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紅
張月嬌有些羞愧的，家裡給的嫁妝的確一般，但是如今看來，婆婆將這話說出來，恐怕家裡的所有人都不滿意。張月嬌去廚房做飯了，珍珠將老三周登叫來，見到老三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就拉著他坐下來說道，
「娘查明白了，她是青白的。沒有落紅，不表示她跟別人有關係。」
「娘，這不可能。」
「老三，娘能容得下破鞋嗎？比你更在意，一來，我調查過了，張月嬌在家很安分，沒有不好的傳言，第二，娘……剛剛給他下了蠱蟲。問出來的話，不會有假。」
「啥？娘，你還會這個？」
「你不知道事情還多著呢！我下了蠱蟲，她不知道，迷迷瞪瞪的，我想問的，都問出來了。確實沒有別人。我還親自檢查了。絕對不會有假。女人沒有落紅，不是新鮮事，有的是小時候淘氣，自己不注意摔壞了。也有天生就沒長那層膜的。這隻能說是她倒霉了。但也算是她幸運，娘有本事差到真相。」
「真的嗎？娘？」
「是真的，是大閨女嫁給你的，你就別伴著臉了。她也夠倒霉的。不過，娘也跟她說了嫁妝的事情。你的兩個嫂子，家裡都不富裕，可是咱們送去的聘禮都還回來了，還添了錢。可你媳婦卻主動把銀子給娘家留下了。嫁妝也一般。我跟她說了，不讓她不經過咱們的允許貼補娘家。這方面，你要注意。不能和你一條心。比不是大閨女更可恨。」
「知道了，娘你放心。這娘們兒要是吃裡扒外，我就休了她。」周登狠狠的說道。
珍珠本來想多勸和一下，仔細一想，自己倒是不用多說什麼，該做的都做了，就憑著張月嬌伏低做小的樣子，估計沒幾天就把這傻小子拿下了。不用她費口舌。
出了老三的屋子，珍珠就去看四個女兒了。他們如今都換上了普通的鞋子。珍珠回到房間把鞋子給她們，讓她們今天繼續穿著。穿過的鞋子和沒穿過的鞋子。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珍珠之後就去了周澤那屋，周澤已經在四個丫頭的服侍下，都已經穿戴好了，臉上帶著喜氣。珍珠坐到他身邊。周澤就說道。
「出什麼事情了？」
「啊？」
「你有心事。肯定不是小事，你別瞞著我，快說。」周澤有些急了。一著急，就咳嗽起來了，珍珠趕緊給他順氣，說道，
「就是老三兩口子。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嫁妝，都是把聘禮一起送回來了。還多給閨女添置了不少。可是老三家的，卻只帶回來二十兩銀子。老三覺得沒面子。」
周澤聽了這話，就對珍珠說道，「你得說說老三，這都是小事。咱們又不會花她的嫁妝。」
「這件事情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第一，張家不為自己的女兒著想，沒有想到女兒到了婆家會被看不起。準備的嫁妝也不怎麼樣。這是疼女兒嗎？老三媳婦更是個傻的，光想著貼補娘家了，就不想跟老三過好日子嗎？難道嫁給咱們家不是給咱們家當媳婦的，是給他們張家摟錢的嗎？關鍵問題，還是我和老三都擔心她吃裡扒外。」
「你說的也是。對了，昨天我看到四個丫頭穿的鮮亮，好多人都誇呢！四個丫頭的嫁妝，現在就得準備起來了。要好好的準備。」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對了，我想問你，當初咱爹娘是什麼原因離開老家的？」
周澤一聽這話，沉默了半晌，才說道，「當初咱爹是老大，可是爺爺奶奶偏心，奶奶是繼室，生了老二。等爹死了，后媽壓著，讓老二當了族長。咱爹就帶著娘離開了老家。」
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聽周澤輕貓淡寫的，雖然想回去，卻又不那麼堅持，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算了，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很快的，飯菜準備好了，珍珠扶著周澤到了堂屋，大家都坐好了，當初進門的時候，給老大媳婦的是一對兒金戒指。老二媳婦那時候雖然條件不好，但也是金戒指。這老三媳婦，聘禮就給了金戒指了，好歹這些東西都陪嫁過來了。出了早上的事情，珍珠臨時換了給她的東西。本來以為聘禮當中已經有了一對兒戒指，所以就打算給一直銀鎏金的簪子，但是，如今怕是不好，就選了一支普通的銀簪。替丈夫準備的禮物，則是兩個五分的金裸子。
很快的，大家都準備好了，珍珠特意的看了一眼大兒子周戎，見他有些神情恍惚，心裡更是覺得不舒服。比較奇怪的是，鄭氏竟然也一直在看自己的臉色。難道昨天的事情，她也參與了嗎？
