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尾巴，宮茗

【第九章】

不是在崩潰中死去，就是在崩潰中爆發！

這一句話，深刻的詮釋了陳景楓此刻的心情。

大太陽底下，她站在陰涼的樹蔭底，看著那個帶著小帽子穿著背帶褲撅著小屁股背對著她的孩子，一拍腦袋，甚是無奈的喊道，「茗兒……」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啊！看著那隻被葉子深深埋住的小花貓，陳景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事情是這樣子的。

上個星期和邱楚萱出去看了電影之後，原以為這個星期可以帶宮茗回家看爸爸媽媽的陳景楓，收到了來自郊外的外公外婆的電話。

景家就只有兩個女兒，陳景楓的媽媽是最小的那個，家裡人都很疼她，連帶著陳景楓在外家也很受寵。外公外婆如今和陳景楓大姨一家住在郊外，日子過得很是喜樂清平。這不，念著自己外孫女就要去上大學了，想著孩子的老人就把她抓回來嘮嗑了。

於是今天，陳景楓就帶著宮茗，來到了外公家。

外公家的後院里有一大片的梨樹，八月初正是果實成熟的季節。恰好陳景楓到來，身子硬朗的外婆就帶著她一起來摘梨子，然後，宮茗也跟著來了。

一群大人們在熱火朝天的摘果子，小屁孩閑得無聊就到處晃悠，一晃悠，就看到了睡在樹蔭底下的那隻貓，於是起了興緻。

陳景楓從樹上爬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宮茗蹲在地上，捧著一把落葉可勁往貓上蓋的情形。崩潰的一拍額頭，陳景楓站在她身後，無奈的問道，「茗兒，你在做什麼？」

「在給貓咪先生蓋被子啊～」小小的人兒撅著屁股對著她，沒有回頭，只興沖沖的忙活自己手頭上的事。

「……」大熱天的你蓋什麼被子啊不怕人家熱死嘛！「茗兒……這是夏天……」太陽十分火辣辣的好不。

「我知道啊……可是樹底下那麼涼，貓咪先生睡著了會冷的……」小宮茗砸吧砸吧嘴巴，軟軟的應道。又捧了一把葉子，蓋在了貓咪的身上，「哎呀你別煩我啦，快去摘果子我要自己一個人玩。」

「……」喂喂喂！你說了吧你說了對吧！你剛剛說了玩對吧！你壓根不是因為良心大發才會這麼做的是吧！丫頭其實你只是在玩對吧！

就知道是這樣的陳景楓簡直哭笑不得，不過韌勁也因此爬了上來。望了一眼背對著自己挪來挪去的小人，她想了想，勾唇一笑，在籮筐里取了一個梨子，掏出兜里掛在鑰匙圈上的小刀，就開始削梨。一邊削一邊道，「茗兒～我在削梨哦～你要不要吃～要吃就快點過來哦～」

果實接連不斷的從刀鋒底下滑出，沒有斷掉的形成了一個一個圈花。宮茗終於扭頭看了她一眼，大大的太陽帽底下一張白皙的小臉微微泛著紅光。她撇了一眼陳景楓手裡的梨，扁扁嘴道，「削好了給我。」

「……」靠！你還能耐了！

拿著小刀的手就是一頓，陳景楓望著宮茗的眼眸一瞬間暗了下來，十分的不妙。「茗兒……」她壓著嗓子，故作威嚴的喊道，「你再不過來我就把你的梨吃了，我要吃了哦。」說罷，將削了大半的梨放到了嘴邊，作勢要吃。哼！她就不信了，她還比不過一隻貓！

宮茗一聽趕忙回頭，看到陳景楓這架勢，站起來，甩著小胳膊細腿的顛顛的朝她跑了過來，邊跑邊道，「哎～不要麼～」

陳景楓看著朝她跑過來的身影，勾唇，將梨子遞在嘴邊，在宮茗跑到她跟前的一瞬間，咔嚓的一聲，將梨子咬了一大口。

宮茗的小身子，一瞬間就停在了原地。獃獃的看著陳景楓嘴邊的梨子，一雙眼睛水汪汪。

嚼著水嫩的果子，陳景楓將大半個梨子遞在了宮茗前面，笑眯眯的說道，「給。」

「……」

看著捧著梨子兩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人，不得不說陳景楓覺得自己的惡趣味被滿足了。人畜無害的笑笑，彎腰拍拍宮茗的小腦袋，一本正經的說道，「茗兒乖，在這裡好好玩，我摘完果子就回去吃飯哈。」說罷，轉身就要走。

宮茗看著又要離開的陳景楓，扁扁嘴巴，一瞬間兩眼淚汪汪。伸手，扯住了陳景楓的衣角有些委屈的問道，「陳景楓，你是不是生氣了？」

「……」離開的動作停住了，背著宮茗，淡淡的應了一句，「沒有。」她怎麼會生氣呢～她才不會這麼沒有度量的吃一隻貓的醋，哼！

「那你幹嘛又要走，又不陪我玩，還把給我的梨咬了一半……」

「我只咬了一口！」氣急敗壞的大朋友扭頭，微微低頭，就迎上了那雙抬頭望著她的濕潤眼眸。黑白分明漾著水光，乾淨得好像小狗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又……惹人憐愛。

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招架之力。

「就只吃了一口……」看著宮茗望著她的眼神，陳景楓的語氣弱了下來，有些吱吾的說道。

「抱……」宮茗上前走了一步，仍舊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委屈的撒嬌。

「……」陳景楓停在原地，看著這小人實在是摸不清她要幹嘛。

「要抱……」扁扁嘴巴，一副快要哭的架勢。

「……」好吧，要抱就抱吧。認命一般，陳景楓彎下腰，將這個孩子抱了個滿懷。一手托著對方的小屁股一手看著她的背脊，讓小小的孩子掛在她的肩頭。撇撇嘴，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要去哪裡？」

