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子(上)
迷糊中,李國畫睜開眼睛,腦袋還沒完全清醒,抬頭向四周張望,猛然一驚,這幾排空蕩蕩的,空無一人,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連忙起身察看,整個車廂很靜,人很少,窗外一片黑暗,星光閃爍,顯然到了晚上。
抬腕看錶,嘴巴張得老大:「天啦,八點四十七分。」
拍拍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慢慢回憶起睡前的經歷,心中一緊:「老頭,那個老頭在搗鬼,對,引誘我喝酒,共喝了兩口,一下子醉倒了,睡了將近九個小時。偶的奈奈,不會想害我吧?」
立即起身查看物品,錢包沒動,玉佩還在,包里的行李一樣不少,連蘋果、烤鴨也沒拿。
李國畫愕然,跌坐下來,眉頭緊皺:「不是小偷,那他是什麼意思?」
體內正常,沒有絲毫不適,美美的睡了一覺,醉意全消,說明酒沒毒,不過,李國畫還是心生疑惑,自己的酒量不低,平時輕鬆喝一斤二鍋頭,怎麼可能兩口就倒?
「或許,老頭真是個好人,並無任何惡意,正常的禮尚往來,請客喝酒,只是那酒比較特殊。」李國畫苦笑,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不知怎的,李國畫始終心神不安,直覺告訴他,這事不是那麼簡單,背靠後座,輕輕的閉上眼睛,再一次回憶所有細節。
老頭的外貌很普通,言談舉止卻不一般,處處透出神秘的色彩,特別那烈酒,絕對非同尋常,正如他所說:「保證舉世無雙」,最大的疑點就在於此,憑李國畫的酒量,兩口趴倒,老頭卻連喝十幾口,安然無恙,簡直是駭人聽聞。
李國畫太年輕,閱歷尚淺,猜不到老頭的身份,但是他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只是一時想不到而矣,於是搖頭苦笑道:「或許,我的運氣好,碰上了隱世高人。」
爺爺曾經說過,世上的高人不少,三教九流,各有絕技,只不過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有真才實學的基本上隱姓埋名,從不出世,名聲在外的均是半瓶壺,甚至於一竅不通,造謠惑眾。
李國畫相信這一點,爺爺本身也是隱世高人,卻默默無聞,心甘情願的埋於深山。
此時,火車停在東海站。
這一趟列車本來超員,但之前的徐州屬於重要的中轉站,大部分旅客轉車,向東就偏僻了,下得多,上得少,到了東海更是如此。
幾分鐘的停靠,車廂里又少了一半,清靜得很。
忽然,除了火車的轟鳴,竊竊私語低了下來,車廂里變得鴉雀無聲,李國畫感覺有異,情不自禁的抬頭望去,頓時眼前一亮。
車廂西門走來一位少女,大概有十八、九歲,一米七左右,身穿白色長裙,烏黑的長發披到腰間,眉如柳葉,五官出奇的秀氣,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堪稱一時絕色,不在陳詩之下。
外貌固然重要,氣質卻是第一。
大城市的美女比比皆是,特別是首都,全國的美女彙集而來,但大部分落入庸俗、世儈,只限於艷與麗,久而久之有些審美疲勞。這位少女則不然,散發出一股清純、飄逸的氣質,宛如潔白的蓮花傲立污泥,一塵不染,又似空谷幽蘭,遠離囂喧的塵世。
除了個別睡覺的旅客,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少女的身後還有幾位列車員,當然全部是男性,他們常年在外,走南闖北,不可不謂見多識廣,卻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不由自主的跟在後面,幸好被少女的氣質所震懾,不敢放肆。
少女宛宛若仙、窈窈飄來,不停的向兩側張望,顯然想找個座位,沿途的旅客幾乎屏住了氣息,心裡默默的期盼,希望她坐在自己身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國畫也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
一個陳詩就顛倒眾生,讓男人們爭得頭破血流,再來一個同級別的絕世美女,豈不是天下大亂?
不知男人的幸運,還是一種悲哀?
