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蓮酒的信
「…………」
滿腦子全是黃|色的玩意兒!
好好說話你是會死嗎!
嚴昀不由得想起來系統大綱中的那些兇殘的「兌換道具」,隨著額角的青筋抑制不住地抽緊,他已經開始很認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正義凜然地把顧飛翎給「大義滅親」掉……竟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壓根就是半斤八兩。
顧君和啊……你這分明就是大寫加粗的拔*無情!嚴昀「咔吧」一聲把手裡的人蔘掰斷,就好像是秋風掃落葉地對待什麼階級敵人似的。
華臻接收到嚴昀那被虐待小動物似的眼神時,側目看了他幾眼,終於還是抵不過那熾熱的目光和自帶委屈臉的小表情,他暗自嘆了口氣,在嚴昀眼神變得更哀怨之前放下書本走了過來。
溫暖的手掌罩在了耳朵上,一瞬間便隔絕了爭執的嘈雜。
華臻一如往常簡練的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寵溺:「不想聽便不要聽,擋上便是了。」
嚴昀自然更不是吃素的,這生性實則肉食性的小白兔立刻發揮了一貫打蛇上棍的精神,就著手掌的支撐便跟個沒骨頭的似的,眼神看似晶亮無害,但是那意味,似乎只要華臻現在敢丟下自己,就會大事不妙。一感覺到華臻的手要離開,嚴昀立刻黏著湊上去,挑眉不滿道:「臻臻幫人家捂住耳朵嘛……」
回答他的是華臻曇花一現的淺笑,然後他便推開嚴昀將手抽了回來。
「自己有手有腳的。」變戲法似的,華臻手上就捏了兩團棉花,堵在嚴昀耳朵里,卻還是沒有堵住嚴昀委屈中帶著撒嬌的話語。
「話雖沒錯,可是我手上忙著弄藥草,剛才整理弄撒的藥粉……哪有乾淨的手來捂耳朵嘛~」嚴昀癟了癟嘴,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皮也是厚的可以,不禁飛快地斜了他一眼就繼續收拾林恩丟給自己的那堆藥草,卻不知自己錯過了華臻盯著自己側臉微微發愣的表情。
宋傾無意中看到這幕也跟著傻眼了片刻,他暗自捂了捂心口:唉喲這要是個俏姑娘該有多好,那小眼神兒,簡直直擊心裡頭去了啊!嘖嘖……怪不得城主他眼睛都移不開了。咦?該不會才離開鏡華城沒倆月,城主就真的對他上心了?
不管風言風語如何傳,宋傾自然是不信嚴昀是什麼貨真價實的男寵的,畢竟他已經隱約瞧出來這人也不是什麼小白花,但嚴昀對城主抱有別樣的心思這事宋傾一直是看著當樂子的,也並不覺得能有人打動自己主上那種冷冽戾氣的人。難不成……這次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哈哈,逗誰呢,怎麼可能嘛……
——卧槽!
