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計程車司機
清晨,塘城市。
韓風伸著懶腰推開了房門,一眼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美女,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自己。
韓風打了個哈欠,把手裡的背心胡亂地往身上一套,然後對著正瞪著他的徐雙玉說:「徐大美女,就說你是我的房東,就說哥玉樹臨風人見人愛,你也不能老這麼陰魂不散地糾纏我吧,你又要幹什麼?」
徐雙玉是這棟建於八十年代的老式二層小樓的主人,韓風是她的房客。
「你把我的布丁藏哪去了?」
布丁?許是因為才睡醒的原因,韓風明顯楞了一下,才想起布丁是誰。
布丁是徐雙玉養的一隻小狗,很袖珍的一條小狗,比耗子大不了多少的一隻不知什麼品種的狗。
「神經,你的狗丟了你來找我,要是那天你人丟了是不是也得我負責呀?」
「你!」
韓風伸手推開擋住門口的徐雙玉,「別擋道,你的小狗經常來這招,怎麼現在你也學會了。」
剛走過她身邊就被她拉住了手臂。
「去去去,丫頭片子,別礙事,我急著上班沒時間哄你玩。」
沒想到這一句丫頭片子他被拉住的手沒松反而被拽得更緊了。
「誰是丫頭片子,你看過二十多歲的丫頭片子嗎?」
韓風用力甩開徐雙玉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不是丫頭片子是什麼?是小夥子,你有『槍』嗎?」
徐雙玉的臉登時就黑了,這個混蛋三句話不說完就奔著下三路去了。
「你要是不幫我找布丁,下個月漲房租!」
韓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回敬了一句:「懶得理你。」就快步地走出了院子。
夏日六點的太陽還賴在西山頂,把西天邊弄的紅了吧唧的。
韓風走上大街,在英納河大橋橋頭的混沌攤上吃了一碗混沌,便步行到紅都大廈等著接車。
他是一個計程車司機,是那種自己沒有車給別人開車的計程車司機,這種司機每月只有一千多塊錢的工資。
一千多塊錢的工資在現在這個世界怕是喝西北風都不夠,當然像韓風這類司機是不指望那兩個工資錢的。
每十二個小時為一班,每個班交給車主一百五十元后其餘再拉客的錢就是自己的,一輛計程車一個班怎麼也能拉出三四百塊錢的客,刨除油錢,一個月掙三四千塊錢不是什麼難事兒。
韓風就是這種計程車司機,塘城的治安不是很好,晚間經常會有亂七八糟的事兒發生,一般的計程車司機都不愛上晚班。
韓風卻是個列外,他是不願意上白班,所以,在韓風的這輛計程車上,他專門開夜班,而且夜班交給車主的錢還少二十。
每天晚上七點他就從白班司機梁師傅的手裡接過計程車,到第二天七點再交給梁師傅。
紅都大廈是他和梁師傅交接車的地方,當韓風來到紅都大廈外停車場的時候,梁師傅已經等在那裡了。
「梁哥,今兒怎麼這麼早?」現在離七點還差二十多分鐘。
「兒子媳婦今兒回家,我當然是要早點回去。」
「哈,急著回去抱孫子呀。」
梁師傅笑得很開心,「小韓,自己小心點,油我加滿了,走了啊。」
韓風用車上的抹布擦著車,這是每次接班他必須做的工作。
他們的車是一輛捷達車,漆著綠色的車身,前些年這車在塘城還是高端的車,可是這幾年大街上不時湧出各種各樣的轎車,它已經是徹頭徹尾的低檔車了。
七點到十一點是夜班計程車的黃金時間,這段時間裡朋友聚餐,去迪吧舞廳消遣的人川流不息,一個夜班能拉多少錢全在這個時間段里,一過夜間二點計程車就只有找地方睡覺的份兒了。
很快韓風就拉了一百多塊錢的客,在放空車經過一個小區的時候,幾個小青年攔住了車。
一共四個青年都留著很短的頭髮,其中一個手裡拎著個麻袋,把麻袋往後背箱一扔,然後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先到老廟嶺。」
那個拎麻袋的青年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說出一句話后就不再言語。
