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忻州之戰
「娘娘,牽機葯拿來了。」宮女無雙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包白紙包成的藥粉,她拿給郭皇后。
郭皇后從宮女無雙的手中拿著那一包粉末,她的手激動地開始顫抖起來,她臉上也閃過一股詭異的笑容,隨即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哈哈,牽機葯,這就是牽機葯,這是一種催命的葯,要我死的人我要他先死……」
一旁的宮女無雙看著郭皇后的面色,她嚇得趕緊撇過頭去,不再去看郭皇后的臉色,而且她覺得誰若是惹了郭皇后,一包牽機葯就能解決她那個對手,無雙這麼想著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得罪她的主子,否則哪日撞了這神,她的小命也沒了。
郭皇后並不知道宮女無雙心中在想甚麼,她也並不在乎無雙這個宮女,她只在乎她的性命,往後的日子還長,她可不想待在長門冷宮中,每日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
夜已經很深了,郭皇后在宮女無雙的服侍下已經入睡了,可是在陽春殿那裡,一股凄風慘雨正在瀰漫,劉繼元也沒有甚麼好的方法,眼下劉繼業已經帶領了一萬兵馬出了城門,往北方的山脈中而去。
劉繼元這麼晚了都還沒入睡,大行皇帝的梓宮一直停在陽春殿內,劉繼元的心裡頭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他總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背後看,讓他渾身不自在,而且他看去那孤零零的梓宮,卻如匍匐在空地上的巨獸,張牙舞爪一般。
「陛下,夜深了,還請入寢。」一旁的衛德貴自從劉鈞駕崩之後,就開始服侍劉繼元,對他而言皇帝換了不要緊,只要自己依舊受寵於當朝天子那就行了,何況他絲毫也沒有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朕,睡不著,衛大官你先下去。」劉繼元怒喝一聲,最近幾日他在先皇的國喪之上勞心勞力不說以外,又要操勞戰事,幾天下來之後,人也消瘦不少,脾氣也是越發暴躁。
「是。」衛德貴可不敢忤逆新皇的意思,他乖乖地退下了。
待衛德貴走後,整座陽春殿內就只剩下劉繼元一個活人以及一個死人了,劉繼元從龍榻上起身,然後披了一件絲綢暗色雲龍紋的衣衫。
他走到梓宮前,整個人開始似笑非笑一般,因為梓宮的棺材釘子尚未封住,劉繼元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他一下子移開了沉重的板……
劉繼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他只覺得宣洩一陣之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現在是一國之主了,很喜歡這種佔有的感覺,也喜歡居高臨下指揮別人,控制別人,而今劉鈞已死,他的本性也開始慢慢地顯露出來……
只有活著,戰勝了別人才有活下去的機會,而死人通常是被別人蹂躪的……
夜深了,劉繼元衣衫未除,倒頭就睡。
……
而在另外一頭,劉繼業出了都城晉陽一直往北走,此刻快要到達北方戰線前端,西邊的汾河河水此刻還處於枯水季節,它緩緩地從西邊往東邊流淌著,河流東邊巍峨城樓此刻業已與對岸重山疊嶂的呂梁山一道,遙遙相望。
前方,劉繼業率領漢軍前去之地乃是忻州,此地素有「晉北鎖鑰」之稱,黃河、汾河、滹沱河、桑乾河都在它的範圍之內流淌而過,它北倚長城與雲州、朔州為鄰,西隔黃河與,東臨太行與河東接壤,南屏石嶺關與太原、陽泉、呂梁毗連。
高低起伏的群山在劉繼業眼中已經變得高大起來,人在自然面前永遠是渺小的,只是劉繼業他相信自己能夠戰勝的。
天色一黑,今日劉繼業就讓人率領軍隊駐紮此地,篝火已經升起,營帳也搭建了起來。明日一早再行出發。
劉繼業他們將軍隊駐紮起來,山裡面一入了夜晚,溫度有些降低,風吹來也非常涼爽,此刻軍帳中,劉繼業一直在在前方的奏報。
據說宋軍攻佔了雁門關后,趙匡胤便率大軍從雁門關而下,取代州,如今估摸著行程差不多也要到了忻州了。
若是兩軍到了忻州,這裡將會上演一戰惡戰,劉繼業覺得自己若是在此處戰勝了宋軍,宋軍主力也會受到不小的折損,這對宋軍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劉繼業整整在此地守候了二日半,兩日半之後一場戰鬥即將拉響,而此刻也到了五月下旬,天氣越發地炎熱,空氣中連一絲水汽都沒有,乾涸讓四處的植物也耷拉著葉子,而在軍中將士們的情緒也被炎熱消耗個一乾二淨了。
