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搬遷打算
鄧琰從桌上跳下來,蹲在柳九九跟前打量她。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脖頸,疑惑問道:「老闆娘,你脖子不疼啊?」
柳九九獃獃望著鄧琰,抿嘴點頭,又搖頭:「少俠我不疼。」
鄧琰「哦」了一聲,跟只青蛙似得跳到暈厥的劉昭跟前,伸手探了探劉昭的鼻息,搖頭感嘆:「你們下手可真夠狠。」好歹是堂堂禁衛軍副統領,被區區一個夥計和丫鬟打成這副摸樣,這要是傳回京城,豈不笑掉人-大牙?
這劉昭向來幫太后做事,劉昭此番被遣來九歌館,必是太后得知他受命來調查柳九九一事。
當今太后對陛下溺愛之極,後宮妃子無一不是她親自替陛下挑選的。陛下登基之時年紀尚輕,東宮並無太子妃;陛下登基之後,心繫國家大事,皇后之位一直空懸。最讓太後頭疼的,莫過於周凌恆登基后從未臨幸過後妃,後宮四妃年輕貌美,個個絕色,周凌恆愣是連看都不曾看一眼。
太後為了讓周凌恆臨幸后妃是費勁了心思。此番太后從小安子那裡得知,陛下要遣人去柳州城尋一位叫柳九九的姑娘。太后一聽是是個姑娘,忙也遣了劉昭前來打探柳九九;若這姑娘身家清白,便接來宮裡。
糯米扶著柳九九起身,柳九九捂著自己脖子吩咐土豆:「土豆,快,把這人送去官府。」
鄧琰摸著下巴望著劉昭,此人向來高傲狂妄,在京城時便仗著太后老欺負他屬下,有報仇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他將手伸進劉昭衣服內,將劉昭令牌扯下,不動聲色塞進自己袖中,繼而招呼土豆:「以防他半路醒來,找根繩子將他給綁起來。」
土豆早準備好了繩子,他白了眼鄧琰,嘀咕道:「你又是誰?」
鄧琰抓了抓後腦勺,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一排小白牙:「我……我是從京城來的,幫我家主人來辦事,路過九歌館正好瞧見這人在此作祟。我素來俠義心腸,見不得這些人打家劫舍,因此從窗戶沖了進來。」
土豆狐疑的覷了一眼鄧琰,哪兒有人自己誇自己的?臉皮也忒厚了唄。
鄧琰掠過土豆,目光落在柳九九身上。這姑娘摸樣生得討喜,是個福氣像,不過這容貌比起後宮四妃……似乎也沒什麼可比性,全然不是一種類型。
柳九九招呼鄧琰住下,讓糯米將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拿去熱了一道,重新端上桌招待鄧琰。
鄧琰連日趕路皆以乾糧充饑,這會吃了柳九九做的菜,味蕾猶如從地獄跨至天端。用野菌燉出的肘子上口甘鮮,肉菌入口俱化。肘肉放進嘴裡一抿,便輕輕化開,半點沒有豬肘子的肥膩感。
柳九九雙手交疊,下巴擱在手背上,仔細打量面前的俊朗少俠:「好吃嗎?」
「好吃!」鄧琰又挑了一塊排骨放嘴裡,這一口咬下去同方才的軟化糯口不同,而是不一樣的酥脆感。甜脆輕薄的紅糖裹著排骨,白齒一咬,爽脆多汁,不柴不膩,酸甜味適中開口,加上芝麻提香,口感細膩豐富,沒有半分調料混合的突兀。糖醋排骨的湯汁兒呈糖稀色,鄧琰吃完排骨還不過癮,端起盤子將汁水扒進米飯里拌勻。
由竹蒸籠蒸煮出來的米飯粒粒飽滿,嚼之柔韌噴香,裹了糖醋排骨湯汁兒的米飯,相當開口,鄧琰連吃十碗,唇齒間被甜醋醬汁溢滿,末了,他端著空碗回味無窮,望著柳九九問道:「九九姑娘,這排骨是誰的手藝?」
「我的。這糖醋排骨是我們九歌館的招牌菜。」柳九九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鄧琰,「怎麼樣?好吃嗎?」
鄧琰看著柳九九那雙漆黑清湛的雙眸,這般近距離一瞧,這姑娘眼睛就跟水葡萄似得,白嫩一張臉猶如剛出蒸籠的水晶包一般,看得他食慾大開。他將空碗遞給一旁的糯米,「麻煩再來一碗!」
糯米接過鄧琰的空碗,轉身時默默念了句「十一碗,嘿,賺了」。
就這般,鄧琰對著柳九九干吃了一碗白米飯。
鄧琰第一次瞧見柳九九這種姑娘,這姑娘第一眼看著一般,第二眼看著挺討喜,吃飽飯再看,奇了,怪有食慾的一張臉。
柳九九越瞧鄧琰越喜歡,她就喜歡能吃的漢子。
鄧琰完全符合她對未來夫婿的要求,英俊不凡並且能吃。近些年柳九九見過不少英俊漢子,一個個吃得比麻雀少,嘴比金絲雀挑。譬如街口那個秀才,吃兩口包子便擦嘴說飽了,難怪生了一副弱不禁風得摸樣。再譬如王員外家的王公子,堪稱柳州城第一俊男,可那位王公子吃飯斯文的就跟他長相似得。
這些男人個個條件都好,也有不少媒婆上門來替秀才、王公子等人提過親,全被柳九九給拒了;這要是日後成了親,她做一桌子菜沒人吃咋辦?
