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緣與劫
焉君.如幻已經許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嘴角的笑意加深.
周子庚回過身來.「那一日在柳沐風和無畔的幻境中看到了先祖.本王真的很驚訝.沒想到先祖會是那樣一個奇妙的女子.」
「她的確是很奇妙.」
「如幻大師也甚是奇妙.你與先祖認識吧.且.甚是熟絡.對嗎.」周子庚猜測道.
如幻點頭.「故友.」
「就單單隻是故友如此簡單.」周子庚略帶玩味的口吻.「好了好了.你是出家人.不該拿你開玩笑.其實此次召你入宮.說到底是本王有一事相求.如幻你乃高深之人.不如就猜猜是什麼事好了.」
望著周子庚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如幻卻眼神溫柔.喃喃道：「你和她果然是一脈啊...如果王上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如幻並不想多做猜測.」
「無趣.」周子庚擺擺手.「話說回來.靈霓寺殿前的轉筒真的百試百靈嗎.」
「靈不靈驗.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挑眉.「那麼.你可知本王在那裡與一位姑娘牽到了同一個轉筒.而恰巧本王對她也甚是歡喜.所以可否幫著看看.這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你們是有緣人沒錯.」
周子庚衝到他面前.「你說真的.」他的表情有過那麼一秒的欣喜.可...
「緣與劫總是形影相弔.從不會單單出現的.」
「此話怎講.」
如幻望著他.終於皺起了眉頭.嘴角失了笑意.「你身上有沐風的味道.」周子庚連忙閃身.然而如幻已經知道了.「三色花在你手裡.」
「沒錯.」
「你召見如幻真的是有事相求嗎.」
「自然.好了.不與你打啞謎了.本王就是想知道芊芊的命格.」
「芊芊.」如幻想起那個見過幾次面的芊芊.沒想到她就是周子庚的有緣人.如幻隨即又想起了芊芊身邊的那個叫做立青的少年.又想起他的塵緣..始於初見.難以終老.這三個人之間...如幻不住哀嘆一聲.「關於她的命格.就算是我.也不能道個全啊.」
「我只要知道一點便可.」周子庚的目光里出現懇求.
「哪一點.」
「我想知道.她的命數里有多少個生死大劫.」
如幻越來越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了.千方百計的召見自己入宮卻只為了知道一個女子命中的劫數.「芊芊命相平穩.只是.她的命中仍有一劫.且是死劫之相.」
「死劫.」
「就在不久之後.」
「什麼意思.」周子庚異常的激動.「說清楚.」命令的口吻.
如幻很是為難.卻又無法不從.「死劫並不代表一定會死.它是可以化解的.至於怎麼化解.你有三色花.你應該比如幻明白.其餘的.如幻真的不能再說了.」
「三色花.你是說三色花能化解死劫.對啊.三色花可以的.它可以的.」周子庚矛盾極了.他不知該怎麼辦.
如幻深知他的痛苦.「你可要好好思索.若是將三色花給她.你自己的劫難就躲不掉了.」
「我的劫難.」
如幻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你的臉」這三個字.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周子庚苦笑.「我的臉.我的臉...罷了.我只要有這副面具.還有什麼做不成呢.我依舊是王.就算沒有這副容顏.也依舊是王.依舊是王.」面對遼闊江山.周子庚振臂高呼道.說著說著.便仰頭大笑.笑著笑著.那聲音中竟有哽咽.
周子庚柳如幻在宮中清心齋小住一段時日.讓周初柔全權照料他的生活起居.這朝中的善男信女們都聽聞來了一個了不起的大師.皆來求見.擾的無法清凈.就連後宮佳麗和公主們都要見上一見.
周初柔難為情的站在門前.面對來勢洶洶的四位姐姐.她也不好阻攔.只能朝諸位姐姐示弱.「皇姐啊.就別給初柔難做了.哥哥有交代.最近不許有人來叨擾如幻師傅的清凈.皇姐們怎麼也和那些人一樣愛湊熱鬧呢.」
只是周初柔這麼一說.姐姐們自然是不高興了.老三言：「五妹.你這未免也不近情理了.可別以為哥哥把這事交由你了就恃寵而驕啊.快起開.不過是看看命相算算姻緣.也不會叨擾吧.」
周初柔扶額.「三姐.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還算什麼姻緣啊.要是將軍知道了.不會生氣嗎.」
「四妹不是還沒成親呢.你不也是.待會姐姐幫你一起問了如幻大師.好啦我的好妹妹.快讓開快讓開.」
說話間周初柔就被擠到了一邊.要不是之桃扶住.都要摔到地上去了.無奈道：「真拿姐姐們沒辦法.希望她們不要太打擾如幻師傅的好.」
之桃眼生羨慕.哀怨道：「早知道我也讓大師給算一下了.」
周初柔給了她腦門一下.「沒出息.姻緣又不是靠算出來的.那都是命數.」
之桃嘟囔著.「什麼命數啊.那公主和那個花士影還不是...」
「你嘟囔什麼呢.」厲聲道.
