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傳喚
何非看見自己和顧曉菁赤身裸,體地攪在一起,嚇了一跳,他忽然想起了昨天是來找陳天宇談那件事的,可是如今,事兒沒談成,他還整夜沒回家。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江雪雲一共給他打了二十七個電話,他想起自己昨晚喝得實在太多了,他看顧曉菁,還在沉沉地睡著,他知道顧曉菁也喝多了。
何非沒有說話,悄悄起身穿了衣服,轉身欲走的時候,顧曉菁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她猛地從身後抱住了何非,嘴裡喃喃著,非,我不讓你走。
不行,曉菁我必須走。雪雲給我打了很多電話,她肯定著急了。何非說完,低頭吻了顧曉菁的額頭,然後鬆開顧曉菁的手,臉上現出些許為難的神情,但還是轉過身走了。
顧曉菁看著何非的背影,一個人頹然地倚在了床頭上。
何非開著車,飯也沒顧得吃,就上了高速,他到現在也想不起來,昨晚和顧曉菁是怎樣離開的好世界,是怎樣回了顧曉菁的家。
他不知道回到家裡應該怎樣跟江雪雲交代,他明明是去想找陳天宇談談,希望他能改變條件,可是現在陳天宇絲毫沒有鬆口,他卻和顧曉菁在一起喝了個大醉而歸。
何非不知道怎麼跟江雪雲說,可是家已經到了。
他把車停在門外,自己在車裡坐了一會兒,然後忐忑地回了家門。
江雪雲從昨天下午就給何非打電話,可是何非當時在好世界娛樂城裡,喝酒跳舞,根本聽不見手機響,再後來他就喝醉了,後面的事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現在,他抬腿走路,感覺腿還是綿軟的,輕飄飄地彷彿踩在了棉花里,頭卻沉沉的,恨不得往地上扎,胃裡也是一陣一陣地翻騰。
他推開家門,直接進了洗手間,在裡面彎著腰嘔了一會兒,可是什麼也沒吐出來,於是他洗洗手又出來了。
剛出了洗手間門口,就看見江雪雲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她說何非你沒事吧,昨晚你幹什麼去了,你知道嗎,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我都要急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雪雲。何非說著,都少有些踉踉蹌蹌地向沙發那裡走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江雪雲看著何飛的樣子,心裡又氣又急,她說你喝醉了是不是?
何非點了點頭。
跟誰?顧曉菁是不是?!江雪雲問了這一句,閉上了眼睛。
嗯。何非又點了點頭,他疲憊得似乎都睜不開眼睛,他早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現在江雪雲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他原本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現在就像一個犯了死刑的犯人落在了警察手裡,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何非疲憊而又頹廢地閉上了眼睛。
江雪雲的眼睛里早已溢滿了淚水,她說何非,你還是我老公嗎?你現在連騙我都不願意騙我了,你說去饒安找陳天宇談談,可是結果卻變成了這樣,你心裡已經拿定主意了,不想要這個家了,對嗎?!
不是。何非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他說都是我不好,是我什麼事也處理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是說你不想要這個家了,愛怎樣就怎樣了是嗎?可是我們還有一對兒女呀!江雪雲說完,實在忍不住「哇——」地一聲趴在沙發上哭了起來……
這些天以來,她當著兒女的面,盡量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她希望不被兒女看出她和何非之間那些不和諧來,希望兒女能高高興興、快快樂樂地回家來,然後再帶著滿意快樂的笑容,回學校去安心學習。可是這一個假期,每一天她都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何非和顧曉菁的事彷彿一個地雷,埋在了他們家,似乎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何一鳴還是和陳天宇打起來了,如果是普通的打架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打上了陳天宇的眼睛。
自從打傷陳天宇眼睛那一天起,她就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有時做著夢,就夢見何一鳴被警察帶走了,要不就是警車呼嘯著來到了他家。一連幾天,她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一根猴皮筋吊著,忽上忽下地根本無法踏實下來。
