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裡沒有光,也沒有人,只有我在裡面喊得嗓子都啞了,卻沒人回應。那時候覺得黑暗特別可怕,就像一隻張開嘴的怪獸,把我吞進去卻不咬碎,只是在折磨我。」肖黎說著,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為什麼?」祁國的皇帝,閻以涼了解不多。
「因為他要錢。我外公家極其有錢,你是知道的,我母妃就是因此而死。那時候我被關起來,母妃就會一直在門外陪著我。她能聽到我的喊叫聲,但是她的安撫我卻聽不到。每次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又死了一回。直至後來,我就習慣了。」肖黎又笑,被關著關著,他有一天忽然就不怕了。
「可是當我不怕了的時候,母妃卻死了。」所以,他也感覺,自己像個喪星。
沒有言語,閻以涼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尋常的經歷,每個人也都有秘密,鑄成了今天的人,那些經歷和秘密功不可沒。
「正巧你現在還帶著一個,將這些都經歷一番,說不定出生之後就能及得上我一半這麼優秀。」看了一眼閻以涼的腹部,肖黎笑道。
無言,閻以涼收回視線,剛欲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一些聲音。
肖黎也聽到了,兩人屏息細聽,隨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火藥!」
火藥的爆炸聲,傳到這兒只剩下一絲絲的聲音,這石牆到底有多厚是未知,所以爆炸的地方距離這裡多遠也不知道。但是火藥爆炸,除了衛淵,閻以涼想不到其他人了。
「看來要找過來了。」肖黎嘆了口氣,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這裡,周遭沒有一點動靜,安靜的毫無希望。
現在,即便是這爆炸聲,對於他來說都是希望。
就算是在身後爆炸,他也會笑出聲來不可。
那些爆炸的聲音響起一陣兒,然後又寂靜一會兒,聽起來也忽遠忽近的,具體方位也不確定。
但這些就是希望,比安靜要強得多。
隔壁,消音了很久的一洋又發出了慘叫聲,撕心裂肺,能夠想象得到有多疼。
肖黎眼色難看,即便他和一洋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但是卻也相處很多年了。現今她就在隔壁被虐待,他卻幫不上任何的忙,心裡的焦躁可想而知。
「一洋本來是不想跟來的,她害怕陳高,不過誰想到最後她居然把你的護衛都帶來了。從這點來看,你做人還算成功。」閻以涼這是第一次讚賞肖黎的為人。
「她若不救我,以後就得一輩子逃亡了。」肖黎知道一洋所想。
「師兄弟成仇我已經經歷過了,所以師徒成仇,也不覺得稀奇了。」一洋和陳高的恩怨,現在已經不好奇了。
「這世上的人沒有不自私自利的,一洋如此,陳高更甚。」兩個自私自利的人在一起,不成仇才怪。
「說的好像只有你除外似得。」閻以涼嗤笑,肖黎的口氣很好笑。
「我若真的自私,你和衛郡王就根本別想順利成婚。」肖黎看著她,對於他自己來說,他已經改變了很多,自己都很驚訝。
「我們本來也沒順利成婚,托你的福。」閻以涼沒什麼表情的和他對視,婚禮被打斷,都是因為他。
「真的?」肖黎很意外,然後就笑了,「不好意思,連今天是什麼日子我都不知道,我以為你和衛郡王的婚禮已經結束了reads();。」他這句不好意思,可沒什麼誠意。
「婚禮那日一大早,一洋拿著你的斷指找上了門兒。」看了一眼他的手,包裹著破布,很可憐。
說起這個,肖黎緩緩抬起那隻手,「我的手指是不是很好看?」
「所有人的手指被剁下來之後都一個樣。」美觀看不見,只有蒼白和疼痛。
不再言語,肖黎沉默,可是卻能從他的眉目間看見翻江倒海般的憤怒。若是他能逃出去,肯定不會讓厲芷再逍遙。
斷斷續續的爆炸聲依稀的傳來,在這裡,傳來的聲音都是變形的,更別想確定它們在哪個方位了。
而且,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仍舊是未知,但距離自己醒來已經有幾個時辰了,她昏迷多久也是未知,所以現在時間是虛無的。
長長的斷裂帶附著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上,它就像一條巨大的蛇,趴在那裡,危險而神秘。
天際微亮,沙漠盡頭,黑壓壓的兵馬在朝著這邊移動。他們就恍若來自天邊的滾滾烏雲,帶著沉重的壓迫力,向這邊席捲而來。
近了幾分,依稀的能看到那迎風招展的旗幟,象徵著大燕的大旗獵獵作響。同一水平線,橫向幾百米之外,另一面大旗也在迎風起舞,那是祁國的旗幟。
兩國大軍好似將整個沙漠都覆蓋住了一般,在快速的朝著這邊移動,他們身後,黃沙飛濺,龍捲風來襲一樣。
昭天大石城方向,也有兵馬在匯聚。但自從大司馬梁震失蹤后,昭天兵馬恍若散沙,大石城的兵馬所剩無幾,與這邊兩國大軍相比,他們就是九牛一毛。
大軍壓境,大石城一時間亂了套,那條一直延伸到大石城內的斷裂帶里,也在響著轟隆隆的爆炸聲,似乎要將整個大石城都拆了一般。
寬厚的石牆內,牢房裡依舊安靜,靠著牆,閻以涼閉上眼睛,即便肚子里什麼都沒有,可她依舊覺得有點噁心。
那種從內而外想要嘔吐的*,即便她用最強的意志力也壓制不住。
肖黎坐在她身邊,也靠著牆閉目小憩,時間很多,他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這麼能睡覺。
驀地,牢門外有聲音傳來,兩人先後睜開眼睛細聽,發現居然是吵架的聲音。
「厲釗和厲芷。」只聽聲音,閻以涼就知道是誰。這對兄妹,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和諧。
「我最喜歡看別人吵架了,什麼時候你和衛郡王也吵一架給我瞧瞧。」肖黎笑,那模樣幾分討厭。
「閉嘴。」閻以涼盯著牢門,隨著她話音落下,牢門便緩緩滑開了。
牢門口,厲芷滿目猙獰,左側臉頰上,那道傷口還在,而且她看起來也沒什麼力氣。
厲釗站在一邊,盯著厲芷,卻惹得厲芷眼裡的猙獰不滿更甚。
「你的衛郡王炸毀我的路,我就把你吊起來扔到外面去。」盯著閻以涼,厲芷咬牙切齒。
她說完,那後面的黑衣殺手就要動手。
