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煙裊裊,清香沁人。
宮內,紀汐若手持大毫,身著一套白色便服,一人站在紫檀木桌前,聚精會神地練字。
「什麼事?」聞到腳步聲走近,她頭也不抬,只是拿筆沾了沾貢墨,繼續旁若無人地在紙上書寫著。
來人走到桌前一米處,忽得停了下來,欠身向紀汐若行了個禮,淡淡道:「娘娘,惠妃娘娘……怕是保不住了。」
紀汐若聞言,手上動作頃時一頓,過了半晌,方輕「嗯」了一聲,算是給了回應。
「娘娘,如今您沒了惠妃娘娘這個幫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紀汐若默默地將寫好的紙張取下放到一處,重新鋪好另一張紙,用筆沾了下墨,在新的紙上書寫了四個字——舍舊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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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兒,你干瞪著我也沒用,總之今天就是沒肉吃!」
雕兒不甘地低鳴一聲,一邊邁著小步,一邊用頭拱著紀晴嵐的手,時不時地用嘴輕啄一下,怎麼看怎麼都像在撒嬌。紀晴嵐輕嘆一聲,摸了摸雕兒的頭,無奈道:「羽兒,不是我說你,誰叫你現在實在是……太胖了!你沒見小凡每次見到你,都開始改叫你為雞了嗎?你身為鳥中之王,怎能受此奇恥大辱?若是將來遇見了同類,被你同類嫌棄了那該怎麼辦?我餓著你,不給你肉吃,是為了你好,你……」
「你應該心存感激,想著該如何報答我才是……」話音即落,接踵而來地便是熟悉的輕笑聲。
紀晴嵐聞聲,猛然轉過身,不禁大驚:「雨……雨寒!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會兒了,不過我看你在和羽兒說話,便不忍心去打擾你。」洛雨寒輕柔地笑了笑,緩步上前,正準備摸摸雕兒。可還沒等伸手過來,只見雕兒突然撲騰了幾下翅膀,跟著展開雙翼飛向空中,盤旋了一會兒,方鳴叫離去。
洛雨寒抬頭望向天空,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不過幾日不見,羽兒都開始嫌棄我了……」
「它敢!」紀晴嵐瞥了一眼雕兒離去的方向,嘴上嗔怒道:「從現在起,餓它個三天,看它下回還敢不敢不理你!」
回過頭來,對上洛雨寒柔情似水的目光,紀晴嵐上前一步,握起洛雨寒的手,輕聲道:「你離開的這幾天,我很想你。」
洛雨寒凝視著紀晴嵐的眼,柔聲道:「我也是。」她眼波流轉,繾綣纏綿,如一汪春水,暖人心脾。
「雨寒。」
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鼻息間滿是她獨有的淡雅馨香。
紀晴嵐緩緩闔上那雙盈盈煥光的雙眼,一點一點靠近洛雨寒,輕輕吻上她那兩片比花還要嬌嫩的唇瓣,反反覆復,流連忘返。
「你離開的幾個夜,我唯有在夢中與你相會,與你纏綿。」
紀晴嵐一邊親吻著洛雨寒的脖頸,耳廓,一邊在旁輕聲呢喃:「我想念你的眼,你的唇,你嬌柔的輕喚,你的一切……我以前不懂何為相思,如今終是懂得了那難熬的滋味。」
「嵐兒……」洛雨寒的聲音帶著情/欲后的沙啞,雙手有無意識地流連在紀晴嵐的腰背間,如絲綢般輕撫而過,令人感到舒適之餘又帶著幾分癢。
紀晴嵐微微側頭望向洛雨寒,雙目微闔,眼角處流露出的嫵媚風情,足以令她為其瘋狂。洛雨寒的身體很敏感,可一旦綻放,便是清雅中帶著妖冶的美,是最極致的魅力。
紀晴嵐喜歡看到此時與平常不一樣的她,喜歡親眼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的身下絢爛綻放。她親吻著洛雨寒身上每一寸細膩柔滑的肌膚,手指彷彿不受控制般,不停地在那處濕潤沼澤,撩撥著那朵羞怯的花瓣,積極地鼓勵著它們為自己盛開。洛雨寒的細眉蹙了蹙,喘息聲此起彼伏,卻是世間最動聽的旋律。紀晴嵐低頭吻上洛雨寒的唇,吸裹著她的舌,品嘗著只屬於她的甜美味道。洛雨寒深深地沉溺在她的溫柔里,身體慢慢融化,與她……血肉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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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紀晴嵐猛地站起身,臉登時一白。