「去玩。」咔嚓，心安理得的窩在自己坐騎懷裡，宮茗咔嚓的一口，將陳景楓給她的大半個梨狠狠地咬了一口。

「去哪裡玩？」邁開長腿，陳景楓問道。

「隨便哪裡。」

「哦。」

「去河邊怎麼樣？」

「……」靠！你不是說隨便哪裡嘛！心內崩潰的吐槽，感覺無數草泥馬崩騰的陳景楓最終還是敵不過這孩子，撇撇嘴行了聲，「行。」

聽得她答應，原本還一臉委屈的宮茗立馬就笑了，一雙眼彎成了月牙，酒窩深深。

曉得方才自己讓她無聊的陳景楓搖搖頭，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和表哥表姐打了聲招呼，抱著小小的人兒出了院子，走出了大門，朝著馬路對面的河邊走去。

僅與景家大門隔著一條馬路的大河，在炎炎的烈日底下緩緩流淌。這個地方遠離城市，水流顯得十分清澈。靠近河岸旁邊的地方，水很淺，還可以看得到底下黑白分明的鵝卵石。

宮茗啃掉了手裡的梨子之後，就讓陳景楓把她放在水裡，打算去撈鵝卵石。炎炎的夏日底下，宮茗踩著涼鞋進入河裡，彎腰去撿石頭。陳景楓坐在岸邊，將鞋子脫掉，雙腳浸在水裡，一手拉著宮茗，一手放在眼上，擋住炙熱的陽光，遙望遠方。

不遠處的大橋面上，被陽光蒸得朦朧，偶爾有車經過，帶來靜謐夏日裡唯一的喧囂。

再近一點，碧綠的河面落難陽光，水波粼粼，看起來自有一派清涼。被樹蔭遮蓋住的河岸邊，偶有一兩個穿著白襯衫帶著黃-色草帽的大叔在垂釣，旁邊還放了個塑料桶。

從河岸爬上公路面上，有斜坡大壩，上面儘是嫩綠的青草，偶爾還有成片的狗尾巴，風一來，半指寬的花尾隨風招展。

涼風拂過，依稀蟬鳴，一派的閑適安好。

耳畔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陳景楓回頭，看著旁邊將水攪動得到處都是的宮茗，看著那些水花濺在自己身上，也不惱，只抓著宮茗說道，「茗兒，這裡太熱了，我們去那裡的樹蔭底下好不好？」

這種天氣，簡直是讓人熱得昏昏欲睡。曬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的陳景楓，考慮到身旁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人兒，終究是有些擔憂的。

宮茗扭頭，見她一臉受不了的模樣，乖巧的點點頭，「好。」見她答應了，陳景楓點頭，伸手，卡主對方的咯吱窩，將小小的孩子從水裡抱了出來，放在了岸邊。乾燥的河岸一下子被鞋底帶著的水打濕了，宮茗彎腰，撿起自己剛剛撈出來的石子，爬上岸堤，朝著樹蔭底下走去。

陳景楓跟在後面，濕漉漉的雙腳踩著鞋子，跟在了小小的人兒後面。一前一後，烈陽將她們的影子壓在了腳下。

總算是跑到了樹蔭底下的時候，陰涼的空氣傳來，讓曬了好一會的陳景楓鬆了一口氣。隨意的脫掉了鞋子，陳景楓坐在了青草地上，望著外面快要蒸發掉的天空，雙手撐在身後，一腳伸直一腳曲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愛玩的宮茗自然是到處跑的，在樹底下找到了大片的葉子，就將撿起來的鵝卵石放在了上面，然後就揪著草地上面的花到處蹦噠了。

「茗兒，不要跑到外面，就在樹底下玩。」興許是到了午睡的時間，陳景楓顯得有氣無力，但看著歡快蹦噠的孩子，還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哦，我知道啦。」小小的孩子應了一聲，轉眼又去翻青草地的花。

「陳景楓，陳景楓，這是什麼花？」

「喇叭花～」眯著眼睛打盹的陳景楓，壓根沒有理會宮茗的問題，只隨口應道。

「騙人！」看過喇叭花的宮茗自然是曉得這個不是的，但陳景楓無厘頭的回答並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轉身又去拔了一根草，接著又問，「陳景楓，這是什麼草？」

「喇叭草～」有些睏倦的某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哦～原來叫做喇叭草啊～」聰明的孩子點點頭，就這麼相信了某人的隨口一說。

涼風從河岸拂過，搖得頭頂的樹葉沙沙響，宮茗的聲音慢慢的遠了，有那麼一段時間讓昏昏欲睡的陳景楓聽不到。

昏昏沉沉的時候，孩子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這個呢？這個叫做什麼？」

糯糯的聲音響在耳邊，震得陳景楓連忙睜開眼睛。開眼的一瞬間，宮茗稚嫩的臉在眼前放大。她水汪汪的眼眸對著自己的，亮的嚇人。陳景楓一怔，下意識的後仰。

宮茗搖了搖手裡的東西，看著剛剛睡醒一般的陳景楓，搖了搖手上的東西，又問了一句，「那這個呢？」

「這個叫做狗尾巴草。」開口的那一瞬間，她聽到自己腦海里有些恍惚的喧囂……

狗尾巴草握在小人的手裡在自己眼前晃悠，頭頂傳來沙沙的風聲，陳景楓看向外面被金黃覆蓋的天空，目光下滑，公里在悶熱的空氣中縹緲而扭曲，一瞬間恍惚了眼眸，驚覺時光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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