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旁白:突厥的鐵騎已經逼近黃河,多年不習戰事的大周軍隊潰不成軍。那些養尊處優的
將軍們不是被殺就是被俘。他們為自己的驕橫與虛名付出了最慘重的代價。在這危急的時
刻,我不得不佩服母親的智慧!她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譴責著朝臣們的怯懦,同時激勵起他
們的勇氣。
1.大明宮勤政群白天內景
伴隨著旁白)武則天一身戎裝走上朝堂,大臣面露驚異與不安,互相交頭接耳。武則
天目不斜視地走到皇位上坐下,然後威嚴地看著眾人。
武則天:婉兒,這是第幾天了?
婉兒:第三天了!
武則天:還沒有人應詔挂帥嗎?婉兒沒做聲。
武則天:(面對眾臣)你們是想讓我一個女人去征戰嗎?她的目光掃過武三思、武承嗣
以及一些武將。眾人紛紛躲避著她的目光,顯也低下頭,但雙手緊緊握住絝板,頭上又冒
汗了。這時一名傳衛快跑上大殿,跪倒。
侍衛:報!易州防線已被攻破,沙叱忠義將軍下落不明。易州刺史武德暉困守孤城五
十日,又與敵軍爭奪內城,幾經交鋒,獨力難支最後墜城而亡,以身殉國。
武則天:你們聽見了嗎?眾人低頭不語。
武則天:再報一遍!
侍衛:易州防線已被攻破,沙叱忠義將軍下落不明。易州刺史武德暉困守孤城五十日,
又與敵軍爭奪內城,幾經交鋒,獨力難支最後墜城而亡,以身殉國。
武則天:婉兒,追封武德暉為忠文侯,配享宗廟。他也許是我們大局最後一個忠臣了。
(又轉向眾臣)難道我們大周就真的沒人了嗎?眾人慚愧地低下頭。良久,寂靜的朝堂上
突然響起一個微弱而猶豫的聲音。
顯:武皇,那就讓我去吧!大家都沒明白是誰,開始四下張望著尋找。這時顯上前跪
倒。
顯:兒臣願意為您分憂,帶隊出征!武則天凝視著他,顯又有些不自然起來。
武則天:(眼眶中蒙上一層喜悅的淚光)好,好,到底還是我的兒子…
《隨即聲音興奮歹昂揚)我現在就封你為天兵道行軍大總管,全權調配關中大軍,明
日就率兵出征。母親要親自把你送出長安!顯也變得雄壯、威武起來。挺直身子,再次叩
拜。
顯:多謝武皇信任!兒臣一定不辜負您的重託!狄仁傑被這場面感動,出列。
狄仁傑:武皇,我一生與文稿為伍,糾纏於瑣碎的公文政務之中,一直對您的信任與
恩寵深感不安。現在國家危難,正是報答您賜予我莫大榮譽的最好時機。我願與皇予同甘
共苦,棄筆從戎!臣願以老還之軀效仿先賢,諸武皇踢給我這個成就美名的機會!另一年
邁武將也出班跪倒。
武將:我曾為先帝征戰邊疆多年,雖無帥才,但了解突厥人的習性戰法。現在太平以
文弱之身慷慨赴敵,使我對自己的年邁喪志而深感慚愧!我願意率全家所有兒孫一同隨皇
子出征,最後一次報效疆場。某種策軍青年將領從大殿門邊的侍衛隊列中走出,跪在殿口。
青年將領:我整日滿身戎裝在殿前裝點門面,實在有愧這身裝束,請武皇賜我真正的
武士尊嚴。一時間,朝堂中跪下了一片忠臣。其場面蔚為壯觀。不僅令
武則天:感動,而且也使顯大為意外。看到這麼多人擁戴他,不禁淚水港然而下。
2.大明宮外廣場白天內景
當顯豪邁地走下大殿確道兩邊的神策軍都舉著長槍相互撞擊,發出有節奏的咋咋聲。
顯終於昂著頭在朝堂上走了一回,他眼中淚花閃爍。
3.長安鬧市中的一條小徑白天內景
兩邊的青磚牆很高。一條鬧市中的小徑曲折地向前延伸,張易之跟著一僕役模樣的人
默默前行。他望著頭頂夾縫中僅存的一線天空,面色逐漸疑惑起來,他猶豫地站住,彷彿
預感到將近的不祥。
張易之:等等……(他回頭看了看)誰要見我?我們這是去哪兒?