「不行,誰也不許動。厲芷,我不許你這麼做,你說過,得到了她的血就不會再為難她。她的血你現在得到了,我們完全可以儘快離開這裡。待他們都走了,我們再來拿錢不遲,畢竟沒人知道怎麼去往金庫。」厲釗阻攔。
「說的容易,她現在知道金庫就在這裡,我們若走了,她肯定會去找金庫的reads();。外面的大軍你也看到了,他們堵在這裡,我們就別想進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現在要把她的頭顱掛到外面去,讓衛郡王瞧瞧自己的未婚妻變成了什麼模樣。」說完,她就大笑起來,很是瘋狂。
「你若把她殺了,不止得不到錢,我們連命都沒了。」厲釗斷聲阻止,不行。
「厲釗,你還真把她當成你妹妹了是不是?我才是你妹妹!當年若不是你膽小怕事的逃走,我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扭頭盯著厲釗,厲芷恨聲大喊。
厲釗立時沒了聲音,這似乎才是他的痛處。
「你對不起我,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她算什麼?師妹?和你沒有一分的血緣關係,什麼都不是,都是假的。這世上,只有親人才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指著厲釗的胸口,厲芷聲聲控訴。
閻以涼和肖黎一直無聲,只是看著他們兄妹倆吵架。這厲芷是個洗腦高手,說的厲釗啞口無言。
「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憋屈的活著。他要炸死我們,行啊,先把他未婚妻炸死,我死也值了。」厲芷再次扭頭看向閻以涼,她要同歸於盡。
「不行,你不能殺她。厲芷,咱們走吧,我找了你這麼多年,為的不是看你去送死。咱們兄妹倆躲得遠遠地,這輩子都不會再碰見他們。」厲釗伸手攔住她,他還是不同意。
厲芷擰著眉頭,轉眼看向厲釗,「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對是不是?說什麼找了我這麼多年,說什麼一直想念我,都是假的。既然你這個師妹比親妹妹還重要,那你就陪著她等死吧。」
厲芷後退一步,黑衣殺手上前,直接將厲釗推到了牢房裡,隨後關上了牢房門。
牢房裡又多出一個人來,這狹窄的空間看起來很擁擠似得。
肖黎和閻以涼一直未說話,只是看著也被關進來的厲釗,倆人無言罷了。
本以為他們兄妹相處和諧呢,誰知道居然是這樣的。
厲釗站在靠著牢房門口的地方,他沒有靠近這邊,甚至都沒有轉過身來。
「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血緣。」肖黎長嘆一聲,他認為血緣這倆字就是用來綁架的,綁架身體綁架思想。
「沒錯。」閻以涼很認同,這身體的血脈就是證據。
「我親爹為了要錢不惜把親生兒子關起來,兄長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利不惜連年刺殺,我們的血一脈相承,卻還不如街邊的垃圾。」肖黎的語氣里都是諷刺,陌生人都要比他們友好。
「有的人還不醒悟,這一切不過自欺欺人罷了。」看著厲釗的背影,閻以涼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背叛了親如一家的師兄弟,親生妹妹卻像個瘋子要他還債。
「那時家中遭禍,我本能帶著她一起走的。最後卻把她留下了,自己逃走,這是我欠她的。」厲釗終於開口了,他轉過身,陰鬱的臉龐上卻有一絲落寞。
「所以你就用出賣兄弟的方式來補償親妹妹?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把背叛說的這麼有理的。」肖黎笑,卻滿眼都是諷刺。
厲釗不語,垂眸看著地面,不知他在想什麼。
閻以涼看著他,半晌后才收回視線,「睡一覺吧。」她很累,全身無力。
「不嫌髒的話,靠著吧。」肖黎示意閻以涼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
「嫌臟reads();。」閻以涼靠著石牆,一邊淡淡道。
「挑剔!」肖黎幾分不樂意,蒼白無血色的臉此時看起來也好了很多。
厲釗一直站在對面,其實他若是想出去的話是能出去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卻沒有出去,站在那兒更像是自我懲罰。
不管他,閻以涼和肖黎靠牆休息,倆人倒很是安然,也恍若這裡根本沒有厲釗這個人一樣。
爆炸的聲音依舊斷斷續續的傳來,但石牆太厚,他們也僅能聽到一絲絲罷了。和這相比,隔壁一洋的慘叫倒是更清晰。
因著連續不斷的爆炸,沙漠之上籠罩著一層消散不去的沙塵。這些沙塵來自那斷裂帶的底處,即便很深,但這些沙塵還是飄了上來,由此可見下面爆炸的程度。
並且,衛淵採用的是兩頭埋火藥的方式,不管從哪頭,都別想逃出去。除非另有暗道,或是從斷裂帶上爬出來。
大軍將大石城圍攏,昭天皇城也急急的派人前來,但似乎已改變不了大石城已失守的局面。
同樣被轟炸的亂七八糟的旋子山緊挨著斷裂帶,一處屹立不倒的大石頭上,兩個人被捆綁在上面。看樣子已經半死不活了,但樣貌身形卻讓人很是意外,居然是『厲芷』和『閻以涼』。
這是用來障眼的,只不過她們很快就被追上了,只需一眼衛淵就知是假的,隨即便改變方向開始搜查那斷裂帶。
第一批下去的人自然中了招,那下面不知有什麼東西,人下去之後便內力盡失,身體酸軟無力。
之後,衛淵便開始埋火藥,目前已經炸了整整一天了。
他轟炸的攻勢不會停,而且這邊轟炸,另一邊也在想辦法抗衡那下面奇怪的現象,解決下去之後就會內力盡失的情況。一切都在快速的進行,但衛淵仍舊處於急躁之中,遠遠地看著他的身影,都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急躁和暴怒。
上面如火如荼,下面轟炸不斷,但這地下另有乾坤,即便是堵住了路出不去,但是一時間火藥也拿這裡沒辦法。
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對面的厲釗。這麼長時間了,厲芷還沒讓他出去,心夠狠得。
而且,厲釗也很聽話,厲芷把他關進來他便不動也不走。若這般都不能說明他對厲芷的心,那閻以涼不知還用什麼方法能表達他的心意了。或者,把心掏出來?
