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獵
青色的湖泊,青色的草地。
他的親吻……他的撫摸……如同千年前,她就要再一次屬於他……
千年的思念,千年的渴望。
千年前他們彼此相愛。
「你還要一錯再錯?萱楉!」是奶奶又驚又痛的眼睛,她是那麼絕望,因為她最疼愛的孫女犯下了無可彌補的過錯。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天空,光明和晦暗交接,月光和日光相溶,消亡和起始並存。
在沉寂的盡頭蘇醒之端漫長搖曳簇簇潔白透亮的花兒,她茫茫然漫步花中,純白的花向她歡喜又悲傷的笑,每朵花都是一個遺忘的靈魂。
花瓣如雪,魂魄如冰,有種力量冥冥中指引她,她不再是她,不再是任何人,是純凈如水的花的魂魄。
它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她的眼睛中,她突然看到另一個自己,她那麼憔悴。她的眼睛不再明澈而是灰濛濛的,曾經飽滿水潤的嘴唇變得蒼白乾燥,她既沒了神采又沒了氣質。
這不是她,她驚恐的發現那個皮肉枯竭,身體乾枯如朽木的女人不是她。
「萱楉……」嚴澈臉色死灰,他的胸前是黑呼呼的洞。
萱楉木然坐在冰封雪凍的湖邊,憔悴的可怕。
「振作起來,我們一定能把那些惡鬼消滅掉。」嚴澈鼓勵她。
她毫無熱情的看著嚴澈,「可還是殺不了他。」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萱楉忍不住流下眼淚。
「堅強些。」嚴澈溫柔的為她拭去眼淚,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報仇。」嚴澈輪廓分明的臉上一臉堅毅。明
明天就是她跟嚴澈拜堂的吉日。她答應嫁給嚴澈,嚴澈絲毫不介意她的過去,而且他是那麼一個讓人安心,踏實的男子。
在她婚前的那個夜晚,他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如遭重擊,大腦剎那間一片空白,愛和恨!愛!恨!
她該恨他,她對他那麼恨之入骨,她一直都想復仇!
她抽出匕首向他狠狠刺去,他輕鬆的抓住她的手腕,「你真的要殺我么?」他柔聲說。
她的手顫抖起來,尖銳的痛苦侵蝕著她的每個細胞,割據著她的每一寸神經,她的痛苦是那麼撕心裂肺!
「如果你現在不殺了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她顫聲說。
「我怎麼捨得!」他輕嘆。他輕輕放開她,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她撲在床上哀哀哭泣起來。
她終沒能跟嚴澈拜堂。嚴澈就像她的哥哥一樣被殘忍的挖出了心臟。
她的靈魂徹底垮台!她的眼淚不停流出來,不停的流出來……
「殺了他!」奶奶厲聲命令。
不!她心痛欲裂,她怎能殺了她愛的人!
「殺了這個惡鬼!萱楉……」嚴澈瞪著她,「這是你的職責!」
千年前往青湖的獵手幾乎全軍覆沒,青龍一門更是遭到慘變,萱楉的兩個哥哥一個被挖去心臟慘死,一個不明蹤跡,不久后她的奶奶也因病過世。
短短的時間,整個家族就只留下萱楉一個人。萱楉彷彿就在一瞬間失去了她的美好的生活。
萱楉的心在受刑,清晰和銳利的疼痛撕扯著她,在失去了親人,愛情,和貞操后她只剩下可憐的屈辱的靈魂。
她每時每刻生活在夢魘中,她心中的仇恨之火愈燃愈烈。
萱楉眼睛中的劍若隱若現。
她控制不了劍上溢滿的仇恨。
他死,或是她死!
這是無法改變的宿命!
夜空已然沉迷,他根本沒有發覺萱楉的殺機,就像千年前,或者他根本不想發現。
「你以為你還是千年的萱楉么?你不過是無法復活的魂靈,被我們鬼族操縱的惡靈!」
突然,一個聲音刺耳的響起!
萱楉眼睛一滯。
她眼中劍芒消失,成為虛幻的劍影。
「你還不明白,你已經不是這個軀體的主人。」這聲音冷嗤。
不!
萱楉的臉開始痛苦扭曲。
當她的劍刺入夜空的心臟,當她心中的仇恨化成利劍刺入他的心臟……
她的靈魂就已被愛和恨流放在遺忘前生的妖冶的彼岸花叢中!