「急報——」漢軍斥候這個時候卻忽然間進入了劉繼業軍帳內,慌忙地稟告了前方的戰事。
「甚麼?前方三裡外發現宋軍的蹤跡?」劉繼業心底也在期盼,他日思夜想的宋**隊已經離忻州城池不遠了。
「宋軍人數不少,按照末將等人預計,該是有三四萬那麼多。」
「三四萬?那確實是不少了,只是我軍不是隨意拿捏的柿子,此番定要讓宋軍有去無回。你且速去派軍前去布陣,讓城頭將士開始注意周圍的動靜,讓守軍開始嚴陣以待…..」
「得令。」斥候當下退去,往忻州城頭而去。
此刻忻州北一裡外,群山環繞間地勢也有些低洼不好走。
中軍高高旗杆上的旗幟此刻被風吹得烈烈直響,趙匡胤深呼吸了一口,看這情形,他立即將手指放到腰上別著的一柄劍上,隨即刷一聲,他抽出了三尺長劍,古銅色的劍身在正午光芒下越發耀眼,讓人的眼睛一陣眩暈。
「全軍火速前進,半刻鐘后速至敵軍城門下!」
頓時,全營上下響起了「嗚嗚」吹響的號角聲,各部營帳的兵馬也一下子湧現出來,黑壓壓的大軍如同蟻群一般,如同潮水往前湧來,更加熱鬧起來。
高懷德提起了通體鐵打的長槍,他緊緊捏著這一把長槍,他已經好久沒有痛快地殺人了,今日他勢必要讓敵軍領教一下他手下提著的長槍,似有一種長槍已在,菊花拿來的感覺。
不多時刻,宋軍已經衝到了忻州城下,忻州城池的震動之聲一下子沒有了,四周一股怪異的安靜。
「守城門的可是漢國的楊業將軍?」城門下的宋軍士兵喊道。
「正是楊某。」劉繼業道。
……
戰鬥開始打響,所有的戰爭往往都按照它的野蠻殘酷而來,雙方開始陷入了廝殺當中……
殺與被殺每日都在上演,只是誰更能在殺戮當中活下來罷了。
火炮的轟鳴聲,震顫了這座忻州大城,劉繼業眼睛中的瞳孔也縮小了幾次。
戰鬥中,他們這一方因為火炮損失了不少的人數。
坑坑窪窪的地面,硝煙的味道,殘破的一切,都是火炮造成的,它比其他工程的器械更加恐怖。
戰火持續了一夜,宋軍在後半夜的時候已經減輕了攻勢,逐漸收縮了兵力,趙匡胤知道他們其實並沒有使出全力,據樞密院職方館的奏報,楊業也就是劉繼業此人是一員猛將,此人行軍打仗不錯,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只是如今卻為漢國效力,趙匡胤頓時起了一股愛惜人才的心思,是以他下令不猛攻忻州城,而是勸其投降,為大宋效命。
劉繼業在後半夜的時候鬆了一口氣來,宋軍暫時不採取強攻,這樣漢軍也有一絲得空的機會,這樣子他們也可以快速地緩解守城兵力的不足。
忻州城守了下來,這對漢軍而言就是一個激勵。
劉繼元望著今日的戰場以及有些搖搖欲墜的城樓,他對宋軍的那火炮甚是恐懼,此物若是火力全開,這忻州城恐將吃不消此物。
天底下沒有不破的城,只有不破的凝聚力。
……今天一早,太陽剛剛升起,周圍的一切被大霧給籠罩了,使人看不清方向。
「今早宋軍怎麼不攻城了,難道還是要炸城池了么?」劉繼業昨夜領教過宋軍火炮的厲害,他一直派漢軍緊緊地守護著,宋軍火炮一來,漢軍這邊總是死傷無數,劉繼業這才看清楚了火炮的威力。
如今宋軍並沒有使用火炮,劉繼業不知道宋軍是沒有了火炮還是故意騙自己出來,他已經一夜滴水滴米未進,可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疲憊,緊繃的神經讓他對周圍十分敏感。
劉繼業想了一會兒,稍後時候,忽然間「轟隆」幾聲巨響,一枚大石頭直接落到了城樓上,掀起了一股粉塵,頓時碎石磚頭一下子飛濺起來,讓周圍的幾個士卒嚇得抱頭亂竄。
「啊——」漢軍士兵方才領受了火炮,這時候又砸來飛石,一下子讓他們陷入了死局,再這麼下去,死傷的兄弟恐怕會更多,他們恨不得此刻開城門舉起投降。
「天下大一統在即,楊業將軍何必固守偽漢一隅之地,我素問新君劉繼元實乃一個暴戾之人,豈是一個明君?楊業將軍號稱楊無敵,與契丹相交多年,」站在城門不遠處來了一個穿著金色明光甲的將軍,他一臉龍威,胯下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手執一副通天棍子,站在宋軍的最前頭,朝著城頭上的劉繼業喊去。
劉繼業聽見聲響,從城門上望下去,他觀望一陣之後,這才斷定此人正是大宋的官家趙匡胤。
趙匡胤看到劉繼業已經探出頭來,他十分高興,道:「楊業將軍,為了天下的安寧你還是仔細考慮罷,如今麟州的楊家也出兵東去,漢國離亡國也不遠了。」
劉繼業聽見趙匡胤這麼道,他知道自己部下如今被困呂梁山,一時半會兒沒有禁軍援軍他們也不會堅守此地多久的,而汾水對岸已經被宋軍佔領,他們的來路已經被切斷,而遠方的山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自己再苦苦堅持幾日也是這樣的結果,自己要怎麼做,晉陽城內還有自己的妻兒老小要照顧,劉繼元覺得很難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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