扭頭看了一眼肖黎,這廝還在睡,身處牢房無事可做,果然睡覺才是最快的度過時間的方式。
「大師哥因為你不止被罰閉門思過,甚至大病了一場。相信你也看見了,他兩鬢都是白髮。」開口,閻以涼聲線很平淡的和厲釗說話。
沒有抬眼,厲釗盯著地面一處,點頭,「我知道。」
「即便如此,他也沒怨你,他怨他自己。」什麼是情,這才是情。
更深的低頭,厲釗似乎不知該說什麼。
「無論你接下來要幫厲芷做什麼,你最好在做之前對大師哥說聲抱歉。其實我們都沒資格怨你敵視你,你也沒欠我們什麼,只不過,你欠大師哥的。」在厲釗叛變之後,他們都對他生出怨念和恨意,唯獨鄒琦泰沒有。其實想來,他們也確實沒資格指責厲釗什麼,畢竟他們從未為他做過任何事。
「大師哥,還有師父。」提起關滔,厲釗對關滔是有感情的。
「死去的人聽不到你說什麼,但是大師哥還活著reads();。」向死人說抱歉說寬恕那都是自欺欺人,因為他們聽不見。
「師妹,我看著你長大,在我心裡,你就是妹妹。只不過,我對不起厲芷。」終於抬眼看向閻以涼,厲釗說著,他的那份歉意從骨子裡流露出來,濃郁的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我知道。」閻以涼也不勉強,這些事情本來也勉強不來。
「你不會有事的,因為我不會讓她繼續胡作非為。我要帶她走,離開這兒。」厲釗站起身,似乎下定了決心。
閻以涼看著他,並沒有說話。他想走,也未必能走,就算走了,這輩子也不會安寧,大燕和祁國都會追殺他們的。
走至牢門口,厲釗手上運力,硬生生的將那沉重的石門推開。
然而,石門推開后,厲釗快速後退一步,抬手掩住了口鼻。不過,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些,一大把綠色的恍若麥穗似得植物散發出的青苔般的味道還是被他吸了進去。
內力越雄厚,聞到這種味道后流失的越快,閻以涼便是個例子,在跳下來的幾秒之後便喪失了力氣。
黑衣殺手包裹的嚴實,手裡拿著那植物,確定厲釗聞到了后,他轉身離開。
隨後,厲芷以及幾個黑衣殺手出現在牢門口,她盯著厲釗,滿眼怒意。
「口口聲聲說你欠我的,要還債,最終又背叛我,你就是這麼還債的?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我最恨的就是背叛。你已經背叛過我一次了,還要來第二次!好啊,我就結果了你,讓你了卻心愿,死在我手裡。」話落,厲芷一揮手,後面黑衣殺手進來,直接將厲釗扭住。
肖黎被驚醒,瞧著眼前陣勢,他心裡幾分不妙。
「厲芷、、、我要帶你走,帶你去活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送死。」內力流失,厲釗很容易的被控制住。
「送死?生命的確很可貴,我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保住這條小命。但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為,解了我心裡這口惡氣我才能活下去。」猛地扭頭,厲芷狠狠地盯著閻以涼,她說的解氣,是沖著閻以涼來的。
「你若殺了她,就徹底別想活了,而且還會死的很慘。」肖黎淡淡開口。
「你別得意,你會和她一起死的。」盯著肖黎,厲芷惡狠狠。
肖黎沒了音,這厲芷已經瘋狂了,不管說什麼都會激怒她。
「厲芷,不要這樣。」厲釗眼裡的情緒崩塌,他看著她那瘋狂的模樣,歉意心疼融匯成河。
「少那麼看著我,我現在已經不信你了。除非,你能親自動手把她殺了。」一指閻以涼,厲芷要厲釗去殺她。
看向閻以涼,厲釗的眸子波動的厲害。
閻以涼沒什麼表情,至始至終都沒說話。
將近一分鐘,厲釗收回視線,儘管沒說話,可是他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會殺閻以涼的。
「看吧,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能信,你說這世界上我還能信什麼?」厲芷的眼裡扭曲又絕望。
轉身,厲芷不再看厲釗,她瞧著閻以涼和肖黎兩個人,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我不能讓你們倆痛快的死,得讓你們知道,死,也很不容易。」說著,她轉手拿出一個紅色的瓷瓶來。
閻以涼的手放置在大腿上,衣料輕動,她的手也滑進了裙子下reads();。
一把匕首藏在那兒,她不動聲色的握住。
她內力盡失,沒有力氣。但是厲芷也一樣,她也聞了那種草,而且她說過,半個月內內力都不會回來。
她現在還能站在那兒,是因為她吃飽了飯,所以還有力氣支撐。
但是,同樣沒有內力,就都變成了普通人。閻以涼相信以自己的速度,絕對能來個措手不及,只要她敢過來親自給她喂毒藥。
「這是什麼?」肖黎看著她手裡的瓷瓶,淡淡道。
「毒藥,會讓人臟腑潰爛的毒藥。很疼,吃的人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內臟在潰爛溶解,但是又無能為力。」厲芷給解說,而且有些異常的興奮。
「好葯。」肖黎嗤笑一聲,然後扭頭看向閻以涼。
「自然,這毒藥梁家獨門,專門用來懲罰叛徒。」她朝著他們倆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厲芷、、、不要。」厲釗徒勞阻止,但這只是讓厲芷更憤怒。
「哼,你不用著急,接下來就是你。你們過來,將這葯餵給他們倆。」她不親自動手,反而指使殺手來做。
閻以涼眸子微閃,看著那四個黑衣殺手,盤算該怎樣動手。
眼見著那四個人過來,肖黎忽然道:「等一下。」
「肖太子要說臨終遺言了么?我可以讓你說,不過很可惜的是,我不會幫你轉達。」厲芷轉動著手裡的瓷瓶,一邊開心道。
「是啊,的確是臨終遺言。還得多謝你,否則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做這件事兒了。」說著,肖黎看向閻以涼,又道:「三番四次的看見你和衛淵親熱,實在礙眼。這麼多年來,他喜愛的東西我都想破壞一二,這樣心裡才舒服。」
看著他,閻以涼緩緩擰眉,不知這會兒肖黎說這些做什麼?若是他能和她配合的話,興許還有出路。
「目前來說,衛淵最喜愛的就是你了。現在沒有什麼力氣,想做的也做不了,但總是能動上一些手腳噁心噁心他。」說著,他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繞過她的頸項,然後一把將她攬到自己面前。微微歪頭,吻上她的唇。
見此,厲芷笑出聲,繼而大笑起來,「真是有意思,我有點兒忍不住想做好心人了。待我見到衛郡王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他,他的未婚妻被肖太子你欺辱了,哈哈哈!」
肖黎沒什麼力氣,可是吻卻纏綿悱惻,閻以涼微微眯著眸子,隨著他闖進她的嘴裡,一個東西也被渡進了她嘴裡。
三兩下便破開了,濃重的藥味兒也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肖黎隨即退出,也離開她的唇,隔著幾公分的距離,他笑看著她,沒有任何語言。