幾位列車員相互做手勢,其中一個鼓起勇氣,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小姐,軟座人多,不太舒服,去卧鋪吧。」
李國畫偷笑,距終點站只剩個把小時,沒有人奢侈的坐卧鋪,這些傢伙沒話找話,居心不良。
「謝謝,我只坐軟座。」少女的聲音特別柔和,李國畫心中一盪,如聽天籟。
列車員沒有得逞,朝同伴看了看,露出無奈的表情,幾位同伴擠眉弄眼,示意他不要放棄。那列車員猶豫片刻,只好繼續努力:「小姐,這裡的人素質不高,你看看,按規矩應該坐著,他們卻直接躺在座位上,這是不允許的,連鞋子也脫了,味道難聞死了,卧鋪不一樣,干靜,沒有人打擾。」
車廂里人少位置多,有些旅客確實不雅觀,但一聽此言,個個坐正了身子,收起光腳,擺出了最文明的笑容,有的立即收拾桌上的垃圾。
少女轉過頭去,和顏悅色,語氣卻異常堅決:「對不起,我只坐軟座。」
看到少女被列車員糾纏,那些旅客很氣憤,乍聞此言,莫名的喜笑顏開。
話說到這個份上,幾個列車員沒轍了,在少女容光的照射下連連後退,滿臉痴迷,又十分沮喪,一人囁嚅道:「小姐,請不要誤會,你單身一人,我們只是擔心你出事,卧鋪不要錢的。」他在爭取最後一次。
對方胡攪蠻纏了很久,少女明顯不快,直截了當的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麻煩了,請回去工作吧!」那些列車員面面相覷,灰溜溜的轉身而去。
少女離李國畫越來越近,沿途挑選座位,李國畫的心臟「撲通」直跳,口乾舌躁,幾乎控制不住激動,又不敢直視,趕忙將目光偏向一邊,暗暗自責:「我這是怎麼啦?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動路?不,不是這樣的。」
又忍不住再次觀看,少女的白裙十分普通,甚至於有點過時老氣,身上也沒有任何裝飾,玉面卻精緻絕倫,皮膚雪白粉嫩,天鵝絨般的玉頸,堪稱完美的身材,真正的沉魚落雁、閉花羞月,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有一句古話恰如其分:「多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長一分則高,短一分則矮,增一分則重,減一分則輕。」
如果說其他美女是人間美景,這位少女則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天下鍾秀靈氣聚集一身,有一股聖潔的味道,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令人不敢有絲毫猥褻之心,甚至於產生一絲夢幻之感,彷彿不可能真實存在,只是心理錯覺而矣。
少女的美、少女的特殊氣質,有一股無形的感染力,只要見過的人,無論是男還是女,都是心生敬意,情不自禁的產生傾慕之意,又自慚形愧,捨不得驚動。
李國畫深吸一口氣,以最大的毅力,艱難的收回目光,乃至閉上眼睛,將少女與陳詩比較一番。
平心而論,兩女是春蘭秋菊、夏荷冬梅,各有千秋,美麗程度並無高下之分,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們是兩個極端。
少女是古典式的仙子,飄逸出塵,恬靜淡泊,如夢如幻,神聖不可侵犯,讓人的心靈得到洗禮,寧靜而溫馨,忍不住暗呼一聲「觀音菩薩」。
陳詩是現代版的女郎,麗質天生,活潑開朗,有血有肉,震撼人心的性感,讓男人如飛蛾撲火,心甘情願的為之效勞,「狐狸精」三個字最為恰當。
雖然是女生們叫出的外號,卻得到所有男生的一致贊成。
忽然,隱有縷縷異香撲鼻而來,李國畫暗道:「她來了。」睜眼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少女近在咫尺,躍入眼帘的是兩道秋水般的目光。
那雙目光清澈見底,純潔無瑕,彷彿有一種無形的魔力,一縷清泉湧入李國畫的心田,所有雜****煙消雲散,只剩下純粹的欣賞,心靈的破綻似乎也莫名消失,變得完美無缺。
「她想坐在這兒?不會吧?」李國畫壓下心中的激動,強行鎮定自若,微一點頭,主動打了個招呼。
少女很有禮貌的微笑,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訝色,與之前老頭有點相似。
李國畫暗暗稱奇:「這是怎麼啦?我好像沒什麼不對勁?」
少女只停頓了片刻,然後轉向對面,老頭原來的位置,秀眉微皺,李國畫脫口而出:「很乾凈,不臟。」話一出口又後悔了,暗責自己失態。
少女淡笑,果然坐在那個座位上,姿勢有著說不出的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