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滿城風雨
衛侯府三房的大姑娘,不過是剛及笄的年紀,連親事都沒訂,就已經先墮了胎。
不過幾日的功夫,這個消息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正在小妾房裡醉生夢死的三老爺,猛地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差點立刻就真的昏死過去。
衛長嬌成為京都千人所唾的對象,就連衛侯府的其他姑娘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衛侯府更是震動異常,幾乎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衛侯爺氣得當天就拿了一根藤條,衝進衛長嬌的屋子裡,劈頭蓋臉一頓抽。
「你不要臉了,我們侯府還要臉!有你這麼個姑娘,真是毀衛家一世英明,愧對列祖列宗!我抽死你這個蠢貨!」他手上的藤條從進屋之後,就一直沒停過。
那「啪啪」的聲音,一下下抽在*上,甚至都嵌進了肉里,偶爾還能帶出血來。衛長嬌不停地掙扎,卻不敢真的動彈,她幾乎被抽得暈過去了,渾身都疼痛不堪,沒過片刻,就已經皮開肉綻了。
甚至由於過度疼痛,她在掙扎的時候,動作有些大,再次感到身下開始流血了。小腹又是一陣抽痛,最後她是被活活地抽暈過去了。
三夫人在外面哭喊求饒,卻被人死死地擋住,沒有人敢攔著衛侯爺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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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聽說你祖父把長嬌給抽暈過去了,也不知道你三嬸是怎麼教育姑娘的。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行,連調/教姑娘都能變成這副德性。看明姨娘再得寵又如何,有這麼個蠢笨的兒媳婦和孫女,恐怕這輩子三房也翻不了身了!」
四夫人正在做針線活,她手裡捧著一件暗褐色的長衫,一看就是中年男人穿的款式,顯然是做給四老爺的。
衛長嬌就坐在她的對面,懷裡抱著小長意,拿著小湯匙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四夫人說的話,她根本沒有接,只是一心一意地抱著懷裡的襁褓,而且抱孩子的姿勢十分嫻熟,顯然是經常抱著。
「行啦,他這點兒小人哪裡要喝那麼多的水,你給奶娘抱下去餵奶不就行了!」四夫人看著她那麼認真的模樣,稍微有些不自在,不由得乾咳了一聲,輕輕揚高了聲音說道。
似乎被四夫人這個大嗓門吼得不自在,小嬰兒稍微蠕動了一下,撇著嘴吧似乎要哭。
「娘,輕點聲說話,長意會害怕。」衛長如輕輕皺著眉頭,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夫人。
四夫人不由得白了一眼,輕哼了一聲,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壓低了聲音。
「我說的你不要當耳邊風,你今年都十三歲了,眼看著就要議親了。早知道就不回來了,衛侯府的姑娘在京都,以後還能不能議親成功都是個問題。真是一粒老鼠屎壞缸醬,什麼玩意兒啊!」四夫人放下手中的針線,輕輕地推了一把衛長如,最後幾句貶低衛長嬌的時候,明顯是帶著十足的鄙視。
衛長如卻是不急不慢,一直等到哄著衛長意睡著了,才把襁褓給了奶娘帶下去。
「說親這事兒最後看得又不光是這一件事兒,況且我的身子不好,影響不大的。倒是長留要注意些,不過估摸著伯娘和大哥會幫她挑好人家的!」衛長如輕聲說了幾句,她對自己未來的親事一點兒都沒有充滿期待或者羞澀。
四夫人的臉上閃過幾分尷尬,最終長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衛長嬌被衛侯爺狠狠地抽了一頓之後,一刻都沒有耽擱,直接被抬到後院最偏僻的西南角,派人日夜守著,等於是囚禁起來了。
三夫人六神無主,三老爺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的一雙兒女,竟然是落得這樣的地步,之前春風得意以為可以壓制大房的優越感,現如今早就飄散得不知到哪裡去了。
現在說起衛侯府的三房,都是眾人恥笑的重點,與上次寧國公府的公子,在酒宴中途與林家姑娘行苟且之事,最後還被其他賓客看到的畫面有得一拼。
這兩件事情,被稱為今年京都最刻骨銘心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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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巷尾的傳聞不斷,這兩件世家大族的醜事兒,著實讓街頭百姓們多了不少茶前飯後的談資。
朝堂之上似乎也開始跟著動蕩起來,上回丟掉烏紗帽的齊家當家家主由於年事已高,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被皇上派的大理寺官員連續查了這麼久,竟是直接離開人世了。
伴隨著這棵參天大樹的倒下,齊家所受到的打擊更加嚴重,竟是陸陸續續從齊府搜出不少罪證。原來這位言官之首,並不如他表現中的那麼刻板盡職,相反還被查出諸多收受賄賂,甚至詆毀其他官員的罪證。