僕役:(謙卑地)張大人,我不能說,這是主子的命令。她只讓我告訴你,她是你最想
見的人。走吧,咱們快到了!說完繼續默默前行,張易之遠遠地跟著。
4.陌生地點白天外景
僕役:請吧,張大人!張易之被引入。
僕役:您進去吧,她在屋裡等您!張易之環顧四周,走進堂屋。屋大背身站著一個人,
全身皆黑,,……張易之眯起眼,請了清喉嚨。
張易之:在下張易……黑衣人轉過瞼,原來是茹夫人。
茹夫人:怎麼,連我你都看不出來了?我是你長安城第一個情人呀g
張易之:(釋然)……茹夫人……好久沒見了,請受易之一拜!
茹夫人免了吧!……你可真出息了!真是貴族了!舉止做派都改了風範……看來公主
沒白調教你——
張易之:(嚴肅)您有事嗎?
茹夫人:找你自然有事,你上次托我的事,我和狄大人講了……
張易之:喚,那就多謝夫人了!
茹夫人:(轉過身)……你同他自己說吧!張易之身後傳來狄仁傑的聲音。
狄仁傑:張大人!張易之驚異地轉回頭,發現狄仁傑站在身後,旁邊還有幾個打
手……張易之雖然預感到有麻煩,但他依然很快鎮靜下來,以他故有的謙灑姿態,上
前向狄仁傑施禮。
張易之:強易之拜見狄大人!
狄仁傑:(語氣冰冷)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欺負到我的頭上……打手上前將張易之按倒
在地。他沒有掙扎,任拳腳如雨地落下……
5.太平府大門外景
一匹馬飛馳而至。路過太平府門前時,騎手將馬上馱的一個麻袋甩到地上。夜深人靜,
那隻麻袋顯著地聳立在府部門前。逐漸地,麻袋裡開始了蠕動。
6.太平府卧房夜晚內景
張易之一頭倒進太平的卧室,極其虛弱地癱在地上。春和太平一起衝過去,將他扶起
來,抬到慶榻上。
太平:這是怎麼回事?張易之沒有更多的痛苦表情。
張易之:我被人……打了!春端來水,為張易之擦拭傷口。
太平:誰?!是誰打的?
張易之:這朝里有很多人想打我,……公主不用為我擔心…——
太平:我問你,是誰打的?
張易之:怎麼,你還想著為我復仇?
太平:那是我的事!告訴我!張易之以慣有的微笑置之。短暫的沉默。
太平: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應該告訴我!張易之抬眼看太平,直視她的目光,似乎在
掂量太平的承受能力。
張易之:(很有挑戰性地)你真想知道嗎?」』…春,你先下去!春離去。太平似乎有
些不知所措。等春關上房門,張易之轉向太平。
張易之:請公主把燈吹滅!
太平:(盯著張易之的眼睛)這麼說,我又要失望了?這次是張易之吹滅了燈。太平怔
怔地站在黑暗裡。她預感到她將聽到的是一則令自己心碎的消息。
張易之:我……和茹夫人好過…——在您之前……她愛上我了,所以嫉妒您,所以只能
打我!拿我出氣!太平痛苦地閉上眼睛,一行淚靜靜地滑下……她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
她盡量壓抑住撕扯著自己。心靈的失望和痛苦。
太平: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張易之似乎對太平的反應並不意外。
張易之:您從沒問過我!太平突然爆發地朝張易之怒斥。
太平:那你也應該告訴我!為什麼騙我?!