宋傾僵著臉的自我安慰還沒多久,就見華臻臉上似是有敗給嚴昀一般的表情,抿著嘴和嚴昀對視了片刻,便拿起軟布將嚴昀那沾滿葯末的手擦乾淨,完全無視周圍鴉雀無聲的注視。
「臻、臻、臻臻……」這突如其來的優待讓嚴昀一下子也有些發懵,一向將別人的心思玩弄於鼓掌之上的人此時像個小結巴似的,腦海里閃過了爆炸般的千言萬語,卻全打結在舌頭上半天蹦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華臻倒還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連那天晚上……兩人的身體變得無比親密的時候,嚴昀都沒有露出過這副樣子。原來自己對他好一點,他就這麼反應劇烈么……這個認知不禁讓華臻有些好笑地萌生出了新奇感,心裡像是被羽毛拂過一般變得了不可思議的柔軟,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溫柔細緻了幾分。
看著在軟巾擦拭下顯得愈發白凈無暇的手指,華臻的目光漸漸有些移不開來了。
那指尖透著誘人粉紅色,不僅乾淨整齊,連手指比一般習武之人看上去白皙文弱,甚至說是帶著藝術品一般的輪廓也不為過。只在虎口內側有著不起眼的一圈細繭,暗示手的主人也曾經有所修為……
只不過現在……
華臻摸著嚴昀有些冰涼的指尖默默不語,對方手上好聞的藥草芬芳和衣服上淡淡的熏香融洽的合為一體,讓人不知不覺生出了憐惜和依戀的心情——可是那泛著寒氣的漂亮手指以及毫無內力波動的事實,卻如同針扎一般的在提醒著華臻,嚴昀不過是個武功被廢還身中寒毒的藥罐子罷了。
想到自己竟然還曾經覺得嚴昀沒有武功「更好」,華臻突然有些悔不當初。
「臻臻看了這麼久,欸~我的手有這麼迷人嗎?」嚴昀回過神來便看到華臻默然不語的樣子,下意識地就想要給那雙眸子添上顏色,張嘴就是頗為自戀的調戲。卻沒想到華臻竟然破天荒地一本正經點了點頭,頓了片刻,便像是還不夠似地補充道:「你的手指生的很好看。」
確實,尤其華臻自己的手掌是典型的武林高手的模樣,骨節突出並且布滿了繭子和小傷疤,帶著一絲滄桑,也記錄著華臻已近巔峰的武功修為。手握在一起時從表觀上對比著看,不可不謂是差異巨大。而兩個人的差異又何止這麼一件呢?
嚴昀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手一撈便跳過了軟布,牢牢握住了華臻的手掌,挑起笑眼,便在人家手背上印下輕飄飄的一吻,角度刁鑽地擋住了別人窺探的視線:「嗯……我很開心。」
宋傾有些不忍直視地故意出聲:「咳!公子……咳咳!」
嚴昀將攥著華臻的手藏到袖子下,事不關己道:「咦……我竟不知,宋公子什麼時候病的這麼嚴重了,瞧這咳嗽聲,要不你去林恩那邊讓他給你看看?嗯?」這最後一聲,尾音上挑,威脅趕人之意簡直是毫無遮攔。
宋傾瞪圓了眼睛,目光如麥芒針刺般扎過去,嚴昀卻還是柔柔地笑著,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捉著鏡華城主大人的手背,親昵非常。
看這邊也不是,可是看另一邊……卻是更尷尬。
雖然顧飛翎的話令人側目,但其實也就只有嚴昀不慎聽到了而已。可是即使是不知情的宋傾,在一旁看著楊唱舟和顧飛翎對峙的模樣,也下意識地不想靠近。
「這位是……」楊唱舟的視線從宋傾的臉上轉移到他捏著的摺扇上,眉毛這才舒展開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玉扇公子』。」
嚴昀雖然還想繼續膩歪一會兒,奈何華臻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另一邊。他面上仍是一片冷然,但是語氣里多了一絲揣摩:「哦?你認識他?」畢竟玉扇公子和鏡華城的關係,武林中消息靈通的,總會略知一二,更何況是楊唱舟這種風月場出來的人呢?