閻以涼與他四目相對,欲言又止。
罩在她後頸的手緩緩的輕拍了她兩下,肖黎隨後放開她又靠回了石牆上,滿臉赴死也甘願的模樣。
「真是感人啊,我都要哭了!若不是時間緊急,我或許還這能成全肖太子,與佳人共度*什麼的。不過,現在儼然沒有時間了,二位享受死亡吧。」說著,她把瓷瓶遞給黑衣殺手,然後便站在那兒觀賞。
「厲芷,你不能這麼做!」厲釗癱軟在牢房一角,眼見黑衣殺手朝閻以涼而去,他奮力的想站起來阻止,卻根本使不上力氣。
厲芷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對於她來說,厲釗現在一點都不重要reads();。
黑衣殺手到了近前,兩人俯身朝著閻以涼伸手。
就在同一時刻,閻以涼的手抬起,一把匕首明晃晃。
然而,黑衣殺手身有武功,對於他們來說,閻以涼的速度堪比蝸牛。
隨手一打,那匕首便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又落了下來,落在了厲釗的前面不到一米處。
厲芷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那把匕首,然後繼續觀賞。
兩個黑衣殺手分別擒住肖黎和閻以涼,另外兩人各分得一棵硃砂紅的藥丸,捏住兩人下頜,一把扔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想吐出來都沒時間。
黑衣殺手放手,閻以涼和肖黎同時轉頭往外吐,可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別吐了,什麼都吐不出來的。」厲芷大笑,下一刻笑聲卻戛然而止。
她扭頭後面,只見厲釗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他緩緩放手,這一刀是自己刺的。
「你這是做什麼?救不了師妹,就自殺?果然,你最在乎的不是我。」厲芷走過去,然後蹲下,看著厲釗很是失望。
「我和她一同去陰曹地府,我代替你贖罪。」厲釗嘴裡有血流出來,他看著厲芷,仍舊是滿目歉意。
「別再說假話自欺欺人了,我不相信你,從那時你把我撇下獨自逃命的時候開始,我就不再信你了。」說著,厲芷抬手抓住那匕首的柄,然後用力的又刺進幾分。
厲釗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但也僅僅是幾秒的功夫,隨後他便沒了氣息。
厲芷沒有任何的情緒,拔出帶血的匕首,她站起身,「這東西可不能留給你們,畢竟享受毒藥才有意思,自殺太痛快了。二位慢慢享用,咱們走。」話落,她轉身離開,沒有再看厲釗一眼。
黑衣殺手也隨著走出去,牢房門重新關上,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閻以涼靠著石牆,一直盯著厲釗,他已經死了。
毒藥在嘴裡化開,不過暫時的,她沒任何感覺。
「你給我的是什麼?」轉頭看著肖黎,他靠在那兒,好像也沒任何異常。
「什麼也不是,我只是在占你便宜,看不出來么?」肖黎不眨眼的盯著她,淡淡道。
「給我吃了,你會怎樣?還是你已經吃過了?」閻以涼也盯著他,發覺他的臉色又變成了慘白的。
「若是能隨身帶著一堆,那也就不是靈丹妙藥了。」很顯然,肖黎只有一顆。
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片刻閃爍,「為什麼?」閻以涼搞不明白他。
「讓你活著,好好活下去,然後記住我的恩情。」抓住她的手,肖黎緩緩垂眸,他的話還是像以前那樣真真假假。
任他抓著自己的手,片刻之後,閻以涼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在收緊,顫抖。
「怎麼了?」或許是那毒藥開始發作了。
「有點疼。」肖黎閉上眼睛,臉色也慘白髮青。
閻以涼反手握緊他的手,可是卻根本不知該怎樣緩解他的疼reads();。
堅持了一會兒,肖黎便身子一歪倒了下來,躺在閻以涼的腿上,能感受的到他整個身體都在抖。
抓緊他的手,閻以涼試探的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可是沒有內力,她點下去也如同尋常的戳一下罷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想摸我?」閉著眼睛,肖黎自是能感覺到她在自己身上戳戳弄弄。
「別說話,讓我想想該怎麼辦?」閻以涼深呼吸,將在刑部看過的所有的服食毒藥之後的應急救治方法一一過濾。因為大燕禁毒藥,所以有不少誤食毒藥的事情發生。那些應急救治就是為了在沒有找到解藥之前延長時間用的,儘管她從未試過。
「別想了,我不會馬上就死,不過得熬一陣兒。」肖黎的額上滲出冷汗,疼。
「聽我的,你要是能吐出來的話,毒藥的殺傷力會大減。」閻以涼不知該用什麼法子,但是嘔吐總歸是有用的。
「吐?我吐不出來。」他只是很疼。
「轉過來,我幫你。」用力的搬動他的身體,讓他趴著,肖黎也幾分費力的配合。
手上沒力,閻以涼試探的鬆手又握緊,盡量的匯聚自己的力氣,然後重重的在肖黎的背心拍了一下。
被拍的咳嗽,肖黎卻沒有吐的意思。
再次匯力,閻以涼的手落下,肖黎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隨後就吐了出來。
不過,吐出來的也只不過一點點。肖黎大口的呼吸,從嘴裡嗓子一直到胃裡,都火燒火燎的疼。
「怎麼樣?你覺得好些了么?」看著他,閻以涼試探的再次匯力。
「嗯。」肖黎答應了一聲,然後這邊閻以涼的手再次落了下去。
繼續嘔吐,肖黎整個人都濕透了,身上衣服破爛,血跡和著冷汗,狼狽的不得了。
「剛剛的葯你應當也是吃了一些,應當會有些作用。你的藥效力到底有多強?」閻以涼將他翻過來,他的臉恍若被水洗過一樣,都是冷汗。
「我以前吃過一次,我覺得應該還會有些效力。不過,現在看來,效力應當不大,疼。」唇色發白,肖黎閉著眼睛,因為臉色蒼白,他眼皮都是青色的。
看著他,閻以涼的眉頭擰的越甚,緊緊抓住他的手,不知該說什麼。
呼吸逐漸的平緩,肖黎閉著眼睛躺在閻以涼的腿上,他好像已經不疼了似得。
看著他,閻以涼咬緊了唇,「肖黎?」
沒有反應,肖黎好像睡著了一樣。
垂眸,閻以涼深吸一口氣,隨後將他推下去,撐著石牆站了起來。
沒有什麼力氣,但走幾步還是可以的,往牢門的方向走。
牢門就是一扇石牆,閻以涼摳住一角,用盡全身的力氣往旁邊推。
可是,那石牆毫無反應,閻以涼反倒雙腿發軟,而且腹部一陣絞痛。
軟軟的滑在地上,閻以涼靠著石牆,渾身的肌肉好像都已經鬆軟了。
推開牢門無望,她又返回肖黎身邊,遲疑了一會兒,她將手指放在他脖子上,他的脈搏還在跳動。
鬆了一口氣,閻以涼抓住他的手,扣在脈門間,脈搏跳動虛弱綿軟,這個樣子下去,也撐不了多久了reads();。
「肖黎?」叫他,但他確實聽不見,沒有任何的反應。
閻以涼從不知絕望是什麼樣子的,即便是被關在這裡,她也沒感到絕望。
