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始
牧開也快到了吧？
蘇雲染推開木窗，頓時，斜風夾雜著微雨落了滿身。
很涼很涼。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桃花瓣，慢慢的碾碎，粉紅色的汁液從指尖滑落。
輕輕一笑，蘇雲染眸色幽深，深不見底。
那就從你先開始了，牧開。
果不其然，蘇雲樓離開之後片刻，收到千琴報信的牧開就旁若無人的走進了落桑殿。
剛進入暖閣就看到一片狼藉，牧開下意識的皺眉，思索著蘇雲樓和蘇雲染到底說了些什麼，而他要怎麼回答蘇雲染才好。
蘇雲染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顆重要棋子，不容有失。
繞過屏風，牧開就看到蘇雲染趴在錦塌上，肩膀微微抽動著，似乎是在哭泣，幾步就走了過去，神情焦急不已，「雲染，雲染，你怎麼了？」
「牧開？」蘇雲染嚇了一跳，翻身坐了起來，臉上沒有淚水只有驚訝，「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擔心你。六公主說你生病了。」牧開深情款款的看著蘇雲染，擔憂的說道，「雲染，我很擔心你。」
前世歷歷在目，鮮艷的紅色充斥著腦海，蘇雲染看到牧開就無比的噁心，仇恨如跗骨之蛆般啃噬著她的靈魂，只想把牧開千刀萬剮了拿去喂狗，可現在，她只是一個毫無權利的公主，連心腹都是其他人安插的探子。
她只能步步為營。
「放肆！牧開，沒有通傳，是誰允許你踏進本公主的寢殿的？」蘇雲染大怒，厲聲呵斥道，「還有，本公主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么？你把本公主的聲譽至於何地？」
牧開怔了片刻，不清楚蘇雲染為什麼突然翻臉，只能將其全部推到蘇雲樓身上，一邊柔聲說，「雲染，你這是怎麼了？」他伸手就想摸蘇雲染的臉，「是不是五公主和你說了什麼？」
蘇雲染退後兩步避開了他的手，滿臉厭惡，「牧開，你好大的膽子！」
那厭惡不似作假，牧開直覺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和蘇水韻的計劃，隱隱覺得不安，只得笑著說，「雲染，你別被外人欺騙了，我……」
「啪！」蘇雲染上前一個耳光就打斷了牧開的話，目光冰冷，「本公主的名諱也是你可以叫的么？」
「你敢打我？」牧開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雲染，憤怒不已，手臂高高揚起，似乎想要打回去一般。
這般沒有心胸的男人，自己居然也能看上？前世的自己真的是白長了一雙眼睛。
反手又給了牧開兩個耳光，蘇雲染冷笑，「本公主為什麼不敢打你？怎麼，牧開，你還想打本公主么？以下犯上，可是禍及滿門的重罪！你別忘記了，你，你們牧家，不過就是皇家養的一條狗罷了。」
勉強出了點氣，蘇雲染心裡爽極了，她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在牧開心裡埋下一顆種子，未來的某一天就會發芽開花。
不過那也要牧開能活到那一天才行。
牧開卻氣得臉都青了，他自小就是嫡長子，被眾星捧月著長大，順風順水，自詡比皇子都不差分毫，現在卻被蘇雲染如此羞辱，如果不是為了蘇水韻，他早就甩袖離開了。
蘇水韻，皇家……
牧開眼神陰鬱了幾分。
「雲染，我知道，你不想嫁去夜國。」牧開勉強收斂了情緒，自以為溫柔的說，「可這是陛下的聖旨……」
「誰說本公主不想嫁去夜國？」蘇雲染再次打斷牧開的話，她可不想聽牧開那些肉麻兮兮的話，作踐自己。
牧開這次來就是勸說蘇雲染答應嫁去夜國，讓她打探夜國的消息，並且安插人手，現在結果雖然達成了，他卻更加覺得不安，本來想說的計劃也咽了下去，「雲染，你能想開就太好了。明天陛下要在御花園宴請夜國的使臣，會當眾公布這個喜訊。」
明天么？也就說，再過不久，她就能見到夜慕微了么？
夜慕微，微兒……
蘇雲染沉默了片刻，百般滋味心中繞，誰也說不清楚。
牧開卻把這個短暫的沉默理解為蘇雲染後悔了，心裡一喜，想著剛才她肯定也是不開心，所以遷怒於他了，於是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雲染，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和你雙宿雙棲，可是，那是陛下的聖旨呀！我們不能拒絕，否則，陛下的顏面置於何地呢？到那時，我們倆都要被陛下記恨。」
蘇雲染冷笑一聲，「牧開，你就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本公主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樣的人？你以為你做的事本公主都不知道么？一邊說喜歡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卻又勸我嫁去夜國，你到底打的什麼心思？還有，剛剛五皇姐都和我說了，你還和六皇姐不清不楚！牧開，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我們皇家的公主，都是可以任由你玩弄的么？」
「雲染，你誤會了。」牧開連忙解釋，「這都是誤會。」
「你不用和我解釋。」蘇雲染指著外面，「本公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需要聽你的解釋。你還是想想，怎麼和六皇姐解釋吧！」
「雲染，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寧願相信一個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姐姐，也不願意相信我么？」牧開悲傷的說。
「放肆！皇家公主也是你可以編排的？」蘇雲染勃然大怒，卻是覺得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不需要再和牧開嘰嘰歪歪了，「來人！」
「公主殿下？」千琴等幾個侍女走了進來，垂首站在門前，戰戰兢兢的問。
「牧開擅闖本公主的寢宮，意圖對本公主不軌。還不讓侍衛把他抓起來！請父皇定奪！」蘇雲染指著牧開，厲聲說。
「雲染你！」牧開臉色青白難看，這個罪名要是落實了，他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幾個侍女都看著千琴，一動不動，顯然是以千琴馬首是瞻。
蘇雲染怒不可遏，「怎麼，本公主還使喚不了你們幾個奴婢了是不是？」
「公主恕罪。」侍女們跪伏於地，瑟瑟發抖。
「公主恕罪，奴婢這就去叫人。」還是千琴機靈，立刻行了禮，就離開了落桑殿。
「蘇雲染！」牧開的雙眼都冒火了，此刻他哪裡還看不出來蘇雲染是真的想要讓他永遠翻不了身，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幾天時間，蘇雲染就變了這麼多。
蘇雲染輕蔑了看了他一眼，「牧開，你還是省省吧。」
牧開知道自己不能和蘇雲染硬來，只能放軟了身段，低聲說，「雲染，有什麼我們好好說不行么？」他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手心，皇家，勛貴，再也沒有如這一刻般深深地讓他明白這兩個詞語之間的鴻溝。
如果蘇雲染不是皇族，他怎麼會遭受到如此羞辱！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蘇雲染默然的看了他們一眼，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除了你死，就是你死。
牧開臉色鐵青，轉身就想離開落桑殿。
「你離開，可就是畏罪潛逃了哦，罪名坐實了喲！」蘇雲染輕飄飄的說道。
「蘇雲染，你夠狠！」牧開惡狠狠的說，現在只能等千琴把蘇水韻叫來了。
蘇雲染輕輕一笑，牧開，蘇水韻，我的狠辣，還在後面呢！
日子還長著呢！
落桑殿里一片寂靜。
千琴許久都沒有回來。
蘇雲染對此並不意外，這甚至也在她的計劃之中。
因為，計劃里最重要的一位，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