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板嘉東情緒不好,是因為長輩們給了他很大的逼婚壓力,倘若他立即和施顏結婚,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支持他,而非郭文彥,但若是仍不結婚,就選擇冷眼旁觀,不插手這兄弟倆的爭奪戰。
長輩們一致認為男人的成熟與歲數無關,只與成家生子有關。
一個長輩說:「嘉東你現在看起來行事穩妥,但心底沒有『家』這個字的牽挂,就總會有行事不穩妥的時候。」
另一個長輩說:「只有成家后才會真正知道什麼叫做責任感,你現在只是以為你懂,但在我們這些過來人看,你還不懂。」
看似是在用他們過來人的經驗語重心長的說教著,實際這就是變相的逼婚。
對結婚與否這件事上,板嘉東看得很淡,只要施顏不提,他就不會逼她,反正他心裡有數,他曾經讓陳戩做過必須要瞞著施顏的事,就是那件事讓他心裡有數。
但是被長輩們逼到這個份上,仍讓他很不快。
隨著朝夕相處和磨合,板嘉東深知施顏不喜歡他的隱瞞,總是希望能夠跟他一起面對困難,這次便沒有瞞著,「逼婚么,不過也沒什麼事,就算逼婚,對我們也沒什麼影響。」
施顏想起上次都到了民政局拍了結婚證她臨時反悔的事,一陣道歉,「對不起,我……」
「沒事。」板嘉東似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只是叫她把禮物收好,「價值不菲呢,回頭你好好打個草稿,要挨個給長輩打電話謝謝他們。」
施顏想著板嘉東被逼婚的事,不走心地點了點頭。
「好了,快走吧。」板嘉東揉了揉她的頭髮,手心一陣柔軟,笑著說:「別忘了罵我。」
施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想她真是和他學壞了。
然後,施顏又是怒氣洶洶地衝出板嘉東公寓的,連嘴裡咒罵的詞都是一樣的——板嘉東你總是這樣!你自己過吧!
板嘉東笑了笑,接著在床上翻了個身,舒服得摸了摸剛被施顏躺過的溫柔。
夏季來臨,窗檯的花開了,板嘉東的神色卻漸漸變得淡了些。
什麼時候真應該和施顏一起去醫院檢查檢查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一點消息,再強大的人都會敗給健康,他不得不對此上心些。
嘆了口氣,拿起手機給經驗豐富的徐昊天打電話,「你說我和施顏這麼久也沒中獎,如果我們倆真有毛病,是找西醫好,還是中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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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施顏如約將板嘉東和長輩的談話內容說給郭文彥聽,郭文彥聽著幾位長輩的話對他地位沒有威脅,就也遵守約定,找上冷清替施顏□□。
冷清見到郭文彥由遠及近走來最後落座在她面前,沒有半分驚訝,顯然曾經就與郭文彥有過接觸。
但是冷清這些日子裡真的變了許多,她的稜角被自己磨平了,她不再以高高的姿態去看旁人,她嘴邊帶笑,好似生活安逸美好。
「郭總,好久不見。」
「你變了。」郭文彥一眼就看出冷清不止表面上,甚至心境的變化,「你真是為了板嘉東,什麼都能做。」
「他很懂女人。」冷清慢悠悠地說:「自從我強讓自己從冷變暖開始,越來越明白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那麼你現在放棄了?」
「那要看你問的是我要放棄什麼了。」冷清淡道:「對他的感情,不會放棄,但他這個人,或許快要放棄了。」
「是么?」郭文彥質疑她這句話。
冷清聞言立即反問,「為什麼突然不信我說的話了?」
「施顏說她和陸湛斌的事是著了你的道。」郭文彥架著二郎腿,國字臉上面無表情的表情讓人感覺很有壓迫感,「你沒有做過?」
冷清確實沒有做過,所以沉默著,思考著,施顏為何將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推到她身上,讓她來承認這個罪名?
而且今天來質問她的人不是板嘉東,不是施顏,而是郭文彥。
是施顏故意說給郭文彥聽的?
為什麼?
是在故意給她威脅感?讓她離板嘉東遠點兒?
