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雲庄伸手抵住下顎裝作在考慮，其實心裡早就有了主意。

他現在用的這個通訊儀必須儘快毀掉，裡面的12580點聯邦幣估計也打水漂了，一切都得從頭開始，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身份。

還有一個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通訊儀。

「你想換個通訊儀？」徐爺爺挑眉，凝視了雲庄片刻，犀利的眼神幾乎讓雲庄覺得靈魂都被看透。他不禁心裡打鼓，難不成老人家開始懷疑他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徐爺爺輕笑，高深莫測地擺弄起了鬍鬚，「你知道，通訊儀是身份的標識，想要更換，就得把它用dna分子切割針從你的手腕上取下來。這不算難，只是不管如何更換，通訊儀上的dna序列是不能改變的。換言之，即便換了通訊儀，也無法改變你的個人信息，只能防止別人定位和追蹤。」

「那就夠了！」

雲庄說完才意識到不對，抬頭一看，果然對上徐爺爺瞭然的眼神。

徐爺爺揉了揉雲庄的頭：「行了，姜還是老的辣，想騙我老頭子？你還嫩了點！小庄，你想躲過追蹤，老頭子我倒有一個辦法。我認識聖馬特學院的校長，他應該能幫你偽造一個學籍，這樣你就不用進行入學前的dna提取了，只不過……」

雲庄的眼睛是越聽越亮，忍不住催促：「只不過什麼？」

「可能要委屈你旁聽了。」徐爺爺不無遺憾地說，「聖馬特學院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破格錄取的學生只能旁聽，所以……」

「徐爺爺，太感謝你了！」雲庄笑容滿面，旁聽這兩個字聽起來似乎挺掉面子，但對於雲庄來說，這可是一點難度都沒有。當年擺攤窮吆喝的時候，他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

不過，嚴樂怎麼辦？

「至於你這位朋友，你就別操心了，他是一名哨兵，而且他身上也沒有通訊儀。」

什麼，哨兵？！

雲庄歡樂的表情，裂了……

難怪嚴樂吃不了這麼美味的佳肴，作為哨兵，他們只能食用最寡淡的食物，因為五感超脫常人，他們甚至不願吃任何有刺激性味道的東西。他帶了一個哨兵回來，這不算什麼，最大的問題是，他永遠不知道這個哨兵什麼時候會狂躁！

一旦狂躁，以他現如今e級的體能，這條小命准得玩兒完！

要知道，人類的基因通過這麼多年的不斷加強，現如今普通人和嚮導都能擁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壽命。至於哨兵，即便保養地再好，沒有嚮導也只能擁有普通人一半的壽命。

一百多年的壽命啊，他才不想英年早逝，死於嚴樂的狂躁之下。

許是雲庄的表情太慘絕人寰，徐爺爺慈祥地笑眯了眼：「小庄，別擔心，爺爺這有狂躁抑製劑。」

「爺爺，我能不能問狂躁抑製劑一支多少錢？」

「一萬聯邦幣。」

雲庄扶額，同時暗自盤算起來。一名成年哨兵發生狂躁的時間間隔大概是兩到三個月，之後會依據生理和心理的變化逐漸延長，不過後面的情況暫時不需要考慮。

也就是說，一個成年哨兵一年就要花掉至少四萬點聯邦幣！難怪哨兵一經確定都會直接送到學校去讓聯邦培養。

這尼瑪誰負擔得起！

但是要讓雲庄不管嚴樂，他又做不到。雲庄記得，雲禮第一次被帶到他面前，也是這麼一聲不吭的，整個人就像一隻小刺蝟一樣，防備著所有人，抗拒一切。

而現在的嚴樂，多像雲禮啊，如果他不管，嚴樂該怎麼辦？或許他該好好問問嚴樂，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嚴樂是一名哨兵，他可以抵禦射線在宇宙之中穿行。雖然送他上空間站很麻煩，以雲庄現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但只要嚴樂有這個意願，雲庄就會想辦法幫他去達成。

雖然這個達成的時間可能需要很久。

不得不說，雲庄是把對雲禮的感情轉嫁到嚴樂身上了。只是他不知道，嚴樂本身要比雲禮強悍得多，不管是從哪個方面，都不需要雲庄對雲禮的那種照顧。

徐爺爺很是善解人意，他指尖在桌面上扣了扣，喚回了雲庄發散的思維：「小庄，你可以安心在這裡住下來，需要什麼告訴爺爺，爺爺這裡都有。不要有太大負擔，爺爺會幫你的。」

雲庄搖頭，他有他的原則，人對你好，那是你的福氣，可沒有人有義務對你一輩子好。就像現在，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虧欠徐爺爺，他是一個健全的人，還不到頤養天年的時候。

