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看見了
我站在宿舍門口，慢慢抬頭，看向風扇的位置。周圍嘈雜的聲音，自己什麼也聽不見，定定的看著那風扇，想看出點什麼，就在自己想放棄的時候，她竟然又看見了……張曉。
她還是站在那個位置，這一次，她竟然動了，那雙手，黑色的指甲修得很精美，我看見她機械地抬起了右手，指著我站的地方，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
幾乎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很想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只能看著那慢慢擴散的笑容。
張曉的嘴很小，可現在，她看見了什麼。那嘴巴隨著笑容在慢慢拉長，擴大，慢慢佔據了整張臉，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好想逃開，整個人被恐懼二字包裹了起來，卻挪不動自己的腿，只能看著。
慢慢的，她的眼睛、鼻子、嘴角、耳朵開始流出紅色的液體，一滴，兩滴，滴在了地上，像雪地里妖艷的梅花慢慢在綻放。
她過來了！她竟然過來了！
我看見張曉整個人浮在了半空中，紅裙在風中搖曳，如亂舞的狂魔。一點點，往我的方向飄了過來……
慢慢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讓我有些不太適應，空氣中飄散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床單被子，我這是……怎麼了？
「你總算醒了，嚇死我了。」才睜開眼睛，就看見秦偉那張放大的俊秀臉蛋，我本以為，剛剛的一切，又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
「我……怎麼了？」一出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了，乾澀的感覺，聲帶的顫動讓我有些刺痛的感覺。
「你在宿舍門口暈倒了，這裡是醫務室。李老師說，你驚嚇過度才暈過去的，有點低血糖，在給你打點滴，不要亂動。」秦偉說著，給我掖了掖被子，眼神有些閃躲之意。
「驚嚇？難道……張曉怎麼了，那不是夢？」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偉，希望能在那張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半天，秦偉點了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是出事了，那些都不是幻覺。
這件事，所有的人都很意外，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噩夢。」得到不想知道的答案，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呢喃了一聲。為什麼感覺，自己有些地方不太一樣了。
比如，那強烈的感覺！
再回憶起張曉死前的模樣，我的心裡總覺得，這一切好像自己都能感覺得到，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考完出來，自己明明看見了她從考場出去，短短得那點時間，如果是自殺，她怎麼布置整個現場。張曉可不是一個熟練化妝的人，那麼精緻的妝容，她自己畫絕對要兩個小時。
所有的一切，怎麼都顯得太不合理就些。
「小冉，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被嚇到了？」聽見秦偉擔心的聲音，我這才拉回自己的思緒。
「沒事的，都過去了，不要去想那些東西了，嗯？」寬厚的手放在了我的頭上，帶著溫暖的氣息，給我一種踏實的感覺。
秦偉是班裡的班長，作為學生會會長，在學校的他已經很出名了。這是一個優秀的男生，在認識的這三年裡，他會時不時照顧自己，卻對其他女生冷漠無情。我們都沒有互相表明心意，就像中間隔著一層窗戶紙，我在這邊，他在那邊，只等窗戶紙破的那一天。
我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我要去宿舍看看。」秦偉愣住了，滿臉的疑惑。
「帶我要回宿舍看看。」我以為秦偉沒有聽明白，又重複了一次自己所說的話。心裡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悄悄發生了，像是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隻大手，就要將我以及周圍的世界全部掐住。見秦偉沒有反應，我沒有再等他，自己往外面走去，現在我只想知道，宿舍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才踏入女生宿舍樓，已經感覺到了死一樣的寂靜，或許是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連午睡的心情都沒有了，宿舍樓里的人甚少，多半去了圖書館。果冉站在宿舍門口，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黃-色警戒帶。
