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里煙波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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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汀找了借口說錢兮請她吃飯，拿了包就走。溫彩玲聽著她這話，一臉不安。她回憶了下自己曾經對汀汀說的那些男人是如何如何不靠譜的話之後，越發覺得憂傷了。

汀汀一路小跑到了醫院門口，遠遠地望見他倚在車邊，穿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西褲，那樣高大的身形就是最好的衣架子，一側是挺拔的梧桐，暖陽透過枝葉灑落，碎金飛舞，彷彿電影畫面一樣，令人心折。

鍾嶼一側頭就看見她喘著氣往自己這邊來，緩步向她走來，「我不急，你可以慢慢來。」

溫和的聲音，著實讓汀汀心頭一動，微紅的臉抬起來卻望見他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我……我不是很習慣讓人等。」汀汀低下頭，小聲地解釋。

他微微地笑了笑，很紳士地打開車門，「上車。」

「你的車？」汀汀有些好奇，她後來還是或多或少地聽葉承章講過一些他的事，好像法醫學系的高材生，據說是研三，但始終也是學生啊，同樣是學生的她，空餘時間還在學校里勤工儉學，同樣是有車人士，她只能買得起……自行車。

「呃……」他低低的應了一聲，汀汀微微一怔，這樣好皮相的人居然還擁有一副好噪子，真是羨煞旁人。她想著回頭要是跟錢兮一說，錢兮準會兩眼發光。

「家裡的。」

汀汀聽見他聲音一沉，側頭看他，他嘴角的笑意依舊淺淡。

「上車吧。」

「好。」

原本以為兩個人可能會坐公交車去吃飯，沒想到最後竟然坐了一輛suv……

車裡的氣氛還是有些尷尬，汀汀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路沉默，她當然也不會發聲。眼角餘光可以瞥見他的側臉，弧度恰到好處，鼻樑高挺，而最令汀汀嫉妒的就是睫毛，居然那麼長！

一個男人怎麼能好看成這樣！

鍾嶼嘴角微微揚起，明知她在偷看也不點破，只是淡淡地問了句，「想吃什麼？」

「隨……隨變。」

好像被發現了……

汀汀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佯裝直視前方。

「原來你想吃冰激凌。」

到底為什麼會有叫隨變的冰激凌啊！

汀汀撇撇嘴，偷偷看他一眼，又聽見他說：「不過……我想請你的是吃飯，所以你想吃冰激凌的話，可以等晚飯後。」

「我……我其實也沒有那麼想吃……冰激凌。」

「那想吃什麼？」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可為什麼那麼勾人，越聽越讓她想起zy……

可是，zy可是古風男神啊，那個溫柔的，夜晚會對他說晚安的人，卻絕對不可能在他眼前。

汀汀的臉有些不爭氣，聽著zy的聲音，在電腦旁、手機前，臉不管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在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旁邊，他還不是zy……

「那……」汀汀很少在外面吃飯，生活費不太富裕的她，偶爾打牙祭也不過是在學校附近。

學校附近大多是小攤，汀汀看著他，挺括的白色襯衣，顯然是一副正裝打扮，去吃小攤實在是……

「要不去我學校附近吃大盤雞？」

這是汀汀唯一想得起的一家看著還不錯的店，但話一出口，汀汀頓覺窘迫的不行，哪有人開著車去吃大盤雞的……

「好。」

沒想到，鍾嶼竟一口答應了。

「你……可以吃嗎？」

「為什麼不可以？」鍾嶼笑笑，「我也常去吃。」

看她一臉訝異，「我們醫大和你們學校都在那一片。」

「你知道我……」汀汀側頭看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本來不知道，不過……」他刻意頓了頓，汀汀心頭一陣不安涌動，果然聽見他說，「兒科溫護士的女兒，誰不知道呢？」

「……」

她媽人緣實在太好，醫院裡大部分護士和醫生都和她挺熟的，人一熟就容易聊起家長里短。汀汀仔細地想了想最近溫彩玲最近說她的話，好像從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在挑剔她……

「呃，我媽的話不太作數……不太作數……」

汀汀正尷尬著，鍾嶼嘴角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前方紅綠燈交替，鍾嶼及時剎車，前視鏡里，她微紅的臉頰一覽無遺。

等綠燈的那幾十秒鐘里，一輛巨型卡車卻突然超過他們的車子，一路向前衝去……

「轟」一聲巨響，鍾嶼來不及思索什麼，立即側過身擋在汀汀身前，汀汀一驚，眼前只有鍾嶼高大的身軀。

好半天，鍾嶼沒有發現車內有任何異常，這才緩緩的鬆開汀汀，啞著聲問：「你怎麼樣……」

汀汀驚魂未定，一臉煞白的說：「沒……沒事。」

鍾嶼不太放心，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遍，汀汀看著他一臉緊張的模樣，忙問：「你呢？」

