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空
青色的火光在柏晨白色的眼睛中跳躍。
「即刻追蹤灰瑟，務必捉回夜空的靈魂！」
「是，大祭司。」
一個筋瘦矮小的男子恭聲答道。
冰！到處都是閃動著冷光的白色冰層，連綿冰川雪凍冰封。
白雪覆蓋的半山腰孤獨的佇立著一棟簡樸的兩層別墅。
別墅的內部也很簡單，整個大廳中幾乎沒有什麼陳設，只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擺放著幾個小沙發和一個四方茶几。
「看來又要有一場暴風雪。」坐在火爐旁的相貌平平的少女皺眉的看著窗外密不透風的大雪厭煩的說。
「我們今天又無法下山了。」
「幹嗎急著回去，小斐。這裡的生活不比喧囂的都市清靜許多？」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子笑眯眯的說。
他有著一雙頗具神採的灰黑色眼睛，而當他露出略顯輕浮的笑容時，眼睛的顏色就會變得更深同時閃動著放蕩不羈的光。
「想不到你這個整日沉醉在燈紅酒綠中的花花-公子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叫小斐的少女嗤笑一聲。
「我真不明白爺爺為什麼偏要住在這冰天雪地中。」小斐擰著眉說道。
「他本來就是個性格孤僻的老頭。」男子笑笑，「如果我們不經常來看望他，說不定他的大筆財產一分也不會留給我們。」
「嗷……」這時，一聲幽幽長嚎忽然遠遠響起。
小斐的神色變了變。是……狼……
年輕男子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狂躁的犬吠。
「爺爺回來了。」小斐明顯鬆了口氣。
可犬吠的越來越激烈，卻遲遲不見人走進來。
年輕男子猶豫一下，「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走向大門，打開門，狂風卷著雪片即刻直貫而入。
雪大的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年輕男子極力四望，既沒有他的爺爺，也沒有狗。
忽然，他的腳踩到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朝腳下望去，悚栗的寒氣倏然竄遍他的全身。
是一條被咬得皮開肉綻的獵狗！
「它們都死了！」蒼老的聲音悲痛響起。一個銀髮老人從風雪中出現。
老人面部不斷抽動。
「您怎麼了？」年輕人發覺老人的異常。
老人已重重的栽倒在地。
年輕人-大驚的想要扶起他。
他突然感到有什麼進入他的體內，他的頭驀然一陣昏眩，也栽倒在雪中。
雪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隨著夜幕降臨越加狂暴，呼嘯的風夾著暴雪不停衝擊著這棟老舊的房子咯吱作響。
小斐望著窗外飄揚的大雪，密不透風的雪完全迷濛住人的視線。
狗的狂吠停止下來，雪中的狼叫聲也漸不可聞。一時間，房間內異常沉寂。
小斐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的劇跳。
忽然，她感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後，她剛想轉身，就覺得大腦一空，喪失了意識。
她出神的凝望著這片金色花海，一所乳白色的房子孤孤單單的佇立在深藍的明朗天際下，在燦爛光亮的花海中，它看起來就像是童話里的城堡。
這是幻境，是他布下的幻境，亦或許就是她心中的幻境。她手中握著劍，她的眼睛中的血在劍上流淌，她什麼也看不到，可是什麼卻又看的清清楚楚。
她終於找到了他，或者說是他找到了她。他愛她，從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愛上了她。
他忘不了她的柔滑的身體在他的身下，她的胳膊和腿柔韌的纏繞在他身上,就是他無數次在腦海中回想，心靈中深刻渴望的。
當他們的身體結合在一起，他知道她的渴望跟他的一樣深。
他引她走進他所布的幻境中，他要把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她是來複仇的！可當他就站在她面前，她的手卻顫抖起來，她原本以為她對他已經恨之入骨，原本以為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獵殺…….