「徐爺爺，你幫我們的已經夠多了，我很感謝您，但是這些已經足夠，我實在不能得寸進尺。」

徐爺爺嗔怪地看了雲庄一眼，算是認同了雲庄的說辭：「那你們就在這裡住下，別拒絕我，老頭子我可不想哪天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雲庄無奈，徐爺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再推辭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嚴樂還是一向面無表情，目光獃滯。只是雲庄在身邊的時候會偶爾說上一兩句話。

安置好嚴樂，雲庄開始打量自己的房間，簡約的單人床，黑白格子相間的大理石地板，還有擬態露天的天花板。雲庄帶著一種謎之好奇心踩在床上夠了夠天花板，硬的。

更加夢幻的是牆壁，四面牆壁就像一個大型的led液晶電視屏一樣，循環播放著流動的雲，他忍不住捏了捏白糰子，居然真的是軟的！

比爾蓋茨也不可能有這樣的享受吧？

雲庄躺在水床上，他已經愛上了這張床！他能感覺到背後的幾個大穴正在被按摩，爽的他骨頭都要酥了。

「喜歡嗎，這是爺爺以前的小孫子住的童趣房間，很有意思吧！牆壁和天花板更換擬態的按鈕在床頭，享受美好的時刻吧honey！」說完，就關上了門，完全不管風中凌亂的某人。

童趣房，呵呵……

雲庄齜牙，泄憤般在白糰子雲朵上留下道道痕迹，直到手裡的白糰子像塑料泡沫一樣被蹂/躪地不成樣子，他才滿意地把它丟在一邊。

去他的童趣房，二十八的老男人在童趣房裡面玩得不亦樂乎，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往哪擱？

就算床頭有十個按鈕，每個按鈕對應的場景都不一樣，他也不會有半點興趣去一個一個試一遍的！

說起來，他還沒有見過大海呢，那，那就看看海底世界唄……

居然，居然有侏羅紀擬態，就看一眼，恐龍長啥樣他還真沒見過……

……

等到雲庄痛並快樂，墮落又羞恥地把所有擬態場景都玩了一遍，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他戀戀不捨地從雲霄飛車上下來，這一次的擬態是遊樂園。

「我看你玩得開心就沒打擾你，小庄啊，玩了這麼久也該餓了吧，出來吃飯。」徐爺爺笑著打趣道，「嚴樂已經在等你了。」

真尼瑪丟人……

硬著頭皮吃完晚飯，在圓圓收拾餐具之前，雲庄想了想，詢問道：「徐爺爺，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吧，嗯，我的意思是，有什麼工作我能勝任的嗎？」

徐爺爺笑著擺擺手，不過之前跟雲庄的交談讓他明白雲庄是個固執的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輕易不會改變。他思忖片刻，建議道：「你知道老爺子我後院種了不少東西，雖然有機器人負責採收和播種，但還是需要我每天給它們下達指令。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有的時候懶，就顧不上那麼多，所以作物被泡爛啊，曬死什麼的經常發生。」

徐爺爺見雲庄神色之間多有猶豫，當下瞭然。他拍拍雲庄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離開學還有半個月，你可以先在這裡幫老爺子我做做事。下達指令很簡單，小庄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聰明地在童趣房裡玩雲朵嗎？

「這半個月，小庄還可以想想以後的生活。」徐爺爺循循善誘，若是平時，雲庄肯定會懷疑，只是萍水相逢，為什麼徐爺爺要對他跟嚴樂那麼好？

但現在，他只感到一種眩暈。

從靈魂到*上的眩暈。

片刻，雲庄只聽見自己在說：「好的，我會幫您。」這太詭異了，就像靈魂出竅一樣……他兀自震驚，沒成想只是須臾的時間，他的思維又回到了他的腦袋裡。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好像答應幫徐爺爺管理院子了？

雲庄聳肩，反正他正愁著日後的生計，徐爺爺給他提了這麼一個建議，正好讓他有多餘的時間來籌謀。嗯，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沒有成本，就只能出賣勞力，除非他能找到合作者。等有了資本，他就能重操舊業，學校正好是一個人群集聚的地方，如果能想到該賣什麼，日後的生活就有著落啦！

這樣一想，未來似乎充滿陽光！

至於內心隱隱的違和感？管他呢，現在最重要的是賺錢！

雲庄和徐爺爺各懷心事地回了房間，嚴樂站起來，朝著徐爺爺的背影投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這個人，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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