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麻花賣嘞，又香又脆好吃不貴！」

「斗大的西瓜賽糖甜，不好吃不要錢！」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穿過這九曲十八彎的小巷子，一層一層向外散開。國家管這叫特色，硬是給了個老京都的名頭，伴著吆喝聲傳了開去。

彎彎曲曲的衚衕里，低矮的平房四合院零零散散，可過往的人可真不少，絡繹不絕的人群來回簇擁，走出巷子時，手裡邊至少帶著三兩個小玩意兒。

雲庄仔細打量手裡的糖人，棕黃-色的麥芽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在手藝人的擺弄之下，成了他手裡這栩栩如生的猛虎模樣。糖人實在太過精緻，他倒有點捨不得吃了。

「茶葉蛋，新鮮出爐的茶葉蛋！」

雲庄耳朵動了動，多年來擺攤的經驗讓他練就了一雙好耳朵，畢竟很少人會在攤主面前提意見，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客人對他的評價。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茶葉蛋了。

賣茶葉蛋是一個很賺錢的營生，只不過很多人要麼放不下自尊，要麼沒掌握技巧，白白浪費了這麼個賺錢的大好機會。雲庄循聲看去，曾幾何時他也跟那小夥子一樣在炎炎烈日下面扯破喉嚨搞推銷，只不過他已經不那麼年輕，而手中的資本也不需要他再那麼賣命。

「色澤太淺，茶葉已經煮老了。還有這蛋，不夠新鮮，我猜，是隔夜蛋吧？這樣胡亂做出來的茶葉蛋，香氣不足茶香的十分之一，根本激不起人的購買慾。」

「你！」小夥子滿臉通紅，在這條街擺攤也需要一筆租金，要是真按這個人說的，他還不虧死？

雲庄怎麼會不懂小夥子心裡想什麼？他搖了搖頭：「客人才不管你有什麼顧慮，他們只看品質。品質提不上去，你永遠只能擺攤。言盡於此，好自為之。」他已經說得夠多了。

雲庄轉身離去，他還得趕去機場，難得騰出來幾天去國外散心，每一分鐘都彌足珍貴。

小夥子臉色青紅交加，甭提多憋屈了，沒想到周圍的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這些人都是抖m嗎？？？

「剛剛那人是雲庄吧，我見過他的照片，在青年創業十佳榜上有他，他開的飯館在京都也是排的上號的，而且在幾大城市裡都有連鎖。」

「嘿，老王，你咋這麼關心別人來了？」

「人也是跟咱一樣從擺攤干起的，活脫脫的草根！」

「你說的雲庄，我似乎也有影響，聽說他做茶葉蛋很有一手，像那種裂紋式的茶葉蛋，就是他創新的。」

「說起來，老王你有個女兒二十多歲吧？那雲庄今年二十八，正是好年紀，而且沒結過婚……」

「得了吧嘿，你也就拿我尋開心。人能看上我家大姑娘？行了，該幹活幹活吧，那傻小子還愣著呢，得了貴人指路還不懂把握，嘖嘖。」

小夥子只覺得臉皮火燒火燎的，就他剛剛傲慢的態度，臉都要被打腫了。

雲庄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他現在正心情愉悅地接過自家徒弟遞給他的行李，有個徒弟就是好，鞍前馬後不辭辛勞，任打任罵還不跑。

「乖徒弟啊，等師傅回來給你帶禮物，你想要什麼？網游周邊？芭比娃娃？還是維尼熊毛絨玩具？」

雲禮滿頭黑線：「庄哥，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

雲庄眉眼彎彎，手自然地撫上雲禮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讓他的心霎時柔軟了起來：「是啊，小禮長大了，比師父還高了，一時之間還有點適應不了。」

「不過，小禮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呢，」雲庄趕在雲禮炸毛之前，把作惡的手收了回去，「好了，我也該走了。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什麼禮物？」

是啊，眼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傢伙，已經再也不會纏著自己要禮物了。

「我不要禮物，師傅你早點回來就好。」雲禮微笑，烏黑的眼珠子不眨不眨地看著雲庄。

漆黑，像黑夜一樣得顏色，不璀璨奪目，卻足夠讓人挪不開眼睛。

雲庄哈哈大笑：「傻孩子，只不過去旅遊而已，很快就回來了，等著師傅啊，給你帶好吃的。」

「嗯，對了師傅，你還記得這個嗎？」雲禮遞過來一個小石頭，碧藍，大海一般的顏色。

雲庄想了想：「是小禮送給初戀情人的定情信物？」

雲禮紅了一張俊臉：「才不是啊！」

雲庄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這是當年雲禮媽媽把雲禮託付給他的時候交給雲禮的，那麼現在，雲禮把它交給自己，是說明已經完全接受他這個哥哥了。