之桃慌忙的擺手.「沒什麼沒什麼.之桃去安排小廚房上點心了.」說罷就腳底抹油.
周初柔嘆氣.這日子還真是無趣極了.仰頭看著夕陽西沉.瞳孔里黃色的光芒.思緒在千里之外.
薄眠拋卻陳年事.
如幻在送走那些麻煩的公主后總算是得了一會閑.淺眠之後.拉開移門.正好看見院落中.月色輕柔.紅楓似火.
已是秋深了啊.
去那些嘈雜的人聲.這裡的確可以擔得上「清心居」三個字.
「焉君...」他突然喃喃道.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笑.沒想到時間一晃數百年.你的王朝已經如此鼎盛.你的子孫如此優越.一切都如你所願.只是儘管這樣.仍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耳邊傳來一聲長嘆.回頭看去.是周子庚.
大概是月色朦朧.平日里戾氣極重的他也變得輕柔起來了.又或者說.他的內心本就是輕柔的.慢慢靠近如幻.「如幻大師佛法高深.甚至可以長生不老了.」
「非長生不老.只是心未死.皮囊之相也順帶著年輕了.」
「心未死.那些年老的人也是心未死啊.可是還不是改衰老就衰老.也沒見像你這樣啊.」周子庚發表疑惑.
如幻淺笑.並未直接回答周子庚的問題.只是看著牆角那株植物.「已經過了花期了.怎麼這裡還在盛開著.和這紅楓在一起.倒是很有美感啊.」
他說的是牆角紫色的花團錦簇..汨羅花.
順著如幻的目光看過去.周子庚也不禁淺笑.「也不知道為什麼.整個皇宮裡唯有清心居的這一株汨羅是一年四季都盛開著的.小時候妹妹們她們都愛來這裡看.后來為了保護起來.便封了清心居.不瞞你說.這麼多年來.如幻你是第一個入住這裡的人.」
如幻並未詫異.「從屋內露台上的灰塵厚度就知道了.」
周子庚懊惱.「這些該死的侍女.竟敢如此怠慢.」
「無妨.那些都是歲月的痕迹啊.」
「歲月的痕迹.好一個歲月的痕迹.果然在出家人的眼中.菩提塵土皆有佛性.」
「佛並沒有那麼偉大.這只是我自己的認為罷了.」
周子庚背手.仰頭望著月光.「你可以和我說說焉君的故事嗎.我的先祖.自從在幻境里有幸見過一次以後.時常惦念著.她真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女子啊.身為我周揚的建國者.她身上的魅力非凡.是個了不起的女子.」臉上洋溢起驕傲.
如幻靜靜聽他說完.「的確.她真的是個不凡的女子.只是.關於焉君的事迹.你在幻境和周揚史書上都看的差不多了.如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要告訴你.」
「我想了解的不是她的那些事.而是她這個人.如幻是親身接觸過焉君.難道真的沒有三言兩句可以告知嗎.」
如幻見他認真.「你只需記住.她是一個值得你們周揚王室周揚子民.乃至整個天下敬重的女子.永遠不要辜負她的囑託.將這片土地變得繁榮昌盛.讓汨羅花年復一年的盛開下去.」
他的表情認真.不容周子庚有所懷疑.只得點頭.
送走了周子庚.如幻在房中打坐.置身於虛無之中.什麼也不遠多想.
而周子庚.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自從回宮之後.他鮮有一個安穩的覺.門外有人敲門.是訪雲.坐起身.看著他夜半前來.定是有什麼事了.「怎麼了.」
訪雲作揖.「回稟王上.靖靈那裡暫無消息.看來三皇子及芊芊還未到達靖靈.不過看這日頭.從大漠走到浠川江.再渡江回到靖靈都城.應該還有幾日便可.二來.剛才五公主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清心居的如幻大師不辭而別了.只是消息還未被證實.畢竟這皇宮大院.不是他隨便就能走的了的.」
周子庚擺手.「對於他來說.想走便能走.他能留到今日.說明他已經呆夠了.好了.你且退下吧.」
待訪雲合上門.周子庚唯有淺嘆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