蕊初喊道:「我說小姐病了,白天突然暈了過去……」
紀晴嵐忙打斷道:「大夫呢?有沒有派人去請大夫?」說話的同時,人已經走出了屋。
蕊初追在身後,聲音有些發顫:「我已經告訴夫人了,想必大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怎麼會突然病了?昨晚她還好好的……」
「二小姐……」
紀晴嵐一路絮絮叨叨,自言自語,蕊初一路沉默,到洛雨寒的房間時,紀晴嵐立即跑到洛雨寒的床邊,看著她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心痛得厲害。
「雨寒,雨寒!」紀晴嵐握著洛雨寒的手,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
洛雨寒安靜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詳,彷彿一幅靜止的畫。她睡得很沉,以至於紀晴嵐怎麼喚她,她都沒半點反應。紀晴嵐凝望著她的臉,心裡酸澀極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她的手上。
「嵐兒?」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卓文清的聲音。
紀晴嵐回頭看了卓文清一眼,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便從床邊站了起來,讓出了一條路。卓文清抿了抿唇,向旁邊的中年大夫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大夫點點頭,隨即快步走了過來,取出小枕,將洛雨寒的手腕放在上面,開始凝神把脈。
此時的房間,著實靜的可怕,彷彿一根針落地,都能攪動空氣。那名中年大夫把了一會兒脈后,緩緩起身,走到卓文清的面前。
卓文清斂眉問道:「怎麼樣?」
大夫道:「小姐染得是風寒之症,本沒什麼大礙。可瞧著脈象,脈弱不穩,乃是操勞過度,鬱結於心所致。我先給小姐開一些治風寒的方子,再配合一些調理氣血的補藥,想必過個兩三日,小姐就會醒了。」
卓文清點點頭:「有勞大夫了。」說完,又轉身吩咐蕊初:「你去隨大夫拿方取葯吧,今後雨寒的葯都由你負責,可不能有半分馬虎!」
「是。」蕊初欠了欠身,回頭望了床上的洛雨寒一眼,方跟著大夫出去。
「嵐兒。」卓文清走到紀晴嵐的身旁,柔聲輕道:「剛才你也聽大夫說了,雨寒沒事,你不必太過擔心了。」
紀晴嵐搖搖頭,低沉地道:「都怪我,我明知道她這幾日照顧病人辛苦,昨晚還……都是我的錯。」
卓文清聽著紀晴嵐的話,尤其是那句欲言又止的下半句,不由得疑心一起,垂眸望向洛雨寒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
應該是我想多了,她們倆再怎麼親密,也不該會去做那種事才對……
「娘。」
聞到聲音,卓文清猛地回過神,道:「什麼?」
紀晴嵐道:「雨寒什麼時候多出來個舅舅的?那是什麼人?」
卓文清嘆道:「傻孩子,雨寒的舅舅自然便是雨寒娘親的兄長。雨寒的娘是程頤,程大人的親妹妹,聽聞程大人的父親尚且健在,那位大人當年曾任建文帝的太傅,后因靖難之役,建文帝不停勸諫,方被貶黜回鄉,從此隱退朝堂。」
「原來如此。不過為何這些年,程家會對雨寒不聞不問?聽雨寒的意思,她也是才知道自己還有除了父母以外的其他親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卓文清盯著熟睡的洛雨寒看好一會兒,方道:「其實程家並沒有完全對雨寒不聞不問,程頤倒是經常向你爹問詢雨寒的情況,還叫你爹好生照顧雨寒。可為何要一直隱瞞雨寒真相,甚至寧願讓雨寒留在紀家,也不把她接回程家……這一點,我也實難想通。」
「我不要雨寒回程家!」紀晴嵐激動地道。
「嵐兒!」卓文清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紀晴嵐,紀晴嵐筆直地承受著她的目光,眼中堅定非常,卻是毫無半點妥協之意。
「從此以後,我會照顧雨寒,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