「好狡猾!」夕圖看著倒在雪地上喉嚨被龍魚骨割裂的小斐,而寄存在小斐體內的灰瑟逃之夭夭。
「灰瑟是我們鬼族能力最強的長老,靈魂難滅,這也是墨修族長遲遲沒有辦法殺了她的原因。只好將她囚禁在惡靈湖讓惡鬼們啃噬。」黑井說道。
這時,雪中的房子突然放出強烈的綠光。
「不好!」夕圖和黑井臉色一齊改變。
雪地上坐著一個矮小如孩童般的面如橘皮老婦人。
她緊閉雙目,汗如雨下。
守在老婦人身旁的白井有些焦躁,無疑,老婦人的意念控制已到達極致,如果一切順利,萱楉被煽動起的復仇靈魂會徹底毀滅夜空。
這時,老婦人的身體開始搖晃。
她驀然睜開雙眼,她一雙如金魚般突起的眼睛灰沉死板。
「萱楉的靈魂消失了。」她皺起眉,聲音又尖又細。
「灰瑟破了您的靈魂控制。冪長老。」雪中走來夕圖和黑井。黑井還抱著昏睡的羅藍。
「灰瑟不愧是鬼族能力最強的長老。」老婦人臉皮抽動一下。「還是讓她逃走了。」
「所幸她已沒能力帶走羅藍小姐。」白井長吁口氣。
「墨修少爺應該殺了她。」冪長老兇狠的瞪著羅藍。「這個女人雖然長得不錯,卻是墨修少爺致命的敵人。墨修少爺一向聰明,怎能不明白留下她是個極危險的禍患。」
夕圖暗自輕嘆,墨修當然明白,只是他卻對這個女人動了情。
當黑色的血從鋒利的刀鋒上滴下,夕圖竟看到墨修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墨修漫步在人群中,霓虹不停在深夜中閃動絢麗的光,他不太喜歡過於明亮的燈光,因為他習慣待在在黑暗和孤寂之中。
他殺掉復生的獵手萱楉后,這個世界很快就會成為他黑暗之國。
「只有毀掉萱楉的靈魂,毀掉那把劍,我們鬼族才能高枕無憂的統治世界。」鬼族的祭祀柏晨半閉著詭異的白色眼睛,他看著墨修,又似乎沒有看到。
「我已經找到萱楉重生的方位,可附近布下重重符咒,只有您親自去才不會被發覺。」柏晨鬼魅一笑,「一切我都為您安排好了。」
柏晨為他安排了一對人類夫婦,那個婦人有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今後也不會見到的遠房侄子,於是墨修就成為那個俗不可耐的女人的親戚。
墨修來到琥珀莊園,很美的土地,廣闊,淳樸,生機勃勃。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很美的少女,她禮貌,冷淡,漫不經心。
她就是他目標。
天空是那麼藍,陽光如此明媚,偶爾會從灌木叢中突然撲楞楞振翅而出的幾隻不知名的大鳥,它們掠過一排沐浴在陽光下的閃著耀眼亮光的高大白楊樹直衝向天空,很快盤旋而去。
墨修從來不喜歡這樣晴朗的天氣,他對四周美不勝收的景色也不感興趣,陪伴在他身邊的少女似乎同樣心不在焉。
她是他的最大威脅,他要殺了她,可是並不容易,那柄劍保護著她,墨修知道它就隱藏在她的左右。
墨修了解到羅深現在的困難處境。羅深並沒有發現他的身份,只把他當作一個事業成功的普通商人。
墨修暗自嘲笑,千年後這些獵手的能力在漸漸衰退,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與鬼族抗衡!
晚餐時,氣氛融洽熱烈。墨修有些不耐煩地聽著這些人類興緻盎然的議論著無聊的話題。
而羅藍貌似專註的傾聽著她父親和他的老朋友愉快的懷念往事,並且還不時點頭回應:「是么?太棒了!太讓人嚮往了!」,而她的眼睛里卻是空落落的,彷彿在告訴大家,她對這些老人們所謂的美好過去一點兒不感興趣。
墨修對她越來越感興趣,她可以總是面帶笑容的很感興趣的樣子微笑著傾聽著其實並不感興趣甚至是厭煩的話題。
她也可以因為一個無趣的笑話而假裝開心歡樂,她表現出的迎合人意的禮貌讓她看起來似乎容易接近,但其實她是遙不可及,在她的美麗鮮活的外表下是一顆虛假的不肯暴露自己的冷漠的心。
「昨天盧夫人家舉辦的聚會簡直就是一場為她小女兒舉辦的一場相親會,盧夫人把附近的所有年輕男子幾乎都邀請到了。」羅深的二女兒羅雲笑著說,「你們猜盧夫人的女兒最終選擇了誰?她喜歡上了文英楓。」
「一點兒懸念也沒有,文英楓最近一直熱烈追求盧夫人的這個漂亮女兒。」羅藍不以為意。
「接下來的故事可就有點兒曲折了,文英楓的目標轉向曲家小姐,昨天在盧夫人的聚會上把盧夫人的小女兒忘得一乾二淨。」羅雲越想越好笑。
「盧家小姐一定很傷心了?」羅深的小女兒羅樂同情的說。
「肯定會傷心的,不過文英楓原本就是個眾所周知的花花-公子,很難想象他會真的愛上什麼人。」羅雲撇撇嘴說道。
「文英楓是個不錯的小夥子。」羅夫人說道,「還有他的哥哥文英朗……」
「媽媽,您又要說教了么?」羅藍有些無奈。
「我們的女兒們年紀還小,不用這麼著急結婚。」羅深說道。
「羅藍已經二十歲……」羅夫人不贊同。
「羅藍喜歡什麼樣的小夥子?」李莉頗感興趣。
「不,我……」羅藍有些窘迫。
莫奇爽朗的笑起來,「像羅藍這麼聰明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有很多小夥子追求。」他半開玩笑的說,「嫁給別人實在太可惜,不如就嫁給墨修好了。」
「伯父,您可真會開玩笑。」羅藍不由臉紅尷尬的看了墨修一眼。
墨修同樣注視著她,她嫁給他?或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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