劍在她的手裡，他在他的面前，他愛她，她知道他愛她，可是，她必須殺了他！
他們就那樣的凝望彼此，金色的花海，碧朗的晴空，如果他是個普通人，如果他沒有殘殺人類……可是沒有如果，他死，或者是她死，她寧願是她！
她手中的劍無力垂下，她那麼愛他，可劍上仇恨的血在流淌，萱楉召喚出仇恨的劍，她控制著它亦或它控制了她！
「萱楉！」空氣中傳來輕柔的呼喚。
羅藍終於抬起重若千鈞的眼皮，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她看到一個男子，他或許很年輕，或許又不再年輕，清秀的臉上有著一雙朗如晴空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睛正一霎不霎的盯著羅藍，他那雙眼睛里裝滿了情愫，堆積了千年的思念。
當羅藍看到他，突然喘不上氣來，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
金黃-色的花爛漫璀璨，藍色的河流藍得發亮，清澈，純凈安靜流淌。夜空安靜的等待萱楉，他那麼愛她，為了她寧願捨棄鬼族，
萱楉從金色的花叢中走來，她的臉慘如白紙。
「你的眼睛？」夜空吃驚的望著萱楉，她原本清澈美麗的眼睛卻灰濛一片。
「它就是我的眼睛。」萱楉手中多了一把劍，劍上流淌著鮮血。因為仇恨，萱楉失去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看不到他，就不會再被他迷惑。
「你我之間只能有一個活著！」萱楉冷硬絕情。
美麗的幻境倏然消失，天空血紅的雲層翻滾，成堆的白色骷髏中燃燒如血般火紅妖艷的花兒。這是一條通向死亡的不歸路！萱
萱楉手中的劍芒暴漲，怨恨的戾氣勢不可擋！夜空無法避開萱楉仇恨刻骨的一擊，萱楉的劍刺入他的心臟。
湖邊的草地已不復曾經的翠色慾流，而曾經在草地上親密散步的情侶也已消逝在過去的時光里。
似乎只剩下了懷念，他憂傷的凝視萱楉，他不想在心裡留下的只是懷念，只是一個的愛情的影子。
因為他遇到萱楉，所以有了人類的感情。
他那雙清澈的眼睛灰沉黯淡，他的骨骼皮肉漸漸化為灰燼……
萱楉失明的眼睛里緩緩流出兩行血淚，如果有來世……萱楉手中的劍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臟……
羅藍的心越來越痛。
「你終於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萱楉。」這個有一雙像晴朗的天空一樣明凈的眼睛的陌生男子深情的凝視羅藍。
另一個靈魂在羅藍的靈魂深處動蕩不安。
她不是羅藍，絕對不是羅藍。
她很愛夜空，她在千年前就已經深刻的愛上了他。
他的手輕撫羅藍的臉頰。他接觸她的皮膚的手如此冰涼，就像墨修的手……墨修！這個名字電光石火在羅藍腦子裡一掠而過。
羅藍感覺夜空在親吻著她的臉頰，「不！」她恍恍惚惚拒絕，她不能和他……
「夜空！」隨著心醉的嘆息，她的胳膊纏繞住夜空。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現在，再沒有顧忌，她可以自由的跟他在一起……
森冷的刀鋒映在墨修冰冷的黑眼睛中。
「這把刀本就由雪峰之頂的極寒之氣集盡全部能量蘊育而成，鋒利無比，再加上融入惡靈湖中怨靈的骨血，更增加它的力量。只要族長每天用人類的鮮血餵養它，相信它很快就能與火照之劍抗衡。」
這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人，你可以說她很老，也可以說她很年輕，你可以認為她很醜，可是她又嬌柔感性，似乎可以為一片掉落的花瓣兒，為一隻死去的蝴蝶而感傷不已。
她的眼睛雖然布滿滄桑卻隱含一絲嫵媚，秀氣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依稀昭示出曾經的風華絕代。
「希望如此。」墨修的手滑過刀鋒。瞬時黑色的血從他的指尖緩緩流出。
「族長！」女人吃驚的看著黑色的血從冷白的刀鋒上滴落。
小斐木然站立在密密麻麻的飛雪中。
她把羅藍丟進惡靈湖中卻又救出了她。
因為夜空的靈魂因為他心愛的女人存活，而她卻為夜空而活。
「嘎……」天空上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嘎叫。
小斐的臉起了變化，她向空中望去，一隻巨大的黑色烏鴉正高高的在飛雪中盤旋。
「你們根本無處可逃，灰瑟！」
雪地中出現一個低矮的黑瘦少年。
「黑井！」灰瑟冷冷的看著黑瘦少年。
「最好乖乖跟我回到鬼族接受族長的懲罰。」
「你不是我的對手。」灰瑟凝神戒備。
「那就試試看！」黑井目露凶光。他銳如刀鋒的指甲迅雷不及掩耳刺向灰瑟。
灰瑟極快轉身躲開黑井的狠命一擊。
黑井滿面煞氣，他的指甲瞬間變作濃重的黑藍色更急更狠的對灰瑟痛下毒手。
灰瑟左躲右閃，她已經被困在黑井尖利如刀的指甲下。
「唔！」伴著一聲低嚎，黑井突然踉蹌後退。
黑井的肩胛赫然被刺穿一個血洞。
灰瑟銳利的指鋒上滴著黑色的血。
黑井兇狠的盯著灰瑟，忽然他獰猙一笑，發出一聲呼嘯，那隻巨大烏鴉竟從突然從天而降迅疾無比的向灰瑟衝來，它鋼鉤般的爪子兇惡的抓向灰瑟。
灰瑟的指鋒一道寒光直划向烏鴉，烏鴉畏懼的迅速避開鋒芒又飛上雲霄。
就在此刻，一絲幾乎看不見的銀色光芒一閃而過，「呃！」灰瑟的脖子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勒住。
「乖乖受縛吧！」清涼的聲音從雪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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