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狼狽?
都說感情里最刻骨的是初相見,可對於如今的即墨清而言,那不過是平常生活里極為普通的一日中的一個小片段,不值得放在心上。於是他不消幾日便忘了個乾淨。
天氣是難以捉摸的東西,和人心因果命運一樣,說變就變。
天色陰陰,街上行人少,酒樓卻和往日一樣熱鬧。也不知道是關心時事的人都不喝酒,還是酒樓里的人都不關心時事。不對……要說全不關心么,也不盡然。
「哦,竟是出了這樣的事么?」勁裝男子唇邊含笑,飲盡的酒杯在他手中打了個轉才被放下,「難怪近來這般熱鬧,是出好戲。」
「把這些事情當戲看,唯你而已。」
清冽的聲音,如水如醇酒,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一個容貌極為出眾的男子,從眼角眉梢到下頜的線條都極為柔和,甚至柔和到了陰柔的地步。但不知怎的,就算這樣,那男子給人的感覺卻是利,寒風一樣凜冽,或許,是因為他有著那樣一雙眼睛。
勁裝男子連連擺手:「小侯爺這句話可說不得!常言隔牆有耳,萬一被人聽見再傳出去惹了什麼麻煩,老爹還不……」說著,他將手做刀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比完又笑笑,擠擠眼壓低聲音,「再說了,誰不把這件事當戲看的?別人只是沒直接講出來而已。」
即墨清勾唇,帶出一個極輕的笑:「既知隔牆有耳,便更該明白謹言慎行,免得禍從口出。」
「嗯,甚是,甚是。」念著,宋歌復又給自己斟了杯酒,忽然換上了無辜表情,「所以我方才是講了什麼嗎?在下難道不是一直在與小侯爺談論天氣,小侯爺怎的忽然說了這般話,叫人惶恐!」
若論裝傻充愣臉皮厚,宋歌是絕不會輸過誰的,卻除了……
即墨清淡定舉杯:「卻不知,本侯方才,又說了什麼?」
除了某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靠近門口的地方貓著一個女子,腰間玉墜一晃一晃,正探著腦袋往裡邊看。
本來不過一個偶遇,可不知怎的,那個人的臉這幾天老往她夢裡跑,真叫人覺得奇怪,而且不是一般二般的奇怪。其實怪就怪吧,左右就一面之緣,不多時便該忘了,然可巧不巧,方才她出來正正看到這個男子,腦袋一蒙,腿腳不自覺便跟上來……
小二見門口女子一副奇怪模樣,又不似來吃飯的,於是便準備趕人。但也不曉得是天意還是天意吧,他這廂剛走過去還沒開口,樓上卻忽然傳出吵架聲,不多時從天而降一壺茶水將那女子潑個正著……
女子一愣,抬頭,又是一愣,低頭。良久睜了一雙圓圓的眼睛望向他:「我是被潑著了?」
小二哥一時啞口,只得點頭:「潑著了,潑得極准極准。」
「可狼狽?」
小二哥是個實誠人:「咳……若姑娘頭頂上沒有茶葉渣子、今日穿的不是白衣裳、那茶又不是紅茶,或許便不會……咳,便不狼狽了。」
於是女子眼睛睜得更大,湧上滿臉悲憤,深深朝店裡望了一眼,捂著臉旋身快步離去。
即墨清未曾注意門口動靜,倒是宋歌,看完嗤一聲轉回身子。
「笑什麼?」
宋歌聳聳肩:「小事而已,侯爺不會感興趣的。」
宋歌出身武將宋家,宋老將軍數十年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聖上封其勛國公之位,並且定下世襲罔替。意思是,只要宋家沒有絕後,勛國公一位永遠屬於這一家,別人無法取代。
「嘿,」宋歌閑閑,曲著手指敲桌子,聲音低低,「榮王爺和三皇子一向不和,你摻這一腳,若沒摻和的好,只怕是……」
「正因為榮王與三皇子不睦,我才要插這一腳,雖然有些事情不做也沒什麼,但若做了,卻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宋歌眼睛一轉:「喲,你這是給三皇子送禮呢?所以你今日找我來,是為了這件事?」
即墨清一笑,剛想說什麼,卻在餘光瞥到窗外身影的時候頓住,於是眸色一暗。
既然這個人在這裡,那談什麼都是諸事不宜。
思及至此,他淡定否認:「今日找你,只為喝酒,不談別的。」
兩人相識許久,不過一個眼神,宋歌便瞭然,於是不再講這些,只嘻嘻哈哈將話題帶過。說是喝酒談天,但因有所顧忌,這一頓酒吃得特別快,菜還沒上齊兩人便已經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