可是現在,她發覺她真的絕望了,尤其看著肖黎躺在這兒一動不動,毫無生氣。可是他沒死,若是再不出去的話,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死不可怕,眼睜睜的等死才可怕。
那邊,厲釗的屍體已經冷了。不知他是否是因為阻止不了厲芷所以才自殺的,還是因為他也絕望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悲劇。
一個牢房裡,三個人,一個已了無生氣,一個昏迷將死,還有一個無力絕望。
隔著厚厚的石牆,閻以涼能夠聽到爆炸的聲響,似乎近了,但又似乎很遠。
隔壁,一洋也許久沒有再喊叫了,安靜的只有那若有似無的爆炸聲不時的響起。
腹部隱隱陣痛,閻以涼抬手捂著,卻是沒有什麼作用。
靠著石牆,捂著肚子,看著呼吸漸漸虛弱的肖黎,閻以涼只覺得眼前發黑。
或許絕望就是這種感覺,它是安靜的,但是卻能從人的身體任意部位鑽進去,撕扯著,嚎叫著,得意著。
她自認為意志力堅強,但是此時此刻,她卻發覺自己也不過脆弱的如同一張紙。
依稀間,她聽到爆炸聲就在耳邊響起。很清楚,似乎只要再近一點,就能把她身後的石牆炸開了。
腹部的疼痛愈發明顯,閻以涼緊緊地按著,希望肚子里的這個生命能夠再堅持一下。
似乎只是一小會兒,安靜的牢房裡有了動靜。眼睛睜開一條縫,模糊間,厚重的牢門緩緩開啟。那光亮就像來自天上,乍現於眼前,讓人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牢門打開,一個白色的身影快速的沖了進來。直奔倒在牆邊的閻以涼,衛淵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醒醒?我來了,對不起,我來了。」拍著閻以涼的臉,衛淵的下巴上都是青色的鬍渣。他雙目赤紅,能看得出他已經很久沒睡覺了。
「肖黎、、、」眼睛費力的睜開,閻以涼喊著肖黎的名字。
扭頭看了一眼,衛淵伸手按在肖黎的脖頸間試探,還有跳動。
「他還活著,別擔心。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厲芷給你吃毒藥了是不是?」身後,護衛快步奔過來,從手中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葯來遞給了衛淵。
衛淵捏著藥丸塞進閻以涼的嘴裡,那邊護衛也動手將藥丸塞進肖黎的口中。
「我沒事,肖黎把一顆化毒的葯給我吃了。衛淵,抓住厲芷了么?」嘴裡的藥味兒很濃,刺得閻以涼也有了些精神。
「嗯。來,把她帶過來!」衛淵額角青筋浮凸,煞是懾人。
牢房門口,兩個護衛押著厲芷走了進來,她沒有內力,所以腳步虛浮,被押著更是毫無抵抗之力。
「她衣服里有一個紅色的瓷瓶,那是她給我和肖黎吃的毒藥。給她吃了,我要她也嘗嘗這滋味兒reads();。」臟腑潰爛,她說那是享受,那自然得讓她也享受享受。
護衛立即動手,果然從厲芷的懷裡找出了那個紅色的瓷瓶。
把裝著毒藥的瓶子交到衛淵的手,衛淵放到了她的手裡。
「讓我起來。」借著衛淵的力氣,閻以涼深呼吸,站了起來。
衛淵扶著她,幾步走到厲芷面前。她瞪著眼睛,扭曲又不服氣,「若不是我功力未恢復,憑你們這幾個貨色怎麼可能抓住我?」
「若不是你用詭計,你早就被我抓住了。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撬開她的嘴,這回輪到你享受了。」閻以涼半靠著衛淵,儘管無力到想馬上就躺下,可是無論如何,她也得把毒藥塞進她的嘴裡之後再倒下。
護衛動手捏開厲芷的嘴,閻以涼從瓷瓶里倒出兩粒硃砂紅的藥丸,「為我,為肖黎,希望你能愉快的享受。」話落,她抬手將那兩個藥丸塞進她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厲芷也根本來不及吐,便融化進了肚子里。
兩個護衛鬆開她,厲芷軟軟的滑倒在地,她立即開始摳喉嚨,想把葯吐出來。
閻以涼雙腿發軟,衛淵直接將她橫抱起來,「把肖太子抬起來,關上牢門,走。」山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厲芷在這裡等死了。
任衛淵抱著,閻以涼終於離開了這裡,這外面就是一條在石頭裡打鑿出來的走廊,隔壁沒有牢門,但是卻滿地都是乾涸的血跡,甚至還飄著濃重的血味兒。
閻以涼靠在衛淵的肩膀上,路過時看了一眼,「一洋呢?」他當時就是在這裡被虐待的,可是現在不知在哪兒。
「被抬走了。放心吧,她沒死,不過兩隻手保不住了。」衛淵看了她一眼,眉眼間除卻濃重的陰鬱怒火,還有掩飾不住的歉疚。
嘆口氣,閻以涼覺得很可惜。他們一直聽著她慘叫,但是卻沒辦法救她。
「對不起。」轉了個彎兒,踏上了由石頭鑿出來的台階,衛淵忽然道。
閉著眼睛,閻以涼無聲的笑,「不用對不起,我剛剛很絕望,不過現在你已經把我從絕望里拉出來了。」絕望之後的希望,恍若獲得新生一般令人欣喜。
「對不起。」低頭,衛淵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他的歉意從骨子裡流露出來。
沒有再言語,閻以涼神思迷糊,最後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有感覺,是從手上傳來的,溫熱,柔軟。
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床頂,視線轉向旁邊,看見的便是眼睛布滿紅血絲的衛淵。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閻以涼的手,放在唇邊。那溫熱和柔軟,來自他的唇。
「醒了?」看著閻以涼,衛淵的眉眼染上笑意。即便他看起來很疲憊,但是笑意卻是發自肺腑的。
「肖黎呢?」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肖黎,閻以涼很擔心他會死。
「他還在昏睡。」衛淵抬手撫摸著她的額頭,一邊道。
「我想去看看他。」怕衛淵騙她,閻以涼覺得自己看過才放心。
「不行,你現在不能動,半個月內都得躺在床上。你知道么,你懷孕了。」說著,衛淵又笑了起來。
「嗯。」閻以涼握緊他的手,卻發覺自己仍舊沒什麼力氣reads();。
「現在想想我就后怕,后怕之後就覺得自己很白痴。你懷孕了我都不知道,又讓你落入危險當中。若真的晚幾步,我不敢想象。」單單是想象,衛淵都覺得很可怕,他會承受不住。
「沒有如果,現在才是真的。大夫有沒有說,孩子怎麼樣?」在牢里的時候,她就覺得腹部陣痛。
「自然受到了牽連,不過還算頑強,只要你好好休息,他會沒事的。」另一隻手覆上閻以涼的小腹,衛淵動作很輕,小心翼翼。
「厲釗死了,他的屍體你有沒有抬出來?」經此一役,死的死,傷的傷,誰都沒贏。
「嗯。」點點頭,衛淵自然都處理好了。
「大師哥怕是又會受打擊了。還有,梁家的金庫就在那條斷裂帶里,你找到了么?想要開啟金庫,得用我的血才行。」想起此事,閻以涼便心下一緊,不用想就知道那裡有多少錢,若是取,就得趕快,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噓,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衛淵看著她,卻禁止她提這件事。
