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風北閣
虛了虛眼,即墨清摩挲著指環,眸色飄渺。
思及那個女子,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破曉時分,女子離開前的模樣。
她當時都準備走了,忽然回身眨眼,笑笑:「有時候,真相是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希望的真相,它是怎樣。這是爹爹對我講的,我想,放在這件事情上,也同樣適用吧。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微微勾唇,即墨清聲音輕輕,近乎自語。
「我本來覺得很煩,但現在,好像有點意思了。」
不過一聲平凡哨響,即墨清身後卻立刻閃現出來一個人,像是憑空一般,速度讓人咂舌。
那人一身布衣,長相也極為平凡,只要丟進人群便再難找出來。但不知怎的,在他低下頭的時候,身上卻忽然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哪怕尋常人家,卻也決定一眼就能看得出,此人絕非等閑。
而此時,男子立於即墨清身後,恭敬頷首行禮:「主子。」
隨手將信丟給他,笑得適意閑散,即墨清稍稍停了停:「帶給遠山,他知道該怎麼做。」
遠山當然不是人名,事實上,它只是一個代號,代的是帞城太守,尚奢。
而此時,尚奢看完那封信,如玉的面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眸底顏色卻深。滿腹才華無人識,心懷大志無人知,這種日子真是不好過。他一直只欠一個機會,因得罪過些人,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甚至做好了就此終老的打算……但現在,他等到了。
尚奢其人,不可謂不有名,但他的名聲卻並不好。
說來,他原也是清官,廉潔之至,頗受百姓愛戴,卻在一朝被人揭露貪污銀錢,被安了個虛偽的帽子,費盡艱辛才保全自己。可百姓間卻不知何時傳出關於他的流言,講什麼之所以他能無事完全是官官相護。那段日子,尚奢過得極苦,但具體種種卻是不需再提了。
儘管聲名狼藉,但即墨清卻知道,尚奢是個忠臣。只是,他未必忠於大覃,當今皇帝不仁,他並不服氣,卻絕對忠帞城子民。
那是他守護的一方,哪怕再被誤會,但他仍盡職盡責,沒有半分敷衍。
什麼貪財好色,不過是偽裝,委以自保而已,不貪財不好色他早就死了,當清官也是需要能力的,不被扳倒的能力。
按理說,春日和煦,是個受人喜歡的季節,但這個春天大家過得很亂,提心弔膽的,直到春末時候,帞城太守將榮王府那件案子破了,百姓家才微微松下懸著的那口氣。
酒樓里熱鬧非常,一堆一堆的人聚在一起,談論的都是關於榮王府的事情。聽說世子是一趙姓官員僱人殺害的,因他前些年被榮王懲治過,心有不滿,懷恨至今。
聽起來合情合理,沒有太多講不通的。可是,很多時候,並不是合理就是真相。
也是,任誰也不會想到,世子之死本是榮王的意思,而那什麼趙姓官員向來與與榮王關係相對……這次虧了這個案子,一下為榮王解決兩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