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展開調查
李松走進休息室后,死者的生母繼父進而粘了起來,李松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我也跟著走了進去,這下就算是我在傻,都明白又被李松坑了一次,他肯定是在搜查死者家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我們查過死者的檔案,她媽媽第一任老公就是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除非……女人未婚先孕,生下孩子之後並未和生父結婚,而是嫁給了他人。
李松擺明了知道此事,就是沒告訴我,安的什麼心?
這老東西……
起初碰見王明(死者生前用名)的父母時,由於距離比較遠,只能看見個大概輪廓,現在看來,這夫妻二人,年輕的時候,也必然是花容月貌英俊瀟洒,男的西裝革履,女的算不上雍容華貴,也超過那些庸脂俗粉的大媽太多,李松沒說話,我便直奔主題。
「關於王明的死,我知道二老很傷心,我們警方會盡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罪犯繩之以法,但現在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兩位,希望你們能著實回答。」
女婦人四十多歲就喪子,打擊必然不小,顫著身子點了點頭,說道:「你問吧,我跟我愛人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好。」我問道:「我們在案發現場的衛生間通風口找到了一張印有人皮的面具,經過檢測,人皮中含有dna的成份和死者吻合,也就是說,那張人皮是死者的至親,鑒定結果為男性,三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按照時間推算的話,年紀應該跟您差不多。」
我接著說道:「但你愛人的臉完好無損,不像是做過植皮手術的樣子,我希望您能說明一下情況,這對案件發展有很大的幫助。」
我注意觀察著兩人的表情,發現當我說出那張人皮面具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雖說沒有太大變化,但眼神中的慌亂卻被我摸個正著,我敢肯定,他們絕對是知道什麼。
女婦人似乎是心虛一般的擺弄手指,不敢看身邊的愛人,沉思了片刻之後,像是做出了巨大的決心一般,說道:「沒錯……明明的確是我和別人的孩子,但關於那張人皮,我並不知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兒子的家裡。」
我正準備問話,男子勃然大怒,他喝道:「我說怎麼上次兒子受傷,你不讓我去醫院驗血,原來他竟然不是我的兒子!你……你個賤人!」
男人忿忿不平的抬起手準備煽女婦人的耳光,李松用力的乾咳兩聲,說道:「你們的家事我們不管,但這是警局,請你們記住。」
「哼!」男人冷哼一聲,壓制著心裡的怒火重新坐了下來,女婦人心裡有愧,不敢看他。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終於明白為何女人的表情在之前會產生慌亂,感情……奉子成婚,兒子還不是人家的,這事攤誰身上,都不是個滋味。
我想讓李松繼續往下問,萬一因為這事搞的人家庭破滅,那我可就罪過了,但李松這老小子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沒有半點隊長為下屬分擔的擔當,我氣的轉身就想離開,但還是邁不動步子,接著問道:「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死者的生父叫什麼嗎?」
話音剛落,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雙拳死死的攥緊,這要是女婦人說出來死者生父的名字,他又並未因為缺失臉皮而亡的話,那不得又勾起一陣血雨腥風?但為了破案,也沒別的辦法了,突破口定在這裡,又沒有其他的線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女婦人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說道:「他叫左富,是我同鄉,高三的時候在一起的,後來我考上了大學,他落榜了,本來在那時候我就準備跟他分開,但他軟磨硬泡,我又心軟,就一直都沒說出口,卻不想……在我過生日的那天,他竟然趁著我喝醉……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侵犯了,想去報警,但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心一軟,就放過他了,但警告他從此再也別來找我,過了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時候未婚先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不想讓孩子出生以後就沒爹,也不想讓別人說三道四,所以……」
她愧疚的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男人,眼眶紅潤的說道:「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
男人充血的雙眼,突然恢復了原色,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明明不是我的孩子了。」
「你……」女婦人詫異的看著男人,結結巴巴的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我跟李松也同樣詫異,雖說這是婚前行為,但無異於幫別人養大了孩子,竟然能忍了這麼久,還真是足以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恐怕之前的那番怒火,無疑是氣憤同床同枕多年的妻子竟對他欺瞞了那麼久吧?