張易之:如果公主認為這是欺騙,那在認識您之前,我已經欺騙過您很多次了!
太平:你……那你為什麼還要說愛我?
張易之:因為我愛您!
太平:你不愛!難道你的愛情連起碼的忠誠都沒有嗎?
張易之:(一笑)忠誠?公主以為愛情必須忠誠嗎?太平突然被他問愣了。她從來沒有
懷疑過這二者有什麼不同。
太平:難道你以為愛情不需要忠誠嗎?
張易之: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公主認為什麼是忠誠?
太平:忠於你自己的感情!
張易之:怎麼表現?
太平:把你的感情和身體全部交與對方!
張易之:這又怎麼表現?像檢獄禁錮刑犯那樣?
太平:這不一樣!那是強制性的,而忠誠出自情感自覺的願望。
張易之:心甘情願地放棄思想行動的自由?
太平:在某種程度上,是這樣的,只要你心中有愛!
張易之:那我理解的愛同您有區別!公主所說的愛需要遵守紀律,而我卻正相反,認
為愛更需要自由!因為愛是快樂,是生命燃燒的激情,是自然最本質的衝動。你注意過在
荒野間燃燒的熊熊烈火嗎?看上去,它是那麼狂放!何等的浪漫與壯美!如果把它放在灶
里,它只能用來燒飯取暖,徹底失去了燃燒的健力!公主,激情是不可以被強迫的,儘管
以忠誠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義。您母親可以要求她的大臣們忠誠,但那不是因為愛,而
是因為責任!忠誠只能扼殺愛情優美的浪漫!
太平:你所謂的愛情實際上意味著自由地背叛?
張易之:自由並不等於背叛,公主……我剛才完全可以選擇騙你!可我沒有,因為我
知道只要誠實,我就沒有背叛!
太平:……在這宮裡,這座城市裡,你還和誰有關係?沒等易之開口,太平又阻止了
他。
太平:你別說了!……(太平彷彿在躲避更深的傷害)把燈點亮!……把它舉起來!
對著我的臉!……張易之,忘掉你的理論!你不必懼怕傷害,你完全具有選擇的自由。張
易之望著太平被燭光映紅的臉。
張易之: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張易之放下燭台)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多謝公
主救我。你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如果你原諒我就去找我!……(張易之走到門口)如果不
原諒,那我祝公主好運!張易之打開門,發現門口站滿了傳衛,禮貌地請他回去。他驚異
地迴轉頭,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太平痛苦地看著他。
太平:張易之,你知道我是誰,你必須忠誠!……從今以後,你就住在我這裡養傷,
哪兒也不許去!旁白薛紹和張易之是男性世界給予我一生的兩個問題:忠誠與自我囚禁,
背叛與自由天縱。薛紹於我是愛情的啟蒙者和導師,而他關於愛情的理念卻高高在上,永
遠置我於無知與稚嫩的境地。張易之卻把自己精心設計成一件愛情棘手的並且稍縱即逝的
禮物,他了解征服輕浮,是一個女入最大的虛榮。他用不斷的背叛來激發一個女人儘快以
成熟的經驗與之匹敵…。
9太平府白天內景
張昌宗身穿七彩現衣,坐在一隻逼真的木製仙鶴上煞有介事地吹著蕭。他背後是一塊
巨大的藍色綢緞,上面畫了幾片白雲,似乎是在凌空飛翔。他的一邊站著一些老臣,另一
邊站著一些太平府的青年才俊,他們種情嚴峻,沉默無聲。老臣們擔心地一會兒看看張昌
宗,一會兒看看卧在軟榻上面的武則天。張昌宗突然把蕭扔在地上。
張昌宗:(看著武則天有些撒嬌地)我累了!
