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跆拳道
「嗨——呀!」
「嗨——呀!」
別墅一樓寬敞的空間足有三百多米被開闢成了健身房,十幾個黑西服大漢戴著墨鏡或站立,或巡邏,偶爾用喉式通訊器通報著情報,顯示出良好的職業素質。
邵樂大概看了一下各自的站位,不著痕迹地點了點頭。嗯,做的不錯,看得出來是有專家指導過的。
健身房裡,童憶梅正揮灑著汗水,一絲不苟的在教練的指導下進行著練習,不時發出的呼喝聲鏗鏘有力,倒也有幾分氣勢。
「不不不,童小姐,全身不要繃緊,要節省每一分力量,在出拳的一瞬間釋放出來……」
「嗨~呀!」
「對,這樣就對了,雙膝不要過度彎曲,這樣會影響你移動的速度,中國功夫最差勁的就是忽視這個問題,要知道,在實戰中速度才是第一位的……」
聽著這個短粗胖的韓國教練嘰嘰歪歪的數落著中國功夫的不是,站在門口的一個保鏢嘬著牙花子,像吃米飯吃到沙子一樣,渾身不得勁兒,就在受不了要進去討教一二的時候,一個魁梧的墨鏡男摁住他的肩膀,「小六,老實站著!」
「不是啊,隊長,這小子……」小六不服氣地說。
「你第一天碰上這事兒?」隊長不客氣地訓斥,「咱們是保鏢,不是打手!聽著不順耳你就進去跟人練練?以後誰還敢找你?老實呆著!」
「是,隊長。」小六垂頭喪氣地站著。
「站好了!」隊長毫不放鬆。
「是!」
「小童啊,先停一下!」
鄭川進來就朝練習場里的童憶梅喊了一嗓子。
「鄭叔叔!」
童憶梅扎著馬尾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跟教練打了個招呼,微笑著走了過來,完全把邵樂當成了空氣。
「你說你總是住這麼遠幹嘛,在市區里也不是買不起。」鄭川抱怨道,看得出來,他跟總裁一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哎呀,鄭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安靜嘛。」童憶梅沒有在公司的那份冷艷,反倒是始終微笑著,展示出了良好的教養。
看她的目光看向旁邊坐在跑步機上的邵樂,鄭川會意:
「人我可給你帶來了,怎麼處置就看你的了。」
邵樂不愛聽了,什麼叫怎麼處置看你?老子是豬肉嗎?也不怕崩掉你大牙!
又寒喧了一會兒,鄭川有事兒,急匆匆地走了,童憶梅親自送了出去,看他倆低聲細語地,偶爾還有一些小爭論,可能是在談什麼家務事,不關邵樂的事,他也樂得裝聾作啞。
「哎,你好~」邵樂是個喜歡沒樂子自己找樂兒的人,看那個韓國教練在一旁喝水休息,友好地擺了擺手。
「喔,你好~」可能是沒見過這種自來熟的人,韓國人有些拘謹的回應了問候。
「你是~韓國人?」邵樂問。
「嗯,韓國釜山。」
「你的中文很不錯!」邵樂豎起大拇指。
「嘿嘿,謝謝!」誇獎的話誰都愛聽。
「我叫邵樂!」
「我是韓東碩,請多指教。」
尷尬的局面打開了,邵樂跟他聊著家常,很快就套出了他的基本情況。
他在市區經營一家跆拳道館,在白領和富二代圈裡很有些名氣,偶爾會給一些有實力的人進行私人輔導。為人即不張揚,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算是個很正派的人,跟當地一個中國女人正在戀愛,九月份就要結婚了。
「你的跆拳道幾段了?」
「黑帶四段。」
「哦,那是可以當老師的水平了,不容易。」
「是啊,很辛苦,要學習很多理論知識,邵先生對跆拳道很了解啊。」
「哪裡哪裡,」邵樂擺著手,「略有所聞罷了。」
「您也練過功夫的吧?」
「哦?你能看出來?」邵樂眉毛一挑。
「是啊,我學過周易,對相人之術有所了解,您的肌肉線條很流暢,一看就是經過嚴格格鬥訓練才會形成的,不介意的化,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功夫嗎?」
「其實也沒什麼,自己瞎練著玩兒的,」邵樂打著哈哈打算胡弄過去。
韓東碩很堅持,「邵先生,我們可以切磋一下嗎?請相信我的人品,只是——友好的切磋,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惡意攻擊行為。」