現在總算把何一鳴送回了學校,但是她知道陳天宇眼鏡的事還沒完,本來她想陪著何非一起去找陳天宇,可是她得去送孩子,所以就讓何非一個人去了,可是何非一去不回頭,電話也不接。
江雪雲的心彷彿被吊在了空曠的天地之間,她想打車去饒安找顧曉菁和何非,可是她又怕見面起衝突,萬一激怒了顧曉菁,這事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她在心裡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兒子,不管有多麼嚴峻的後果,她都願意承擔,只要她的兒子能平安。
她給何非打電話,打了許久也不接,開始,江雪雲的心裡異常焦急,可是慢慢地,她又變成了擔心,她擔心何非心情不好,開著車別出什麼事。
可是她的腿軟軟的,渾身無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根本沒有精力出去找車,再去找何非了。
她發了瘋似的給何非打電話,何非的手機音樂一遍一遍悠揚地響起,可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就是久久不肯傳來。
江雪雲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睡夢中,她又被驚醒,她夢見何非跟人撞車了,她知道何非出事了,拚命地往前沖,可是警察死命地攔著她,她看見,何非從車裡慢慢地鑽出來了,渾身是血。
江雪雲嚇醒了,她拿出手機,半夜三點多,可是何非依然沒有回話。她拿起手機再打何非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江雪雲在提心弔膽和忐忑不安中,如煉獄般地總算挨過了一個晚上。
剛才,她看見何非,她什麼也想不起,埋怨、氣憤……什麼感覺也沒有,她只知道何非回來了,何非沒出事。
她喘了一口氣,可是再看何非的神情,比她還要糟糕。
江雪雲感覺自己徹底地崩潰了,就像泄了閘門的洪水一般,她壓抑了多少天的情緒伴隨著滔滔不絕的眼淚,嘩嘩地涌了出來,她趴在沙發上哭了起來,她想忍住,可是根本忍不住了。
何非身心疲憊得象一個奄奄一息的戰士,本來他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束魂魄在天上飄,又像一根無根的野草在風裡四處飄蕩,他根本無法落腳,也不知在何處落腳,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
他被江雪雲的哭聲驚醒,他發現江雪雲在他旁邊的沙發里放聲大哭,哭得渾身顫抖,異常傷心。
何非彷彿一個從睡夢中驚醒的孩子,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向前一探身子,一把抱住了江雪雲,嘴裡吃驚地喃喃著,雪雲你別哭,你這是怎麼啦……你這是怎麼啦?
何非重複著這句話,大腦漸漸地回到了現實中來,他恍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抱著江雪雲也哭了起來,雪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江雪雲在何非地哭聲里,那可近乎麻木的心,又重新變得有些柔軟了,她心疼何非。這麼多年,她太了解何非,何非除了畫畫,其他方面真的就像一個孩子,在心裡,有時她覺得何非真的就像自己另一個兒子。
她知道,她們家今天面臨的這個處境,何非早已經懵了。
她覺得何非那樣地抱著她哭,就像一個嚇傻了的孩子,她心疼他,不忍心他如此難過。於是她停止了哭聲,轉過身抱住了何非,輕輕地說著,你昨天見到陳天宇了嗎?
沒有。何非搖了搖頭,他說我給他打電話說見面談談,可是他根本不見我,何非說著,把自己手機里陳天宇發給他的信息讓江雪雲看了。
江雪雲看后,心「咯噔」一下。停頓了一會兒,她說,然後你就給顧曉菁打電話了。
嗯。何非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曉菁想嫁給我,可是我想,萬一她改了主意呢,那天老譚也告訴我,說跟陳天宇談不通,就跟曉菁談談,我就給她打電話了。
江雪雲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顧曉菁應該很早以前就像嫁給何非了,何非跟顧曉菁談這事,怎麼能談得成呢?
江雪雲想著這些事,眼淚又不知不覺地流出來了,她說老公你知道嗎,我們這個家保不住了。
江雪雲說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我就盼著陳天宇改變主意,他要是改變了主意就好了。何非疲憊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又閃現出一絲希望之光。
不會了。江雪雲搖搖頭,他就是想改變主意,他媽媽也不會改變主意了。
那我們怎麼辦?何非看著江雪雲,滿眼求助的目光。
「因為愛情,不輕易說悲傷,所以一切還是幸福的模樣……」何非的手機響起,何非看了看江雪雲,接起了電話。
電話里,一個冰冷的聲音硬邦邦地傳了過來,你好,是何一鳴嗎?你被陳天宇起訴了,請你馬上到公安局來一趟。
何非的手一軟,手機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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