「為什麼?」看著他,閻以涼不解。
「這件事,現在沒有人知道,知道的都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你也不要再提了,就當沒有這件事。」衛淵眸色幽深,他如此說自是有他的道理。
若是這裡藏有大筆金銀財寶的事情被傳出去,那大燕祁國還有昭天都得沸騰。而閻以涼是唯一能夠打開金庫大門的那個人,到時她將會成為所有貪婪之人爭奪的目標,就像厲芷。
「你不想得到么?」那麼大一筆錢,不說別人,連閻以涼都想看看。
「有你就夠了。」握緊她的手,衛淵看著她,說這句話,他卻沒有絲毫的虛浮。
「聽起來有點肉麻,衛郡王你現在還會說這種話。」肉麻的她不自在。
「我還有很多,我可以連續說幾天幾夜不重複。」這幾天的時間,他覺得好像幾年。
「別害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渾身沒力氣,但是心裡卻很安寧,閻以涼覺得很舒坦。
而且,因為肚子里還有一個,要她一動不動,她也能堅持。
「你想吃什麼?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告訴我,我通通幫你解決。」衛淵大包大攬。
「我沒事,我想知道肖黎會不會沒事。他把自己的葯給了我,否則現在我可能已經沒救了。我還從未欠過誰,這是第一次欠人家,而且欠的還是命。衛淵,一定要想辦法救他。」若是他死了,閻以涼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嗯。」點頭,衛淵自是會找辦法救肖黎。單不說他救了閻以涼,便是沒有,他也會幫忙。
抓著衛淵的手,一直放到自己的頸邊,閻以涼閉上眼睛,現在她除了睡覺,根本沒力氣做別的。
衛淵坐在床邊陪著她,一刻也沒離開過,即便他看起來很疲倦,但此時此刻似乎精神頭很足。
大石城,目前已被大燕和祁國佔據,大軍擺開陣勢,即便昭天別處兵馬匯聚過來,這邊也根本不會落下風。
大石城的城內,百姓閉門不出,城府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衛淵以及肖黎的人馬目前佔據這裡。
兩種顏色的勁裝護衛來來往往,不過來來玩玩卻能聽到從宅子一角傳來的慘叫聲。
那是被救的一洋,她兩隻手都被砍掉了,不過還活著reads();。而虐待她的陳高,現在則落在了她的手裡。
風水輪流轉,不過幾天的時間,兩人的位置就對調了。
一洋自己動不了手,可是卻能指使別人動手,她找了一個府里的廚子,然後指揮他對陳高下刀。
就像陳高對待她那樣,廚子顫抖的拿著刀子一根一根的挑掉陳高的手筋,然後再剁下他的手指。
陳高慘叫,就像那時一洋的慘叫一樣,撕心裂肺。
整個宅子都被這慘叫聲籠罩了,但卻無人去理會,任憑一洋折磨虐待陳高。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數十名大夫佔據了大面積的廚房,各種葯湯散發著濃郁的味道飄在空氣當中。葯熬好了,便由護衛快速的端走。
湯藥有一部分送到了閻以涼這裡,而另外一部分則送到了肖黎那兒。
他還處在昏迷之中,何時會醒是未知,連大夫也說不準兒。
不過,他能喝下去葯還有湯,這也確保了他不會死。
一些厲芷的餘孽被活捉,不過卻都很神奇的不會說話,明明在抓到他們之時聽到慘叫聲來著,可是這會兒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帶兵前來的大燕大將軍本有疑慮,不過在試探的想問衛淵時,一瞧他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火藥屬朝廷的重要物資,存量不多,但這次衛淵幾乎用掉了一半兒。這是沒經過皇上批准的,大將軍也不知這事兒稟上去之後皇上會不會發怒。
但,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是衛淵做主,即便皇上生氣,負責任的也是衛淵。
由此,大將軍不再過問任何事,堅守自己的職責,擺陣大石城,與祁國兵馬配合,制壓昭天。
昭天的兵馬似乎全部匯聚而來,在夜裡本想偷襲,這邊幾團火藥扔過去,炸開一大片,然後他們就消停了。
大石城外局勢不明,然而,這並沒有影響到城府。
一動不動的躺了幾天,閻以涼發覺自己的內力正在一點一點的回來。丹田不再空空如也,她也瞬間有力氣多了。
肚子里什麼情況她不知道,但是沒有再疼,就說明也在好轉。
她很想去看看肖黎,不知他現在什麼樣了。
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她恍似聽到有人在說話。細聽,那是肖黎的聲音,他嬉笑著,說話又很討厭。
說的是什麼?仔細的聽,他說的是小時候被關起來的事情。
現在聽起來好像一個笑話,根本不是他所經歷的,可這的確是真實的。
閉著眼睛,閻以涼躺在那兒,也分不清是幻覺還是做夢,只是覺得有些難過。
驀地,一隻手在摸她的臉,喚她的聲音也由遠及近,最後清晰放大在耳邊。
被喚醒,閻以涼刷的睜開眼睛,竟發覺自己滿身都是冷汗。
「你做夢了,魘著了。」撫摸著閻以涼的額頭,她不止滿頭的冷汗,甚至眼角都是淚。
「肖黎怎麼樣了?」看向衛淵,閻以涼能感覺到自己眼睫都是濕的reads();。她從未哭過,兩輩子加在一起,這是第一次眼睛流水。
「還是老樣子。你想去看看他?」她每天都要問,衛淵已經數不清她問過多少次了。
「我欠他一條命,他不能死。」這就是閻以涼的想法,無論想什麼法子,他都不能死。
「行,我抱你過去看看他。」衛淵同意,隨後拿過一張毯子來。扶著閻以涼坐起來,又把毯子纏在她身上,這才抱起她。
任衛淵抱著,閻以涼正好能看得到他的下頜,儘管他已經清理過一次了,但是兩天的時間下來,他的鬍渣又都冒出來了。
「以前覺得你像個女人,現在來看,你是個男人,因為女人不長鬍子。」有鬍子,倒是增添了幾許男人味兒。不過,卻讓他看起來很疲倦,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被染上了一股戾氣。
「好看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衛淵笑道。
「嗯。」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頜,鬍渣扎手。
「你不是說想要做男人?做男人長鬍子,還覺得好看么?」閻以涼的夢想,很古怪。
「不要,做女人還不錯,因為我能生孩子,你生不了。」孕育生命,閻以涼覺得這世上最神奇的就是這件事了。
眉眼染笑,衛淵喜歡聽這種話,她執意要去看肖黎,他也不怎麼在意了。
被衛淵抱著,一直抵達肖黎所處的小院兒,還未走進房間,就先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兒。