再也不用以師徒相稱，真好。

飛機拖起一屁股白煙，消失在雲層之中。

……

大腦昏昏沉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這個精密的中樞系統衝擊，連思考的餘地也不給人。雲庄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充斥喉間，才讓這種混沌的狀態好轉了一點。

失重？

雲庄一邊用意志抵抗眩暈的感覺，一邊大腦飛速運轉。他現在的狀態，有點像坐電梯，總覺得自己隨時會掉下去，但雙腳還是踩在地上的……

地上？他低頭，這一點也不像地面！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但雙腳卻還牢牢被禁錮在「地上」，就好像他腳底長了一對吸盤，對，跟壁虎一樣。

這不可能！

失重的感覺慢慢消退，他疲憊地蹲坐在地上。這時，門被打開了。

「沒死？那就好。」來人看不清面容，從雲庄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戴著有金屬光澤的手套，耳邊掛著一個類似耳機的東西。他定了定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部。

「雖然他是囚犯，但要是因為你的疏忽造成了他的死亡，你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是，長官，我會注意的。」

雲庄訝然，他耳力是不錯，但也沒有逆天到能聽到耳機裡面的內容！他咽了口唾沫，把情緒都藏到心裡。

耳機男很快就離開了房間，雲庄環顧了四周，沒有明顯的監視探頭，但這並不能讓他放心。他上前，試著開門，不過很顯然，門被鎖住了，更可怕的是，他連門鎖在哪都不知道。

真糟糕啊……

從他聽到的兩句話可以判斷出來，他現在被抓起來了，看守他的人似乎很專業，就連這個房間都迷霧重重……如果他沒有記錯，他是遇到了罕見的寒流，才發生墜機事故的，但現在看來，他也不可能被人所救，那他是怎麼毫髮無傷地出現在這裡？

還有墜機之前，他口袋裡發出來的藍色光芒，又是什麼呢？他向來不離身的

雲庄坐在床上，左手手指無意識地敲打右手手腕，這是他思考時習慣的動作。

「嘀——」

要不是這聲音，雲庄還注意不到手腕上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護腕？看上去還挺像電子錶，上面顯示22:22……

緊接著，銀白色的護腕閃了閃，一片淡色光幕就出現在雲庄面前。

——這，這是什麼鬼？投影儀？還是……鬼吹燈？！

不對，我在胡思亂想什麼？雲庄晃了晃腦袋，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光幕上的信息。

跳入眼眸的第一行字：「通用點餘額：12580」

雲庄忍不住伸手去點——不是有句話「12580，一按我幫您「嗎？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指尖觸碰光幕之後，便穿了過去。

看來這不是這玩意兒的正確使用方式==。

雲庄嘆了口氣，繼續看下去。第二行字「出生日期：大宇宙年4015五月四號。」

第三行「職業：無業游民。」

雲庄：……說起來，一開始擺攤的時候，他也算是無業游民吧？現如今，看到這四個字，突然有一種微妙感……

光幕的信息就這些了，雲庄總覺得哪裡不對，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呢？他的目光流轉在這簡單的三行字之間，最終停住了。

大，大宇宙年，這是什麼紀年方式？？？難不成，他墜個機，就墜到了另一個世界嗎？那為什麼這些文字他還能看懂？

太詭異了！！！

雲庄仔細端詳手腕上的東西，他剛剛是按到了紅色這個鍵，那再按一次，光幕應該就會收回去了吧？

抱著反正沒事做，乾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他把手指伸向了紅色按鈕。

果然，光幕消失了。

另一個按鍵是綠色的，若是平時，他不會隨便亂按，畢竟他對這個按鈕的功能一無所知。不過現在，被控制在一室之中，如果什麼都不做，那就更不符合雲庄的性格了。

綠色按鈕被按下，手腕上的東西又彈出了一個光幕，雲庄略略掃了一遍，頓時眼睛一亮！

這是一本日記，不，或許說是年記更為合適，這幾乎是相當於自傳的存在！

這下雲庄大概是明白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估計有人對他動了手腳，讓看守的人以為他才是犯人，把他關押了起來。

雲庄眯了眯眼，好傢夥，要讓他知道是誰幹的，非要好好教訓那人一頓不可。

年記很長，雲庄嫌麻煩，就直接跳到最後一段，可偏是這麼短短一行字，讓他徹底斯巴達了！

「我決定，今晚就自殺。再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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