但她近幾個月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你沉默,我就權當你承認了。」郭文彥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放下了二郎腿,邊晃著脖子邊說:「冷清,我知道你還算孝順,所以你要記得,你做的任何事,都會影響到你的家人。」
冷清臉上淡定自若的微笑頓時收了回去,「你又拿這件事威脅我?!施顏的這件事跟我無關!」
郭文彥聞言神色一凜,「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冷清一字一頓地說:「不、是。」
郭文彥開始覺得事出蹊蹺,起身離開前,又質問了冷清一遍,冷清的回答不變,「不是我。」
但郭文彥也沒有將他說過的話收回,撂下狠話道:「總之我對你的勸告不變,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會影響到你的家人,好自為之。」
冷清坐著未動,陷入沉思,許久后,她緩緩抬眼,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她明白過味兒了,那大概是施顏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就為了把髒水潑到她身上,讓郭文彥來警告她。
過了這麼久,看到施顏做出這種事來,冷清竟緩緩從心底生出一陣欣慰來。
施顏這個老好人,終於懂得算計人了。
冷清始終記得大一開學的第一天,施顏第一個到,她第二個到,行李被父母放到床上后,她出去送父母,再回來時,施顏已經在幫她擦床鋪上的灰,邊鋪著白紙她邊笑說:「床鋪落了一層灰,擦也擦不幹凈,這白紙是我剛買的繪畫紙,很乾凈。」
那時冷清父母已經在離婚邊緣徘徊,她性子已經變得冷淡,面無表情地看了施顏一眼,「多管閑事。」
到現在都記得施顏一瞬間變得黯然的雙眼,她輕輕地說了聲「不好意思」,收走了白紙和抹布。
她們大學的開端,就沒有好的開始。
因為施顏的家庭,看起來那麼幸福。
施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那麼刺眼。
冷清揉著僵硬的臉頰,似是抱著最後一點點期望,她給板嘉東發了條簡訊過去,約他出來見面。
板嘉東沒有回復。
冷清等了一小時之久,他仍沒有回復。
冷清笑得多了,確實發現了曾經對這個世界忽視的很多東西,從高傲冷漠變得有了人氣,但也笑得多了,是真的明白了他為什麼不喜歡她,也明白了曾經的自己多麼討人煩。
冷清起身離開,繼續她的生活,她的工作。
對他的感情,也仍舊不會放棄。
他等了施顏這麼多年,等到施顏離婚,那麼她就沒什麼不能等的,或許七年以後,他也會和施顏分手。
她始終記得,在她哭得最難過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帶著最溫暖的微笑。
他太完美了,所以寧願將追逐變成充實自己完美自己的旅途。
郭文彥在從冷清那裡離開的同一時間,商儒白將郭文彥老婆的聯繫方式告訴了施顏,施顏在許蜜餐廳,老三人開著小會議般,低聲嘰咕。
施顏盯著陸湛斌電腦屏幕上的圖片說:「別p圖,一p圖,他老婆反而該不信了。」
許蜜在旁邊饒有興趣地問:「顏顏你怎麼知道郭文彥很愛他老婆孩子?」
「商儒白說過郭文彥的老婆孩子是郭文彥的弱點,而且郭文彥始終不讓他們回國來,就說明他是怕的。」
「那愛呢?你怎麼知道他愛他們呢?」
施顏輕笑道:「在與金錢權利地位全部無關時,怕不就是愛么?」
陸湛斌對施顏投去讚賞的目光,「行啊施小妹,你現在這麼懂感情了?」
「因為拜了一個好師傅啊。」電腦屏幕中隱約反射著施顏微笑的眼,幸福的臉。
許蜜忍不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施顏的腦袋,感慨著,「真好,我的顏顏,很快就苦盡甘來了。」
施顏反手握住許蜜,「那你呢,你什麼時候能苦盡甘來?」
許蜜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可遇不可求,寧缺,毋濫。」
陸湛斌也一直很心疼許蜜,很心疼。
聽到許蜜說的話,又像是不想再聽下去一樣,弔兒郎當地打岔問施顏,「給郭文彥發過去了?」
施顏點頭,「發吧,加上他老婆的聯繫方式,署名是我,定時尹智慧婚期那天發送。」
許蜜擔心,「讓郭文彥給你解決這些事後,施顏你又這麼過河拆橋,郭文彥不會跟你撕破臉皮么?」
「不會,照片都有了,他膽敢再做任何事,我就去他老婆那裡鬧,他就不敢再鬧了。」頓了頓,施顏感慨道:「怕老婆的男人,真好啊。」
陸湛斌挑了挑眉,覺得施顏真是奸詐至極,「我還一度懷疑你為什麼不直接拍了照片威脅郭文彥,非得做其他那些事情,現在看來你這麼一步又一步的下套,都是為了讓郭文彥放鬆警惕?」
「嗯,郭文彥戒心太大,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輕易接觸他的,只能以身犯險,而且沒有商儒白,我也沒辦法得到郭文彥太太的聯繫方式。」一環扣一環,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拿到能夠威脅住郭文彥的東西。
但施顏綳著的弦,卻仍舊沒有鬆開,「就剩我答應商儒白的告訴祝蕊的下落的事了。」
關於這件事,她是一定不會把祝蕊的下落告訴商儒白的,更何況她對此也確實不知道。
施顏沒有預料出結局會是什麼,因為事情都交給尹智慧,就看尹智慧對商儒白能掌控到什麼樣了。
尹智慧的婚禮,商儒白會去搶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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