女婦人哽咽的說道:「我以為這個秘密會埋在我心裡直到死去,卻不曾想明明的死,竟然將這件事牽扯了出來。」
我不得不打斷他們,按照他們這種情況演變下去,估計就沒我跟李松什麼事了。
「關於左富跟你分開之後都幹了什麼,去了什麼地方,你都知道么?」我擔心這女的不敢在丈夫面前說實話,便接著說道:「記住,這關乎案件的進展,千萬要仔細想想。」
女婦人慾言又止,看樣子是準備矢口否認的,但似乎我後面的話起了作用,她又重新思考了起來。
我給兩人倒了杯水,休息室的地板太滑,不下心杯中的水溢在了男子的袖子上,我道了句對不起,男人示意沒事的搖了搖頭,拿張紙巾擦了起來,左邊的袖子剛擼到一半的時候,我似乎在手臂上看到了一個紋身類的東西,沒看清楚,男子便略微匆忙的將袖口放了下來。
我也沒當回事,或許是年輕的時候紋的,不是啥稀奇事。
女婦人連喝了兩杯水之後,她說:「二十多年的事了,我也記不太清楚,我只記得,當初他走的時候,說了句要回老家看看,並且不會在留在松山這個地方,說是……說是怕觸景生情,從那以後,我就跟他再也沒有過聯繫。」
一直沒說話的李松突然開口問道:「左富知道他有個兒子嗎?」
「不知道,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女婦人一口咬定左富不知道,但為何王明的家中會有他生父的人皮?這不可能是巧合,中國十三億人口,偏偏發生在他們兩個人身上,這種可能無疑於火星撞地球。
李松也表示懷疑,接著問道:「那為什麼印有左富人臉的面具會出現在王明的家中呢?」
「我也不知道。」女婦人臉色一變,尖聲說道:「你什麼意思,懷疑我?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兒子!」
她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連忙說道:「不是懷疑你,只是例行公事,攤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李松,捅完簍子不吭聲了,竟讓我給他擦屁股,不過說實話,他問的,正是我心裡疑惑的。
這事既然女婦人沒跟別人提起過,王明和左富之間又怎麼會有聯繫?不過像偶像劇那麼狗血吧?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爹……
我晃了晃頭,見李松沒什麼想問的了,我便做出了最後總結,「鑒於在王明家中找到了關於左富的人皮,所以我們警方希望,二位暫時不要太拋頭露面,時刻保持警方的傳訊,不排除左富惹到了什麼仇人,以防兇手二次犯案對你們下手,請諒解。」
我盡量把話說的圓滑客氣點,萬一這事跟他們沒啥關係,省的以後翻老賬找我們麻煩。
送走了兩人之後,李松把我單獨叫了過去,他有話對我說。
「飛子,你不覺得這兩人有點不對勁嗎?」李松撓了撓頭,似乎沒想明白哪裡不對勁。
我也說道:「的確,總覺得女人沒說實話。」
雖說虎毒不食子,我也不認為女人會對她的骨肉下手,但她剛才的表現和表情,有點讓我心裡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李松搖了搖頭,他說:「不光是女人,那個男人也不對勁。」
「怎麼說?」從頭到尾男的也沒說兩句話,李松從哪看出他不對勁的?
李松道:「起初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你還記不記得,他說過,他很早就知道王明不是他的兒子,但為什麼一直都沒捅破,況且,他發怒的時候,好像並不是裝出來,而是真的動怒了。」
李松的話我不敢苟同,便說道:「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會接受不了,也許是男人很愛他老婆,所以一直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直到剛才女人說出了實情,多年的猜忌和不安,終於爆發了也說不準。」
李松沒說話,但我感覺的到,他心裡似乎還是認為兩個人都有問題。
「要不這樣,找人盯著男的,至於女的,順便也盯著,反正現在沒有線索,死馬當活馬醫。」我也沒別的辦法,既然我們都對他們的言語表示懷疑,這是最好的辦法。
「行,現在就去辦吧。」李松平靜的側臉露出了一絲笑容,「是人是狗,早晚都得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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