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死亡

新出廠的戰艦速度確實快，夜菱泱在短短四天內，已經跳躍了數個星系，終於靠近了威利斯星球所在的星系。

這一次皇帝獨身前往，承擔了極大的風險。

要知道，雖然這戰艦速度極快，但是同樣的，別的類型的戰艦就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在這種情況下，皇帝身邊自然就沒了足夠的安全保障。

可是夜菱泱卻必須走這一趟。

現在離目的地近了，她在指揮台上猶豫良久，終於再次聯繫上了越忻總指揮官，最後輾轉連上了西科。

西科看到這位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的皇帝，頓時愣了下。

他光看到夜菱泱身後的戰艦駕駛室和眾多忙碌的軍官們，就明白了她的所在。

夜菱泱卻是一秒都不曾停留，單刀直入：「王儲可否讓我看看我的兒子？」

她的話語直接，這疑問句也沒什麼問的語氣，顯然一點都不符合她的身份。

西科卻是一點都不介意，他禮貌地行禮：「可以，皇帝陛下。」

夜菱泱面前的畫面一轉，變成了潔白的醫療室，隨後鏡頭拉近，醫療艙中的「人」正面暴露在鏡頭下。

夜菱泱身體一晃，她捂住嘴，卻難以抑制口中發出哽咽般的輕呼。

西科身體仰靠在椅背上，喃喃：「基因鏈已經完全斷裂，整個身體完全崩毀，還能活著也就是因為抑制液還能□□作用。夜菱泱來得真及時，若是遲一會兒，估計只能看到血肉化成的最後一點渣滓了。」

基因崩潰已經到了尾聲。

醫療艙中，在夜菱泱的目光注視下，彷彿開謝了的花，步入深秋的草，還不到十八歲的少年，生命已徹底走到了盡頭。

這盛世綻放的年輕生命，就如那煙花盛宴一般，在最耀眼的一刻，戛然而止。

天空之上，漫天飛舞的，飄零如雪的，全是灰燼。

醫療艙中，被抑制液壓抑已久的基因徹底崩潰。

血、肉、骨……瞬間化為片片灰燼，不，連灰燼都算不上，因為是從最深處開始的崩潰，連灰燼都殘留不下。

這，便如聯邦的一種葬禮。

親人乘坐飛船，駛入沒有任何人跡的宇宙深處，將死者的骨灰撒向宇宙之中，化為宇宙初生中一點塵埃。

「在此，生者祈禱，死者永為宇宙星辰，光芒永盛。」

夜菱泱腦中嗡嗡作響，她一瞬間全然忘了一切，唯有前不久參與的葬禮上這句話在耳邊不斷迴響。

而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然淚流滿面。

………………

隨後不過三天，夜菱泱趕到了威利斯星球。

尤利爾讓出了航道，不止是因為越忻死了一位殿下的緣故，還因為越忻指揮官交上了大筆的金錢開路。

夜菱泱停在夜歇最後所在的醫療艙面前，臉上一片沉凝，再看不出什麼。

她令幾位科研人員取了殘留物進行辨別，確認是否真是夜歇，等結果出來之前，她就一直站在醫療艙三步遠處，一動不動，猶如雕像。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基因完全準確，連改造時插入的異族基因也可以辨別出來，不過是基因鏈完全斷裂而已，並不影響辨認。

在科研人員彙報時，夜菱泱面無表情，只是「嗯」了一聲，隨後就展開各種防竊聽裝置，開始聽取下屬關於國內的彙報。

就在這時，一個通訊強行插了進來。

「陛下，雖知您心情悲痛，但我還是不得不提醒您，夜歇殿下不僅僅是您的兒子，他還是我們夜氏的下一任繼承者，是帝國未來的皇帝，是我們極為重要的一位高級異能者。」對面那頭，是夜氏權利最高的長老。

「陛下，我們不能讓我們的臣民心中不安，所以，在尚未找到夜歇殿下合適的繼任者前，為了我們夜氏，為了這個國家，您要振作起來。」

夜菱泱面無表情地聽著。

「我已命整個夜氏悄悄尋找合適的人選，只是，恐怕這次的皇帝競選……」長老嘆了口氣，「罷了，能在這次的危機中保住夜氏也就可以了。」

接著，他又說了不少家族內部和政局變動。這一次夜歇的意外死亡，實在打的整個夜氏措手不及，這樣一位各項都出眾之極的人才，絕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尋找到替代的。

更何況，他們的對手，蘇氏還在虎視眈眈。若是被他們得知了這個消息，可想而知後面會有怎樣的狂風暴雨。

夜菱泱卻彷彿依然心不在焉般，她的通訊中，長老還在絮絮叨叨說著各種應對之策，她卻彷彿猶豫良久，終於跨前三步，終於站在了醫療艙旁邊。

她微微的，緩緩的，身體如同僵硬的木偶般，俯下身，看進那醫療艙中。

她依然面無表情，但那美麗的黑色眸子中，卻忽的湧出大滴大滴的透明淚水。

「我本來，一點都不相信那位預言者所說的命運。」她聲音沒有起伏，臉上也沒有表情，顯得她臉上的淚水格外突兀詭異，「她確實是個神奇的女孩，她告訴我，『您會獨自一人站在巔峰』。

那時我雄心勃勃，真的很高興，從她的話里聽到了巔峰。為了這個巔峰，犧牲再多又有什麼。

不過是孩子而已，不過是丈夫而已。」

她直起身，流完淚的眼眸格外清亮，她目光漸漸凝聚，如利劍。

「小歇，你也會懂不是嗎，已經選擇的路，無論如何都不能後悔。」

她腰背挺直，開門走出去。她在門前停留兩秒，終再不回頭。

此時，無論是皇帝，還是那眾多的警衛，都不知道的是。房間的角落，隔著另一個空間，一位黑髮少年正靜靜地注視著夜菱泱。

注視著，她走出門外，步履堅定宛如上戰場的軍人。

他站著，一動不動，沉默了片刻，精神網路連上了利非。

【頂替夜歇？！】利非愣住了，腦中卻是飛速旋轉，思考著利弊，【以越忻目前的狀況，確實可以成功，但是，你覺得你可以扮演他，你可以勝任一位領導者？】

夜辰的聲音依然帶著幾分少年的清朗，卻是頗為堅定：【哪怕僅僅只是名義上的，依然可以令我們妖族進入越忻。】

只要有了同化后的妖族，還擔心什麼領導者。

利非心動了：【既然如此，西科，你有沒有方法隱藏一下夜辰的妖族基因。】

【妖族基因無法隱藏，那是我們的主體基因。不過，我倒是有個方法……】

………………

當夜辰站在夜菱泱面前時，這位皇帝陛下怔愣許久，眼中神情異常複雜。

「陛下，這位的基因已經變異異常嚴重，絕大部分都是異族基因，人類基因竟然已經僅存不到8%。」科研人員彙報，「但是最神奇之處就在這裡了，他的身體沒有呈現任何非人類特徵，甚至連異能都覺醒了兩種，分別是金屬破壞系異能和反射能量型防禦系異能，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奇迹。」

「而且，他的人類基因可以確認，和您及夜歇殿下擁有最近的血緣關係。」

聽到這裡，夜菱泱一揮手，示意他退下，然後凝視著夜辰，終親自去見了西科一面。

【夜辰，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們所有妖族都無法跟隨你，自己隨時注意，若有危險，我們隨叫隨到。】

【嗯。】夜辰目光看向女王所在的方向，【陛下若是醒來……】

【第一個告訴你。】西科攤手，肯定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