肖黎的護衛滿院子都是,守衛嚴密,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進了房間,繞進卧室,閻以涼扭頭,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肖黎。
他很安靜,閉著眼睛,臉色有些發白。一聲不響的,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衛淵將她放下來放在床邊,閻以涼披著毯子,看著沉睡沒反應的肖黎,儘管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能看出她的憂傷來。
「始終不是大燕,條件有限。待咱們回去之後,我肯定找來天下最好的大夫給他治療。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夫確定他不會死,只是不知何時會醒。」衛淵看著肖黎,一邊低聲道。
「嗯。」不會死,就有希望。
那時閻以涼覺得痛快的死和半死不活相比更幸福爽快,但是現在她卻否定了以前的想法,只要有口氣,就還有希望。死了,就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咱們什麼時候走?」她現在養的也差不多了,只要不再艱苦的長途跋涉,就不會有事情。
「還有些事情沒辦。」衛淵眸色偏冷,這件事就是和昭天的交涉。
以為這件事這麼容易完結?他不會就這麼算了。一切始因梁家,他要昭天償還。
看向衛淵,閻以涼長長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衛淵要昭天償還的,可不只是幾條人命那麼簡單,他要昭天償還上千萬兩的黃金。當然,不止償還他大燕,還有祁國。
因為衛淵提出這個要求,祁國那邊立即響應,昭天若不償還,那麼兩國兵馬便不會撤退。而且,沒準兒會繼續增添兵馬,說不定踏平整個昭天。
祁國的態度更義憤填膺一些,因為肖黎被害昏迷不醒。
昭天朝廷自然不同意,衛淵也沒有廢話,下令兵馬移動,作勢要去踏平下一個鄰近的城池reads();。並且,說不定還會來一場屠殺,以命償命。
這麼一來,昭天朝廷似乎才發覺害怕,若是大燕和祁國同時發兵入侵,昭天只有坐等被割的份兒。
十天之後,昭天的禮部來了使者,要求和談,並且表示願意償還黃金,但想再商量商量金額。
衛淵明確表示沒什麼可談的,不然拿錢,不然就等著昭天大亂。兩條路,條條分明,沒有中間路可以走。
祁國自是響應,千萬兩黃金的補償,不給就繼續駐紮兵馬不走。
三天之後,禮部使者再次到來,表示昭天皇帝同意了。
能隨意的走動了,閻以涼的內力也盡數恢復。滿身的力氣,舒暢的不得了。
自能走動后,她也終於見到了鄒琦泰胡古邱和齊岳關朔幾個人,經此一事,鄒琦泰又老了很多。
厲釗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但還是要帶回大燕去向皇上復命。這個刑部唯一的叛徒,已經歸案了。
看著鄒琦泰的狀態,閻以涼的有些擔心。胡古邱和齊岳又何嘗不是,這一個打擊,著實不小。
而厲芷,自從被關在那個牢房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去看過,她也不想知道她是什麼慘狀,兩顆毒藥,足夠她享受了。
「回到皇都之後,你把鍾弢派到大師哥的府上,讓他看著他。」馬上就要回去了,閻以涼將關朔叫來,單獨吩咐。
「師姐,你是擔心大師哥會、、、、」關朔的額頭上一道明顯的疤,這些這次戰鬥留下的紀念品,也使得他看起來成熟很多。
「嗯。」閻以涼的確擔心。
「好,我肯定照辦。」關朔點點頭,這事兒和鄒琦泰沒什麼關係,他已經儘力了。
「我一時半會兒不會回皇都了,你照顧好該照顧的人。」看向別處,閻以涼緩緩眯起眸子。她要想辦法,讓肖黎醒過來。
「師姐。」關朔抓住閻以涼的手,眼圈發紅。這一次,他終於知道活著有多重要,身邊的人有多重要。
看著他,閻以涼反手握緊他的手,經歷生死,每個人都在改變。
千萬兩黃金送來了,大燕和祁國的兵馬也開始後退。這邊也啟程,閻以涼與肖黎兩個人都不能受顛簸,各自的馬車裡都柔軟的恍若大床一般。
窗子開著,閻以涼一眼就看到抱著厲釗骨灰的鄒琦泰,他神色悲傷,整個人蒼老了十歲。
視線隨著他,一直到他走進了馬車裡,閻以涼才收回視線。
「怎麼了?」將絲巾蓋在閻以涼的頭上,衛淵一邊輕聲道。
轉頭看著他的眼睛,閻以涼緩緩搖頭,「可憐,可恨。」
抬手把她攬到懷中,衛淵輕拍她的肩膀,「任何結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嗯。」環住他的腰,閻以涼閉上眼睛,但仍舊幾分沉重。
黑壓壓的兵馬逐漸離開,昭天大石城也解除了禁錮。那大石城附近長長的斷裂帶里,都是散碎的大石,將整個斷裂帶埋了起來。
都知這是大燕人和祁國人乾的,可是卻沒人知道他們做這件事的起因。若真的要論緣由,想必就是大燕和祁國狼子野心,否則,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了reads();。
百姓間是這樣傳的,在百姓認為這就是真相。而真正的真相,卻被埋在了斷裂帶的大石下,無人知道。
兵馬穿行過沙漠,進入祁國,而肖黎也將回到祁國都城。
他所有的手下於全國各地返回集結,數量竟然堪比大軍。
有他們在,也不用擔心有心之人會暗中對他做什麼了。
看著護送他的車馬離開,閻以涼很久之後才收回視線。
摟著她,衛淵也什麼都沒說,他說要救治肖黎,那麼就一定不會食言。
兵馬返回大燕,那率領兵馬的大將軍帶著昭天補償的千萬兩黃金返回了皇都。
這些黃金衛淵並非為自己所要,傷害了閻以涼,用錢是不能彌補的,付出的應該是命。
而他要這些錢,不過是為了給衛天闊罷了。拿回了錢,衛天闊便不會再追究他們在昭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梁家金庫的事情也能就此掩埋了。
鄒琦泰胡古邱齊岳關朔攜帶著厲釗的骨灰也返回了皇都,柳天兆隨著衛淵的隊伍則去往固中,分道揚鑣,一南一北。
已進入初冬,除卻固中,其他地方一早一晚都微冷。
裹著厚重的披風,閻以涼始終都坐在馬車裡。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她願意安安靜靜的,哪怕很無聊。
抱著她,衛淵輕撫著她平坦的小腹,即便現在並摸不到肚子里的那個生命,但衛淵卻很滿足,因為他們都在,並未離他而去。
固中依舊溫暖適宜,恍若溫暖的手,撫摸著所有人。
婚禮中斷,衛淵與閻以涼無故離開固中一個多月,回來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將婚禮補上。不過,他們二人看起來並沒有此意。
幾天後,另一個消息傳出來,閻以涼有孕了。
即便婚禮沒辦,可是,很顯然她已是郡王妃。
怕是因為身體原因,所以才沒有在回來后就舉辦婚禮,若是這般推遲的話,不知要推遲到什麼時候去。
閻以涼現在並不想婚禮之事,還有更重要的事兒,那就是救治肖黎,讓他醒過來。
一洋還在肖黎身邊,即便她沒了雙手,可是卻可以指使別人。所以,她一直都有信件送到固中來,告訴閻以涼和衛淵關於肖黎的近況。