韓風也沒說話直接就把車開到了老廟嶺。
駛過紅綠燈韓風把車在路邊停下,下了車拿出車牌套把前後車牌蒙了起來。
一看那扔在後備箱的麻袋,韓風就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蒙住車牌號就是必要的。
掏出一支煙倚著機關蓋吸了起來。
不一會兒,又有兩輛計程車開了過來。
「海哥來了沒有?」一個問話聲引起了韓風的注意,抬頭看時正好一個身影從最後一輛計程車里出來。
「海哥今晚不出來,是剛哥帶隊。」有人回答。
這不是徐兵嗎,徐雙玉的弟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跟這些小混混混在一起。
「徐兵。」韓風走了過去。
聽見有人叫他,徐兵回頭一看臉就耷拉下來了。
「徐兵,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怎麼了,你管得著嗎?」徐兵眼皮都沒抬,這個傢伙不過是他姐姐的房客而已。
「你知道你這是幹什麼嗎?」
徐兵火了:「我幹什麼用你管,你算幹什麼吃的!告訴你,別看你租我家的房子,我可不認識你,你要是告訴我姐,我和你沒完。」
韓風苦笑一聲,心說自己這不是狗拿耗子嗎,不錯他不過是租了他們家的房子,充其量就一房客。
管人家幹什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關自己毛事兒。
想到這裡,韓風轉身就要往自己的計程車走。
這時,徐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警告你,離我姐遠點,我姐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想的,還有今晚到了對方別瞎叫我的名字。」
又有人從計程車走了出來:「徐兵,怎麼回事兒?」
「媽的,這個開計程車的裝燈。」馬上有三個青年圍上了韓風。
「這位大哥,老實開你的車,別管沒用的。」
韓風陪著笑臉:「好好,算我嘴賤。」
回到自己的計程車里,韓風沒在說話,只是微微嘆口氣。
當一輛沒掛牌照的豐田子彈頭開過來的時候,韓風發動汽車默默地跟著前面的子彈頭。
他知道這幫人是幹什麼的,全是塘城的小混混,這個時間段出去不是火拚就是去打人,他都拉過好幾次了,要不是每次他們給得錢多,他才懶得理會這些人渣。
車隊出了城一直向東南,大約四十分鐘後來到一個農村的鄉鎮,在一個燈火通明的廣場邊停了下來。
這是黑礁島鎮,靠近海邊,韓風也是經常往這裡送客人,對這裡也算是熟悉。
那個廣場上響著音樂,一群婦女在廣場上翩翩起舞,四周圍著很多看熱鬧的人。
等車上那幾個混子都下了車,韓風把車調過頭停在路邊,車沒有熄火,這是準備一旦情況不好隨時就跑時方便。
韓風坐在車裡看著那十幾個小年輕的往那廣場走去。
如果不是和當地的混混打仗,他們下到農村來就是有人找他們擺平什麼事兒,最後的結果不外乎要錢。
每次三千五千到萬兒八千不等,這種小孩子一般的玩鬧韓風沒半點觀賞的興趣。
他們的手段不過就是嚇唬,用他們的術語叫震板,通常就是一群人亮出刀子棍子洋鎬把什麼的,把人嚇得夠嗆,然後就是乖乖拿錢。
韓風歪著頭看著廣場一邊聽著音樂,他看見那些混子到廣場邊的時候有人迎了上來,又是遞煙又是點頭,然後那人便指著一個地方,混子們便向那個方向靠去。
那個方向有人站起來了,還不止一個,雙方似乎說著什麼。
這一切都和以往看到的流程一樣,沒什麼不同的地方,但接下來劇本卻出現了偏差。
在一個混子一腳把一人踹倒后,廣場四周猛地站起了很多人,就連那些跳舞的婦女也都張牙舞爪地沖了上去。
那些混混似乎對這種場面有點準備不足,自己就混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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