武則天:那就過來歇會兒。武則天的縱容助長了張昌宗的威風,使得無人敢小祝他。
眾人如此僵持著局面。
張昌宗:你們都算什麼俊傑才子啊?都三天了,連一句詩都想不出來?!北門學士沉
默,抗議著張昌宗對他們的褻瀆。
張昌宗:從早上開始你們就推三阻四,一會兒說無從下筆;好,皇上讓我穿上羽衣,
騎上仙鶴!一會兒又說難以想象,那就給你們布置出藍天白雲!這回倒好,乾脆自認無能
了。(說著轉向年輕的學士們)這幾天武皇心情好,咱們做巨子的就應該添喜助興,你們是
不是不給皇上添堵心裡就不痛快呀?
武則天:(看著面色陰沉的眾人)我看他們就是一群徒有其表、缺乏才情的庸人,整天
只會和枯燥乏味的文稿打交道。還自稱風流才子,真有超出他們想象之外的美景,就全變
成了酸臭迂腐的書蟲了。
張昌宗:我怎麼覺得你們存心跟我作對?!今天是你們最後的期限。看到那住香了嗎?
如果香燒到頭,你們還做不出來的話,你們就都被免職了。學士們沉默不語,深惡痛絕地
看著張昌宗。
張昌宗:武皇,看!他們討厭我。
武則天:你們不喜歡昌宗就是不喜歡我,這可不好!這時一名太監的聲音從院門外傳
來。
太監:太平公主到!武則天被驚醒,茫然而委頓地四下張望。太平徑直走到武則天身
邊。
武則天:太平,你來得好,看看你養的這些門客,我求他們辦這麼點事都辦不好。就
寫一首詩,都說不上需要什麼才華!北門學士眼巴巴地看著太平。
太平:他們不是擬不出來,是羞於寫這樣的詩!
武則天:(似乎想起來剛才的一幕)我看也是,他們是在和我存心鬧彆扭。你說我該怎
么懲罰他們呀?
張昌宗:香燒到頭了,就全部免職,現在……太平打斷張昌宗的話。
太平:母親,您真這麼講過?
武則天:(抬頭看了一下張昌宗)誰說要免他們的職對張昌宗委屈地張了一下嘴,又看
看太平。低下頭。
太平:您不能這樣做,您正在拋棄耿直的忠貞之士。我想母親一生清明、勤勉,到了
晚年更應該自律!當年大行酷吏制度之時,每天都有上百人進京告密。現在天下又有多少
鬼迷心竅、阿波奉承之輩利用您的閒情逸緻來偷取榮華富貴呢?前天我就得到消息,說張
昌宗一下就封了五十個姓薛的人的官職,有人甚至是又聾又啞的殘廢,就因為他接受了一
個姓蹤的無名鼠輩的賄賂,又把這個人的名字忘了。現在控鶴府有幾十名男寵,他們的勢
力一個比一個大,造成朝臣們爭相獻寵。又有無數不知廉恥的無賴爭相仿效,右監門衛侯
祥每天都在宮門外向上朝大臣炫耀自己容儀俊美、陽物碩大,要求進控鶴府當差。現在朝
鳳日下,造成的危害比當年酷吏盛行之時尤甚。武則天慢慢地看著太平,似乎有些神情恍
憾。眾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式則天動怒。一片寂靜。
武則天:婉兒,記下來,太平公主大膽直言,進諫有益,賞各色彩錦百匹。(又轉向張
昌宗)昌宗,你怎麼能濫用我的信任呢?把你村的那些官都給我搬了!張昌宗不安起來。
武則天:好了,詩不做了,你們都給我下去吧!眾人退下,張昌宗猶豫著。
武則天:皇宗,你也退下吧!光線黯淡下來,宮中陷入一片寂靜。一縷金黃的斜陽照
在武則天衰老、疲憊的面孔上,微風吹來,掀動她鬢邊的几絲白髮,她的臉陷入一片傷感。
武則天:現在是聖歷多少年?
婉兒:聖歷二年。武則天沉默,過了一會兒,她又問。
武則天:現在是神功年號,還是久視年號?
婉兒:-您已經改為聖歷年號了。
武則天:喚!不再說話。片刻。
武則天:我看還是聖歷聽上去好些,還是別改了。
婉兒:現在就是聖歷。武則天睜開眼看著婉兒。
武則天:是嗎?我還以為是神功呢?婉兒無語。
武則天:那就還是用久視吧!
