得戲謔，她才慌忙的移開視線，匆匆離開。

他是南城的大少，顧靳言。她今天唯一的目標。

再次站在黑曜六包門口時，喬染手裡捏著夏華天從私人酒庫里取出來的皇家禮炮，手節由於過於用力而泛白。

深吸一口氣，她沒有敲門，直接將門推開。

一眼就又對上了男人墨色的眼眸。將酒捧在胸前，她朝顧靳言微微一笑。

站在一旁保鏢模樣，身穿黑色正裝的男人，見到突然闖進來的女人先是一愣，接著扭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老闆，大約是用眼神示意該怎麼處理。

只聽到一個懶散的聲音響起，是那種公子哥兒慣有的調調，「『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沒有吩咐，連個小酒女都敢往黑曜闖了，靳言，你說怎麼辦吧。」隔著保鏢高大威猛的身體，喬染看不清是誰。

坐在正中間的顧靳言沒有開腔，只是冷冷淡淡地看著她，清俊的面孔辨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