張月娥已經做好了飯，衣服也換了，頭髮梳成了婦人的髮髻。穿著一身大紅色綉著牡丹花的褙子，裡面是玫紅色立領的棉襖。頭上帶著兩支金簪，那是聘禮當中的，耳環和手鐲、戒指，臉上也上了妝，看周登和張月娥的神色都緩和不少。珍珠也面帶笑容。
給周澤和珍珠敬茶之後，珍珠也就說了好好過日子的話。周澤卻是很高興，說了好幾句，珍珠也配合的跟著笑。給周戎夫婦敬茶的時候，兩個人給的都是紅包，張氏送的是都是自己做的鞋子。給兩個孩子做的也是小鞋子。給周信兩口子的也是一樣的東西。
之後就是全家吃早飯了，按照習俗，新媳婦進門頭一天早上，是要給全家做早飯的，張氏做了烙餅，是油餅，上面放的油不是很多，算是軟和，還有小米粥，昨天剩下的菜熱了一下。還切了點鹹菜。用香油和蔥花拌了，這是珍珠經常做的。唯一一個是張氏做的菜，那就是炒土豆絲，還算是可以吧！
吃過了飯，三個媳婦和四個丫頭都開始收拾屋子，打掃衛生，辦喜事借來了不少鄰居家的碗筷、桌子和凳子，幸好從張家定的傢具，早早的就送來了，倒是派了大用處。珍珠回到屋裡，也把村裡人送的禮物都一一的記好了賬目。對比一下。這一次收到的禮物。明顯比前兩次要豐厚的多。不過引起珍珠關注的是周戎的幾個朋友，這一次家裡辦喜事，兩個被自己收拾的人，珍珠記得。周戎當時領著四個朋友來見自己和周澤。並且一一做了介紹。那兩個被收拾的人。一個叫馮甲，家裡是鎮子上的富戶，聽說有良田千畝。縣裡和府城裡也有鋪子。另外一個叫謝鋼，家裡是做布料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父母不在身邊，跟著祖父母在這邊的老家生活，很是有錢。這兩個人中，馮甲送了兩匹不錯的綢子，一匹紅色的，一匹是藍色的，還送了十兩銀子的禮金。另外一個謝鋼，送了四匹上好的布料，有綢子，也有錦緞，都是喜慶的顏色，而且花色很好。還有一對銀鎏金的鐲子。
另外兩個人，一個叫張建，父親是本縣的捕頭張十八。珍珠過目不忘，看人從不會出錯，這個張建倒像是欠了周戎的人情，和周戎並不很熱絡。送的是四樣禮的禮盒，裡面放的是大紅的綢子尺頭一塊，兩罐茶葉，四個八分中的狀元及第金裸子，還有一柄扇子。這是大戶人家大戶普通的客人的標準制式禮物，如果是地位不高，得了東西還得覺得是天大的面子。可是珍珠可不是這樣的人，收到這樣的禮物，那不就是接受了嗟來之食嗎？
還有一個人叫王之時，長得很是英俊，卻更像是來看熱鬧的，據說也是縣裡人，家裡是官宦人家，具體的情況，怕是周戎都不清楚。對珍珠還多了些關注，顯然是對珍珠的氣質和他對於農村婦人的認知有差距。禮單上還有一個人，給了五兩銀子，也是比較多的，這人寫的是范正成，這個估計也是周戎的同窗，但是對方人沒有來。
村裡的人，一般都是送了尺頭，大多都是粗布，也有細布，最多的還是送了家裡有的雞鴨鵝，還有送雞蛋的。多少都有，但是還是要仔細的記錄下來，珍珠當時收禮，心裡記得很清楚，但是這些東西還是寫下來的好，將來給別人看。弄好了賬目，珍珠就拿著賬本給周澤看，
「你看，這是村長家的，村長家給咱送了一塊毛青布，一籃子五十個雞蛋。」珍珠笑著對周澤講，
周澤笑著說道，「還算不錯了。村長的婆娘小氣的很。」
「可不是嘛！送豬肉的那次，我讓老二去的，送了一個豬后肘子，可不少了。」珍珠心裡說道，為了能請村長來陪著周澤聊天，珍珠還送了兩塊提花緞呢！不過，比著他們家給其他人送的禮物，這就算不錯了。村長郭長生今年五十了，他家的婆娘郭寧氏可以當一半兒的家，都叫她老刁婆，把幾個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女到孫媳婦，都調教的老老實實的。村長的大兒子叫郭勇，人正直，很公道，正事能壓制住他娘，下一任村長估計就是他了。
「人家是村長嘛！這是咱們家過的好了，不然的話，就是你送的再多，也別想著她能給你這樣的禮。」周澤抽著煙袋鍋子，嘴裡吧嗒，還不忘跟珍珠說，「你弄這煙絲可真是好，還有香氣，不沖鼻子，這煙絲不便宜吧？」
「你就這點愛好，我還能捨不得嗎？放心吧！花不了幾個錢，下次給你弄一麻袋回來，讓你抽，還能送給你那些老哥們兒。」珍珠笑著說，把煙絲弄出一麻袋來，比切割一塊寶石耗得時間還長呢！不過和周澤這樣相處很好，珍珠是有目的的對他好，為他想，一心了他的心愿，哄著他高興，細心周到的照顧他的起居。
而珍珠也能從周澤的身上感覺到老年夫妻間的那種溫馨和默契，他的心裡，最擔心的反而不是兒女如何了，珍珠將來過的怎麼樣，才是周澤最擔心的。寧可不看病，挺著也要把銀子留給珍珠，就是為了珍珠的日子好過，這樣的愛情，深情。珍珠感動，羨慕，真心希望周澤可以多活幾年。雖然和周澤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親密，但是被人愛著的感覺，用生命愛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