婉兒:武皇,您已經廢止久視三年了。
武則天:(苦笑)你看我這改來改去的,把自己都搞糊塗了。難怪大臣總勸我要固定年
號。她說著說著,臉上顯現出一絲凄涼與苦惱。
武則天:你說我是不是老了?婉兒不知如何回答。
武則天:我知道自己老了!他們也嫌我老了。但是我還沒像他們想的那麼糊塗!為什
么所有的男人都能有自己寵愛的妃子,我就不能?我辛辛苦苦一輩子,難道因為是女人,
就享受不了別的皇帝應有的樂趣?
婉兒:您能!可是…——二
武則天:你去把那個候祥叫來!我到底要看看他長得有多美!旁白母親徹底老了。曾
經新生的牙齒和黑髮並沒能拯救她的。心智,只給她帶來片刻歡娛。她一生與男人爭鬥的
惟一武器——智慧,正在無情地將她拋棄。
10.太平府堂屋白天內景太平怒目盯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小廝。
太平:說,張易之去哪兒了?
小廝:公,公主,我真的不知道-……
太平:你是他的貼身侍從,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在騙我!
小廝:小的不敢!……
太平:你知道騙我是什麼罪過嗎?……死罪!來人,把他拿下,交給刑部……
小廝:公主饒命!
太平:那告訴我,他在哪兒?
小廝:他……在芙蓉客棧……
太平:去幹嗎?……你不用怕,說了我就饒了你!
小廝:他去和……太子妃,見面!
太平:和誰?
小廝:太子妃!太平騰地站起身,強壓著怒火。
太平:他去過幾次?經常去!
太平: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廝:從太子妃……回到長安!
太平:你起來!帶我去!
小廝:哎喲,公主,小的實在是不敢……
太平:起來!現在就帶我去!
11.秘密幽會處白天內景
張易之側卧在床上,望著韋氏一把將窗帘扯開,光明洪水般湧進房問。張易之微微眯
了下眼睛,他定定地望著韋氏仁立在窗前的明亮側影。
韋氏:(陶醉地閉上眼睛,微微仰頭兒)太陽……長安的太陽,好久沒有無牽無掛地享
受陽光了——、…
張易之:……您——,…真美!再待一會兒,好嗎?
韋氏:(倒過頭)算了,我還是放過你吧,否則公主要和我反目成低了!此時房外樓梯
響起急劇的上樓聲,和客棧跑堂地的聲音。
跑堂:哎,小姐,樓上有客,您不能上去…。韋氏驚懼地望著張易之。
張易之:她來了!
韋氏:誰?
張易之:公主!
韋氏:什麼!幾乎在韋氏轉頭的同時,太平已闖進客房,她目光寒冷地看著兩個人。
韋氏:(笑得很勉強,有些尷尬)太平,你來了…——張易之則開始不緊不慢地穿衣服。
太平盡量迴避著他。
太平:(聲音冰冷)韋姐姐,從你們回來,這大概是我第二次見到你!我哥哥回來了嗎?
韋氏:還,還沒有!不過聽說他很好,捷報頻傳…——,
太平:既然顯哥哥出征在外,為國浴血奮戰,就請你多為他著想,檢點自己的行為!
你是太子妃,有夫之婦,我想不必由我來教你為婦之道!韋氏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韋氏:多謝公主提醒,太平!我當然不必由你來教我為婦之道!相反,這十幾年的生
活讓我比誰都有資格奢談婦道!告辭了!說著往出走。
太平:韋姐姐吃過苦,就更應該珍惜今天的來之不易。不要不顧廉恥地揮霍掉自己的
名聲!韋氏站在門口,似乎被太平的話刺痛,她轉過身,一勝悲憤。
韋氏:廉恥!我簡直不敢相信如今這宮裡還有人談論廉恥……(她繞到太平正面,盯
著太平的眼睛)……你母親守著控鶴府七十二隻雄鶴,你太平公主府上由於供養門客而聲
名遠揚,請問這算不算不講廉恥?至於名聲,太平,那是我自己掙來的,是保持住還是由
著性子揮霍掉,那是我的事卜…——(傷感地)太平,我流落在外十幾年,你們誰來看過我?