「額——好吧,」深知韓國人骨子裡的倔強和認死理兒,再繞圈子就傷感情了,看看童憶梅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回來,邵樂拍拍屁股站起來,在練習場邊把自己的三節頭皮鞋脫下來,規規矩矩地擺在一邊,走到場地里,禮貌地朝對方行了個抱拳禮,看得韓東碩眼皮直跳,這哪是什麼瞎練著玩兒?道場的規矩都這麼熟。
「哈——呀」韓東碩擺了個常見的側向姿勢,前後腳在一條直線上,其它部位同標準姿勢,吐氣開聲。
看他的樣子,邵樂就知道,這位仁兄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他也沒做什麼多餘的動作,雙腿錯開,雙膝微彎,雙手自然垂於兩側,兩隻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對手。
「哈~呀!」
韓東碩發動了,一開始就是連綿不斷的側踢、正蹬,但是從力量上可以很明顯看出來,是真正的切磋,始終留了八分力,踢中了最多青紫一片,不會有骨斷筋折的情況,邵樂心裡不由對這位異國習武之人的人品點了一個贊。
習武首重武德,哪國都這樣,要是不管沖誰,見面就下黑手,那就不是什麼武術了,那就是街頭鬥毆,不僅在中國混不長,在哪個國家都是被人鄙視的對象。
邵樂一直在躲閃,偶而抬手架開對方的側踢。既然武德不錯,他也沒必要下死手,他學的東西都是用來殺人的,一旦注意不好力道,傷到對方或者出了人命,都是一個不小的麻煩,畢竟——他已經沒有免責權了。
想到這兒,邵樂的心情有些黯然。也不知那些曾經共過生死的兄弟還好嗎?又有幾人變成了名字,永遠刻在了地下室的榮譽牆上。
「哈~呀!」
一聲斷喝打斷了邵樂的思緒。
韓東碩看出了邵樂的遊刃有餘,連續攻擊未果后,擰身跳起使了一個迴旋踢。
就是這個時候!
邵樂幾乎是本能反應地右腳向側後方地面一蹬,在他才轉了大半圈,踢擊力量還沒落實的時候,一拳搗在了他腰眼兒上。
壞了!
拳頭一打實,邵樂就知道糟了,力量沒掌握好,太大了。
果然,韓東碩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落地不穩,連連後退,最後還是一個屁墩兒坐到了地上。
「哎呀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邵樂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連聲道歉,「真不好意思,力道沒控制好,趕緊過來休息一下。」
「沒~沒事……」韓東碩咬著牙說道。
說沒事是假的,事實上他感覺自己左半邊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勁兒要再大點兒他可以直接去醫院太平間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邵樂很尷尬,剛才是有點兒恍神,要不然說什麼也不會失手。
「邵先生真是好功夫。」韓東碩忍著疼讚歎道。
「韓先生的武德也讓我很敬佩,」邵樂由衷地說,「不過,請原諒我的冒昧,迴旋踢在實戰中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用了,它很漂亮,但是也很危險,在不知對手深淺的時候使用隨時會喪命的。」
「謝謝您的指教!」
童憶梅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跟好基友一樣談的熱火朝天,看韓東碩一會兒一咧嘴的樣子,還以為剛才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哦,童小姐,您回來了,」韓東碩站起來,歉意地鞠躬,「不好意思,今天我身體有些不適,就到此為止吧,先告辭了。」
「哦~好的,您慢走……」童憶梅有些詫異,難道真的發生過什麼……哎吔~~~她覺得寒毛都立起來了。
看韓東碩捂著腰眼兒去更衣室換衣服,邵樂過意不去,小跑過去,摟著韓東碩的肩膀,低聲說,「韓先生,一個月之內不要再做劇烈的體力運動,找一個好一點兒的推拿師傅按摩一下,最好先去醫院檢查一下看有沒有臟器損傷,切磋的事~還希望您保密,可以嗎?」
「好的,謝謝,」韓東碩微笑點頭答應,「我會保密的,低調是最牛筆的炫耀,我明白。」
馬的,這叫什麼話?邵樂聽的老大不是滋味,就算是真的你也不用說的這麼直白吧?