一時之間,滿朝嘩然。齊家所有人都受到了牽連,人心惶惶的一直在等待九五之尊會如何處置他們。
「殿下,五殿下,求你跟皇上說一說,我祖父是清白無辜的。他為官幾十載,官袍只有穿得破舊了才會換新的,哪裡來收受那麼多的賄賂!殿下,我的祖父是被人冤枉的啊,求您停下來聽我說一說!」
一輛墨藍色的寬敞馬車駛過,周圍的百姓紛紛讓道,這馬車裡坐的人物一看非富即貴,誰都不敢靠近。
但是卻有一個二十齣頭的男人,一直跟在馬車後頭跑著,不停地高聲呼喊著什麼。
不過馬車裡的主人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連一句回應都沒有,甚至馬車的速度也沒有降下來。
車內坐著三個男人,歪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的男人,衣著最為華貴,而且頭上的玉冠還盤著一條小龍,一看便知是皇子身份。
此刻他閉著眼睛假寐,對於外面的求救聲置若罔聞。
另外兩個男人看起來差不多大,對坐在棋盤兩側,正手執著棋子下棋。其中一個看起來沒有坐相的男人,輕皺著眉頭,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五殿下,齊沙仲在外頭求見您!您要是不見他,還是打發了吧,免得鬧出不好看的場面來。」楊琪憋了半天,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一個大男人跌跌撞撞地跟在馬車後頭,不顧及街道上其他人異樣的眼光,一直鍥而不捨,的確有些不好看。
五皇子慢慢地睜開眼睛,臉上帶著幾分溫吞的笑容,慢慢地點了點頭:「方才睡著了,沒聽見。讓他上車來吧!」
不過片刻,齊沙仲便被請上了馬車。往日氣度高雅的少年郎,如今已經變得十分頹廢了,甚至平日里穿著器宇軒昂的錦衣,此刻看起來已經有些空蕩蕩的,顯然他瘦了很多。
「五殿下,求您跟皇上說一說。祖父他不能晚節不保啊!」齊沙仲進入馬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跪下來向五皇子磕頭求救。
即使馬車比較寬敞,但是現在裝了四個男人,其中一個還在坐著磕頭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沙仲,你起來吧。齊大人的事情我也無能無力,畢竟那些罪證好多都是白紙黑字,有你祖父的親筆簽名,賴不掉的。」五皇子還沒等他繼續求饒,就已經堵住了他的話。
齊大人身為言官之首,又是出了名的刻板嚴苛,這麼多年得罪了多少官員,簡直數不勝數。所以查出有罪之後,不少人聯名上書,其中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數,今上心中已經斷定齊大人是有罪之人,所以即使有少數官員替他說話,也是石沉大海,毫無作用。
齊沙仲愣了一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雖然不抱有希望,但是當真的聽到五皇子這麼說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所能奢求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斷掉了。
他跪在馬車上,一動不動,似乎連眼珠子都不會眨了。
「沙仲,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這幾日也累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會向父皇替你求情,保你性命無憂。」五皇子坐起身,親手倒了一壺熱茶給他,輕聲地寬慰著他。
齊沙仲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他似乎剛想起了什麼,急切地道:「殿下可否為我的家族求情?我齊沙仲一人無憂也沒什麼意思,只求其他人能夠不受太大的牽連!」
五皇子皺起了眉頭,似乎被難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一直沒有給正面的答覆,最終轉向了一旁的楊琪,輕聲問了一句:「阿琪,你看如何?楊大人那邊有收到什麼風聲沒有?」
楊琪落下一子,回頭看了一眼腰背依然挺直的齊沙仲,心裡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嚴肅至極:「齊大人涉嫌的事件太多,光查出的罪證就十足,而且還是齊家內部牽扯出來的。除了舉證的人能逃脫,其他人恐怕……」
他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意思都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齊家人除了告密者,其餘的都不得逃脫。
齊沙仲的精神似乎有些崩潰,他一直強撐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徹底彎了下來,頭低著沒有一丁點兒的精氣神。
楊琪看見他這樣,從他手中將茶杯拿過,又替他倒了一杯茶,強行地塞進他的手裡,低聲道:「喝吧,或許這杯茶喝完,所有的煩惱就消了。」
齊沙仲捏了捏茶杯,抬頭看向他,目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