哪怕是問過我?更不要說替我著想!包括你這個所謂的兒時的摯友!……現在來質問我?
你知道你自己的哥哥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我能跟他到現在已經是你們李家的福分!所以
請你閉嘴!(指著窗外)太平,就在剛才我還在感嘆可以無牽無掛地享受這長安的太陽,沒
想到竟然是你第一個破壞我的心情!你,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韋氏說完揚長而去!太
平失魂落魄地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是的,正如韋氏所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上了這個男
寵。她儘力做到平靜,因為她知道憤怒與悲傷只能給這個聰明的男人找到反擊的借口。她
依舊不看
張易之:,只定定地凝視著某個空洞的方向。張易之依然有條不紊地穿衣服。
太平:(疲憊地)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張易之:沒有了,您不是全都看到了嗎?
太平:你是一個忘思負義的小人,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張易之:公主對我無所謂恩,我對公主也無所謂義,至於廉恥,公主忘了,廉恥對於
我一個男寵,僅僅是一件奢侈品。
太平:(輕蔑地笑)你閉嘴吧!我厭倦了這一切,你的借口,你所謂的道理,你所說所
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你自己開脫!
張易之:開脫!開脫什麼?我不明白!
太平:你應該明白!難道你忘了你對我所說過的話嗎?還有你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
盟,難道這一切僅僅是玩笑,是兒戲?張易之出擊了,他臉上的無所謂一掃而光,代之以
絕對的肅穆。他走上前,半跪在那裡,用雙手捧住太平由於極度悲傷而萬念俱灰的臉,強
迫她望著自己。
張易之:(誠懇地)太平,我愛你!這一點永遠不會變!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
愛上公主是我的福分卜…——(他低下頭,悲傷地)至於海誓山盟,那恰恰是我一貫的奢望,
我總是在提醒自己那不是屬於我的語言,因為我沒有資格,因為那隻能僅僅是一個玩笑,
一齣兒戲!……(他抬起頭,眼裡居然見了淚水)公主,愛情於我只能是一個秘密,有時
甚至是……一種傷害,背叛愛情是我分內的事。張易之說得十分凄涼。彷彿在表白他的命
運,他卑微的處境,以及他無望的前景。他甚至流下了一行熱淚。
太平:可你完全可以拒絕!張易之站起身,似乎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極度悲傷。
張易之:(越說越激動)拒絕?請公主設想,當太子妃吩咐我去約會時,您指望我說不,
並且向她進一步解釋因為我愛上了太平公主?您能夠想象我將聽到怎樣富於侮辱性的笑
聲?難道我連這一點保衛自己內心真實感情的自由都沒有?……公主,當您在盛怒之下指
責一個男寵的不忠時,是否應該了解一下他此刻的心境!太平望著他的背影。
太平:你轉過來!……。告訴我,你也愛她嗎?
張易之:太平,我是男寵,而她是太子妃,她要我說愛她,我就只能說愛她,這是我
的職責!
太平:你又在逃避!正面回答我,愛或是不愛!
張易之:我……不知道!
太平:這麼說,你有可能愛上她?
張易之:我有可能愛上很多人!
太平:這麼說,你從來木控制自己的感情?
張易之:不控制!控制愛情是對它最大的傷害和蔑視!
太平:那麼,你也不知道是否愛我?
張易之:知道!我不記得公主曾命令過我說愛你!但我還是說了!因為我知道我愛你!
太平:那麼,你剛才的一大通傷感表白都是因為你悲哀的男寵身份?
張易之:是的!……(這次似乎發自大心)但我有一天將不是男寵!
太平:你會的!而且這一天很快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