她爹從小教育她,養男人就得養他的胃,至於為什麼養男人的胃……柳九九的理解大概就是,不能浪費了自己的好手藝。
柳九九覺得鄧琰挺好。
長得俊,能吃,能幹吃一碗白米飯,大概也挺好養活。
鄧琰放下手中空碗,擦了一把嘴,掏出一錠銀子擱置在桌上,沖著柳九九豎了一個大拇指,「柳姑娘,你做飯可比我媳婦做的好吃多了!」
「媳婦兒?」柳九九以為自己聽錯了。
鄧琰揉著肚子坐姿瀟洒,長舒一口氣,「我那媳婦兒整個一爺們性格,除了打……打架,啥也不會。」
柳九九癟嘴:「你有媳婦兒啦?」
鄧琰點頭,嘿嘿一笑:「兒子都有了。」
「……」柳九九的心嘎嘣一聲碎掉了=,俊俏能吃的好男人飛了。她低嘆一聲,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吃了十一碗飯,這點銀子不夠。」
鄧琰「啊」了一聲:「你們這裡的飯菜怎麼比京城還貴?」說著又掏了兩錠擱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今兒晚我在這裡住下。」
柳九九頓時有一種「好男人都有主」了的失落感。糯米帶著鄧琰上客房,柳九九便捧著臉發了會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會……嫁不出去了。
嚶……好憂傷。
土豆從衙門回來,讓柳九九和糯米端著板凳進廚房。
這些年土豆處事謹慎,這一次柳九九差點被割斷脖子,他和糯米一顆心現在都還未沉下去。土豆說:「小姐,反正咱們在柳州城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咱們換個地兒重開九歌館,你覺得如何?」
柳九九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撐著下巴想了想,說:「不然……我們去京城吧?」柳九九很小的時候生活在京城,過去了那麼多年,她對京城的印象已經淡了。如果不是因為周凌恆的提議,她或許也不會想去京城重開九歌館。
糯米和土豆面面相覷。
糯米道:「小姐,你忘記老爺臨終前的囑咐了么?天下之大哪裡都去得,唯獨京城去不得。」
柳九九叉腰站起來,望著糯米:「我爹那不是擔心遇上仇人么?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就算我杵在仇人跟前他也未必認得。再者,兵不厭詐,仇人又怎會想到我們會回京城?他怕是早以為我在河裡淹死了吧?」那年柳家遭難,柳九九被仇人扔進湍急的河內差點淹死。
土豆望著柳九九沉吟片刻,說道:「去京城重開九歌館,也未必不可。」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明個兒去收賬。」柳九九拍拍手,「我現在便去收拾東西,土豆你去雇一輛牛車一輛馬車,你跟大黑坐牛車,我跟糯米坐馬車。」
「……」土豆望著柳九九,一臉的委屈。
感情他的地位就跟大黑一樣么?
柳九九走後,糯米抬腿踢了土豆一腳,「你忘記老爺臨終前燈額話了么?你怎麼可以同意小姐去京城!」
土豆「哎呦」一聲,揉著大腿解釋說:「小姐說的是,都過去了那麼多年,就算她站在仇人面前,對方也未必認得出她。再者,京城人傑地靈,指不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小姐的病。剛才小姐被割了脖子還自言自語念叨『排骨大哥』,你難道就不覺得小姐這病癒來愈嚴重了么?小姐的病耽擱不得,得趕緊找個大夫來治。」
這麼一說,糯米也覺得在理,忙點頭說:「是,治小姐的病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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