倒是嚴昀卻是一點都不擔心這一點,楊唱舟並不是真的什麼小倌,眼神中也並無惡意。
果不其然,楊唱舟道:「玉扇公子素有好善樂施的名聲,我曾在姑蘇的寺廟中見到當時宋公子……」
楊唱舟說的津津有味,顧飛翎卻只是端著假笑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說:「幸虧不是去的道觀啊,我可是一點都不想碰到你。」
聽著楊唱舟的話,嚴昀突然生出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他不由得脫口而出:「你……突然改變主意到龍塘口,不是因為君和?」
楊唱舟一聽這話,沉穩的臉上也不由得有些發熱,他嘆了口氣,坦誠道:「我在鳳關城確實還有要緊的事沒處理好,但是前幾日卻有一事,讓我不得不快馬加鞭來龍塘口,查明情況。」
說著他變得迫切的目光轉向了華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說過……你見過阿嫻?可知道,與她親近的一名叫做蓮酒的姑娘?」
還不待華臻開口,嚴昀就記起來在鳳關城裡曾經在蓮酒院子里見過阿嫻,可這個人卻是個《清風決》里從未提及過的女子。
華臻自然也記得這檔子事兒,對方的話語不知不覺讓他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手指捏緊了幾分:「自然知道,難道……蓮酒出事了?」
楊唱舟連連擺手道:「並不是,蓮酒姑娘和阿嫻姑娘應該都無大恙,但是……我也不確定。」
嚴昀還握著華臻的手,被他使勁一捏,手腕立刻紅了一圈,連眼睫都有些吃痛的顫動。他臉上雖然透著楚楚可憐的模樣,可一張口,卻帶著低氣壓的危險氣息:「這是什麼模稜兩可的話,可不可以一口氣說清楚了?」
就在此時,土鋪的小路上忽然傳來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馬上的俊秀青年剛一利索地翻身而下便道:「勞駕各位——誒?」
青年定睛一看,不由得笑道:「這怎麼又見面了?我正想著什麼時候能你們碰面,和你們說說鳳關城又一件詭異的事兒呢。」他的聲音酥酥麻麻的,就好像一盅陳年佳釀含在口裡的慢慢體會的滋味。
嚴昀有些怔忪地看著他鮮衣怒馬的俊秀幹練模樣,有些愣住了:「方、方大小姐……」
方麒挑了挑眉,唇角帶著一抹笑,雖然他還沒應聲,嚴昀仍是心領神會地改口道:「咳……我是說方兄弟,你說的詭異之事是……?」
方麒這才稍微正了正臉色道:「你們離開后第二天,鳳關城有一處私宅的外牆被毀壞了,而我府上的人調查后發現……那家的主人不見了。若只是如此,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卻在那家私宅的一處損毀最嚴重的牆壁里發現了一些熟悉的痕迹。」
牆壁……主人的失蹤……
嚴昀抬眼灼灼看著方麒:「難道是城西那家客棧當時的牆壁模樣——?!」
方麒見他一下子便回想起了當時杜棱被殺害時兇手躲在牆壁夾層中犯案的那一樁懸案,點了點頭:「同樣的裂痕,相似了八成。不過這次,卻是在煙柳巷子附近的一處私宅,不僅位於城東,更是找不出與城西客棧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嚴昀兩眼突然陡然睜大,看向楊唱舟:「難不成這家失蹤的主人?」
「嗯,正是阿嫻關係親近的那位蓮酒姑娘。」楊唱舟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幾乎是話音剛落,華臻身上的冷冽戾氣就彷彿是有形的兇器一般架在了人脖子上,嚴昀沒想到蓮酒在臻臻的心目中竟然有著這麼重的分量,不由得有些頭疼道:「但是方麒剛才說屋子主人只是『失蹤』,並沒有發現……咳,屍體?」
楊唱舟身體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事實上,消息也是我託人傳給方大小姐的,我本來是想去找阿嫻繼續調查有關方鳳茹的事情的。」
方麒也嘆了口氣:「現在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該上哪兒找鳳茹了。不過那位蓮酒姑娘應該並沒有什麼事,她倒是給了我一條線索……」說著,方麒拿出一封書箋遞給了嚴昀。
嚴昀和華臻快速讀了一遍,臉上都有些捉摸不定的神色:「蓮酒留信說阿嫻被人擄到龍塘口了,自己怕她遭遇不測,所以也要前去?」
方麒擺了擺手道:「我知道這封信看起來漏洞百出,但是……這信,確實是寄到你們在鳳關城那處落腳的地方的,我想不管怎樣,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找到她們吧?」
嚴昀卻有著更深的一層憂慮……他下意識地瞟了眼華臻,不知道臻臻看出來沒有,但是信中蓮酒那急切焦躁的心情,那份實打實的擔心與其說是為了閨蜜好友,還不如說更像是……為情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