鍾嶼搖了搖頭，看她確實沒什麼事，這才鬆了口氣。

好在那輛卡車沖得遠，與他們還隔一段距離，倒沒什麼事。

前方一片混亂，人群早已圍了一圈，車輛都堵在一旁，鍾嶼將車開到一旁，停了下來，打開車門，「我下去看看。」剛走下車，車門還未關，突然又轉身對汀汀說了句，「打電話叫救護車，還有報警。」

「好。」汀汀下意識的點頭。

「等我回來。」他又說了一句，有些不放心，聲音有些沉。

直到看見汀汀點了點頭，鍾嶼這才。關上了車門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解開袖扣……

汀汀慌亂地拿出手機……

警車與急救車來得非常快，汀汀坐在車裡，不安的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始終不見鍾嶼回來。

暮色茫茫，天際晚霞漸沉，在交警的疏通下，四周的車輛逐步離去，前方圍堵的人群也少了一些，可鍾嶼還沒有回來。

當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天色終於完全暗沉了下來，汀汀的心情亦如同天色一般。

時間就這樣不回頭的過去了……

到最後汀汀實在坐不住了，推開車門一路向前跑去，卻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將單架送進了救護車，然後轉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兩個人隔得並不太遠，月光底下，汀汀可以清晰的看到，白色的襯衣已經沾滿血跡，袖管高高的挽起，領口上的扣子不知掉至何處，露出一大片麥色的肌膚。

汀汀嚇了一跳，飛快得跑過去，拉起他的手正要看他時，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鍾嶼嘴角露出一抹虛虛的笑，一臉的疲倦，「我沒事。」

「可是，你身上都是血……」

他臉上的笑更深了些，解釋，「不是我的，剛剛那輛卡車剎車出了故障，好幾個人受了傷。」

「你是去……」其實他去了那麼久，也猜到他去做什麼了，當他真正這副模樣出現的時，汀汀還是驚訝了。

「我學醫啊。」他雲淡風輕的說。

汀汀抬頭看著他，他額角是細密的汗，臉頰上是點點血跡，有些已經幹了，變成深紅的一塊，把他清俊的臉變得斑斑駁駁。

她心頭微微怔住了，法醫學系的他，應該見慣生死，但面臨死亡的時候仍然淡淡的說自己學醫。

不知怎麼的，汀汀突然伸出手去擦他臉上的血跡，「都是血。」

他伸手自己摸了摸，「沒事……」說完，突然想起什麼，「你暈不暈血？」

汀汀搖搖頭，「不暈，我媽是護士，我可是醫院裡長大的。」

看著她臉上一點小小的自豪，鍾嶼跟著她笑了起來，原來他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哪裡有那麼脆弱。

鍾嶼看看時間，快十點了，暑假裡學校門口的店向來關得早，等他們到的時，果然關了門。擔心她餓，正巧附近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鍾嶼換了車裡的一件備用t恤，買了咖啡和火腿三明治。

「抱歉，因為我……」鍾嶼遺憾地說，汀汀使勁的搖了搖頭，「我吃什麼都可以！」

說著她用力的咬了一口手裡的三明治，「這也挺好吃的。」

連吃三明治都一臉滿足，鍾嶼失笑，看著她嘴角的麵包屑，他拿紙巾輕輕的替她擦了擦。

汀汀慌忙捂住自己的嘴角，一臉尷尬的說：「呀，居然不小心吃到了臉上。」

「沒關係，有紙巾。」

「……」

他又要伸手替她擦，汀汀趕緊從他手裡扯了紙巾胡亂的抹了一把臉，「我……我自己來。」

鍾嶼看著她嘴角依舊有些許小碎屑，「你……確定可以？嗯？」

他的聲音實在太悅耳了，尾音竟有種莫名的魅力，讓汀汀心緒難平，她忙別過頭，聲音明顯很不穩定，「可……可以。」

鍾嶼嘴角一勾，笑得更盛了。

果然，和她的昵稱一樣，綿羊，綿綿軟軟的。

「我的聲音很可怕嗎？」

汀汀沒有轉過頭，隨口說：「沒有，就是有點像z……」

「z……什麼？」他明知她想說什麼，嘴角噙著笑，等她說下去。

「zy。」汀汀沒想到自己居然脫口而出了，轉頭看看鐘嶼，神色平靜。她想了想，覺得他平靜得有點過頭，應該是不大懂，於是她解釋——

「zy是個網路配音演員，聲音特別好聽。」

鍾嶼做了個深呼吸，試探性的說：「你……喜歡他，」頓了頓，「的聲音？」

汀汀點了點頭，又補了，「他的聲音真的非常好聽，都讓我有心動的感覺了，不過，也只是聲音而已。」

「只是聲音……」鍾嶼的聲音悶悶的。

汀汀重重地點了下頭。

「哦。」鍾嶼的聲音繼續聲音悶悶的。

汀汀側頭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

「哦……」汀汀低低的應了聲。

好像有點冷場，汀汀看了看他，還是甜甜的笑了笑說：「你的聲音和他挺像的，可惜不是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