衛淵在回來后也開始著手尋找天下名醫,各種在民間有些名聲的大夫都被找到了,然後派人送到祁國去,但一直到了年關,肖黎也仍舊沒有什麼起色,還是在昏迷之中。
隨後,衛淵開始尋找全天下懂得毒理的人,這是更偏門的法子了,但仍舊要試一試。
大燕全面禁止毒藥,無論是製造,還是販賣,都是重罪。所以,在大燕的尋找並不順利。
衛淵的視線向周邊列國看去,大燕找不到,不代表別處沒有。
他的行動,閻以涼支持,若是肖黎一輩子都不會再醒來,她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新年過去,春天來了,很快的,它也走了,但夏天到了。
衛淵的尋找還在繼續,閻以涼的肚子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本來四個月的時候她的肚子還很平,之後就開始飛漲,在她看來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一樣reads();。
她一向滿身煞氣,如今帶著一個大肚子,看起來倒是溫和了許多。最起碼在寧筱玥看來,閻以涼已經初具一個做母親的樣子。
儘管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現在看來閻以涼應當會是個和善的母親。
「你們的婚事什麼時候提上日程?」坐在亭子里吹風,閻以涼靠坐在藤椅上,一邊看著坐在旁邊搶她這個孕婦零食吃的寧筱玥。
「不急。」搖頭,寧筱玥嘴裡都是食物,含糊的說道。
「隨你們。」閻以涼不再問,她和柳天兆的問題所在就是柳家。柳家老爺子似乎已經鬆口了,但是柳天兆那個姐姐可是厲害,還是不同意。
柳天兆也不回去面對他們,所以,現在鬧得更是不愉快。
「所以啊,找丈夫最好的還是沒有家人的,孤家寡人一個,他樂意就成,沒人管。」寧筱玥看著閻以涼,幾分羨慕她的樣子。
「你在咒柳天兆的家人?」閻以涼沒什麼表情,寧筱玥要是詛咒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別瞎說哦。」指了指閻以涼,要她不要亂說話。
看向別處,草綠花紅,風景很好,她卻不如以前那般有心情欣賞。
驀地,旁邊兩個人走過來,一人白衣不染纖塵,一人藍色華袍,富家公子模樣。
寧筱玥一眼就看到走過來的衛淵和柳天兆,她朝著柳天兆挑了挑眉,柳天兆緩緩搖頭,她立即無聲的嘆了口氣。
閻以涼的視線在衛淵和柳天兆的身上掠過,隨後道:「怎麼了?最近你們三個人都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即便出了事兒,她也能扛得住。
走進亭子里,衛淵走到閻以涼身邊,手落在她後頸,輕輕的揉捏,「這麼聰明。」
「說吧。」抬頭看著他,閻以涼沒什麼表情,很鎮靜。
柳天兆站在寧筱玥身邊,倆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這事兒告訴了閻以涼,她會不會承受得住。
低頭看著她,衛淵停頓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道:「是鄒大人出事了。」
「大師哥?我早就有所感覺。」鄒琦泰,閻以涼垂眸,從昭天離開的時候,她就有感覺。所以,她才讓關朔將鍾弢送到鄒府上去看著他,但還是沒阻攔的了他。
「七天之前,他上吊自縊。被鍾弢及時發現,不過他卻陷入昏迷之中。剛剛關朔又派人送來了信,前天凌晨的時候,他走了。」衛淵揉捏著她的後頸,輕聲的說著。
沒有再說什麼,閻以涼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見此,柳天兆和寧筱玥起身離開,亭子里僅剩他們兩個人。
衛淵將椅子拽過來坐下,抬手托起閻以涼的臉看著她,「他過於自責,深陷在自責當中無法自拔。誰也無法打開他的心結,所以他才尋了這條路。」這話,似乎又有別的意思。
「你怕我也自尋短見?」閻以涼搖頭,她的自責和鄒琦泰不一樣。
「總會想到辦法的,只要不放棄,就肯定有解決的那一天,你說呢?」握緊她的手,衛淵其實很擔心。
「嗯。」點頭,閻以涼自是知道,她也不會放棄reads();。
「你要回去么?關朔說要等你回去。」輕撫她的手指,衛淵輕聲道。
「回去,我要送大師哥最後一程。」他們師兄妹五人,現在只剩下三個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抬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衛淵起身離開去安排。
看著他走遠,閻以涼長長的嘆一口氣,世上無奈之事太多太多。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她一直未參透這一點,甚至不屑一顧。而在去年那短短的幾天內,她將一切都參透了。
前往皇都,寧筱玥與柳天兆一起同行,與鄒琦泰共事這麼多年,最後一程,他們是一定要送的。
官道寬敞,田地有序又沒有盡頭,天高地闊,官道上一行車馬漸行漸遠,直至變成一個小點兒,消失在盡頭。
秋至,衛郡王喜得麟兒,固中歡慶,儘管衛郡王的婚禮中斷,可是這更是一件大喜事。
固中的百姓們本以為衛郡王會儘快的補辦婚禮,但卻始終沒有動靜。
忽然的,半年後,衛郡王和郡王妃都不見了,只有衛郡王的摯友在照顧小世子,那兩個人卻不知所蹤。
但此事並未引起皇都重視,甚至有人向衛天闊提起,他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再多的言語。
至此後,一年內,衛郡王和與郡王妃的蹤跡都成迷,沒有在固中出現過,連小世子已經開始牙牙學語了,他們也沒有回來。
一年後,祁國都城。
太子府有著極為嚴密的守衛,前前後後里裡外外,不下千人。
太子肖黎一直處於昏迷之中,祁國朝廷上下不少人提出再立太子之事。老皇帝卻對此事支支吾吾,似乎想同意但又因為什麼不敢同意。
夜深人靜,太子府的一處高閣上,一個人站在那裡。
她穿著紫色的長裙,樣貌美艷無雙。廣袖垂在身側,卻唯獨不見手。
她面前的窗台上,擺放著一個精緻的紫檀木盒,蓋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株金黃色的草,散發著奇異的香味兒。
一洋的視線從這株還生草上離開,看向黑夜裡的都城。
這裡很高,都城的三分之二能落入視線當中。
即便很黑,她似乎也瞧見了一條街道上,兩個白色的身影並肩而行。
他們看起來很相配,無論是步伐還是氣息,都是那般般配。
眨眼間,他們便不見了,剛剛看到的好像是幻覺。不過,眼前的這棵還生草可不是幻覺,它是真的。
這是一種只存在於藥典傳說中的草藥,能夠解天下奇毒,令人起死回生。
這不是傳說,而是真的,它真實存在,並且被他們夫妻找到了。
「來人,將草藥拿上,給太子服下。」吩咐,旁邊立即有人過來將紫檀木盒蓋上,拿起。
最後看了一眼黑夜的都城,一洋笑起來,而後轉身走下高閣。
「睡了這麼久,該起床了!」黑夜裡,一洋的聲音淡淡傳開,最後融於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