「你把我師傅怎麼了?」
看韓東碩離開,童憶梅馬上質問,剛才和風細雨的樣子完全看不見了,又是一副傲驕樣兒。
「沒怎麼啊?」邵樂一臉無辜。
「沒怎麼聊的這麼熱乎?」童憶梅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你跟他比試了?」童憶梅眼尖地看到一雙鞋放在場地邊。
擦!
邵樂這才想起來剛才把人傷了,光顧著道歉了,忘了把鞋穿上,看童憶梅的臉色,他就知道要糟,再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童憶梅三兩下踢掉腳上的便鞋,跑到場地里。
「來!比試一下!」
「你怎麼不跟他們比?」邵樂一指門外的保鏢。
童憶梅看了看門口,「他們是保鏢,不是打手。」
這話要是讓剛才的保鏢頭兒聽到估計一定會熱淚盈眶,知音啊……?
「哎呀,其實我吧……」
「加一個月工資!」
「哎,得咧,你吩咐我照辦!」邵樂屁顛兒屁顛兒的上場。
「嗨呀!」
依舊是側身站位。邵樂已經不忍目睹。老師都是個二把刀,徒弟能厲害成啥樣兒?
「呀——」童憶梅發了一聲喊朝邵樂發起了進攻。
邵樂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這聲音——太好聽了!帶著南方女子特有的軟糯,跟她冷冰冰的時候對比,明顯這才是她本來的聲音,只不過為了顯示她的高冷范兒,故意改了腔調,調整了聲線。
看她踢腿的姿勢,邵樂終於忍不住笑了,沒有用任何力量伸胳膊擋了一下,褲腿滑下來露出白嫩嫩的小腿,觸手是滑膩的手感。跟想像的差不多,她跟大部分練過舞蹈學跆拳道的女孩兒犯了差不多的錯誤,把舞蹈的發力方式帶到了本來以殺傷力見長的跆拳道中,姿勢固然是對了,但是因為發力方式不對,多了些美感,少了些殺氣。
當童憶梅再一次用一個芭蕾式的側踢結束一輪攻擊后,邵樂看著她起伏越發明顯的胸脯決定趕緊結束這有氧舞蹈式的比試。
又是一次嘗試性的側踢后,童憶梅扭轉身體,像一朵蒲公英一樣輕盈地彈起到半空。
迴旋踢!
邵樂不敢再出拳,向前趕了兩步,左側肩膀探出,一記八極拳的貼山靠撞進她的懷裡,就要撞上的時候,他又硬生生剎住身形,肩膀微微向前一頂,兩團軟肉混合了綿軟和彈性的雙重觸感在肩頭狠狠蹭了幾下,激的邵樂一陣的氣血翻騰,讓血氣方剛的「小邵樂」都抬起頭表示了嚴重的抗議。
「蹬蹬蹬……」童憶梅連著退了好幾步,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還打了個滾兒。
邵樂趕緊跑過去,伸手把她拉起來,柔嫩白皙的手攥在手裡又滑又軟,說不出的舒服。
童憶梅臉有點兒紅,畢竟剛才的撞擊太香艷了點兒,看到邵樂好像一切正常的臉色,反而暗自怪自己多心了。
「那是什麼功夫?」童憶梅問,「能教我嗎?」
「好啊,」邵樂很痛快地答應,「八極拳的貼山靠,找一棵樹,就你家院子邊上的松樹就行,每天早上拿肩膀撞一千次,三年小成,五年大成!」
「啊?」童憶梅瞪圓了眼睛,「你騙人!」
「騙你幹嘛?你隨便找個懂武術的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那——還是算了吧……」
「不學了?我強烈推薦這項絕技!」
「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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