「已經封鎖起來了，警局說不能破壞現場，還是不要進去了。」秦偉在身後拉住了自己的手，臉上寫滿了擔憂兩個字。他心裡……應該不希望我周圍出現什麼危險吧！
張曉的死那麼詭異，現場被布置成這樣，絕對不是簡單的自殺，我必須要弄清楚。張曉在學校唯一的朋友就是我自己了，如果我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
「我不會破壞現場的。」再說，我的東西全在這裡面，最有權利進去的就是我了。恐怕，整個宿舍的人也只有我自己還想著進去，從出事開始，就沒有見過宿舍里其他室友。我固執地往前走，跨過警戒線，打量著宿舍里的一切。
所有的東西還是自己回來時看到的位置，張曉的桌前，那面不屬於宿舍里的大鏡子還在那裡，像在嘲笑著她的愚笨。我鬼使神差地站在鏡子面前看了半天，依舊沒看出什麼花樣。鮮紅的字，是用張曉的血寫上去的嗎？鏡子上還殘留著液體滑落的痕迹，我有些想不通，這樣的場面，是怎樣布置出來的。
不受控制的，我就那樣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毫無預兆撫摸上了那鮮紅欲滴的字體，張曉的字練過，是行楷，已經有了自己的筆鋒，自己一眼能認出來。冰涼的觸感通過指尖，傳遞到全身每一個細胞，頓時，我整個人的愣住了。
殘破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不停閃現，天吶！我都看到了些什麼……
暗淡無光的宿舍中，張曉像個提線布偶般被操縱著，整張臉極度扭曲，想反抗，卻無法反抗的痛苦。她被操控著，畫上了濃妝，無神的雙眼，更像是翻了白眼的死魚，配上極厚的粉底，火焰的紅唇，顯得異常詭異。及腰的長發披散開來，活脫脫的一個女鬼模樣。她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在笑，那已經完全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張曉了。
我好想叫住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她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張曉站在鏡子面前，咧開了嘴笑著，右手食指毫無預兆滴出了血，看著鮮紅的液體，她笑得更加瘋狂起來，抬起手，將一個個字寫在了鏡子上。最後，還不忘用舌頭舔掉自己手指上的血跡。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這個世界玄幻了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能看到這一切……
「小冉……」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隻手，拍在我的身上，身子一怔，再看，鏡子里什麼都沒有了，我回頭，便看見秦偉鬆了一口氣。
「你剛剛怎麼了，手放在那些字上邊就沒有反應，嚇到我了。」秦偉將我拉開了，看那鏡子的眼神就像看到什麼病毒一樣。
「老一輩都說，這鏡子是個有靈氣的東西。」秦偉好像意識到自己唐突的動作，補充了一句。
「沒……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我仔細想了想，試探性問了問秦偉，想從他那兒證明點什麼。秦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我的心裡更加奇怪了。
本還想再看看的，沒想到樓下的宿管上來了，見到我們二人竟然在那間宿舍裡面，立刻把人給叫了出來。
「你們這些小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這種地方也是能隨便來的嗎？哪間宿舍的，趕緊回自己宿捨去。」宿管大媽一臉責怪，站在宿舍門口還對著宿舍里作揖，嘴裡不停念叨著「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皺了皺眉，這樣也行？
「宿管老師，這就是我的宿舍，現在……我還不能進去嗎？」挑了挑眉，我並沒有打算等她的回答，這就要進去，那大媽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拉住。
「你這孩子……房間的東西都是證物，不能動，這是早上那些警察說的，住在這個宿舍的，校長已經安排了新宿舍給你們，你跟我來。這位男同學，這裡是女生宿舍，沒什麼事你也趕緊離開吧！」那宿管大媽看到秦偉，立即板起臉來趕人。
「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回我的東西，這都是最後一天考試了，我還要趕著回家的，票都已經買好了。」我眼珠子一轉，想起了回去的事情，便想藉機進去看看掛著屍體的風扇，或許，自己還能看到點什麼。
「這個我會去問學校領導的，下午你們考完試再過來問我這個吧！」那宿管大媽也不管果冉怎麼不依不饒，乾脆把門給鎖上，鑰匙也沒收了。我只能無奈的看著慢慢消失的球狀物體，滿頭黑線，那……貌似是自己的鑰匙。
懷揣著不安的心，大家都結束了這次的期末考試，還是一樣的，每個人都留下各自的情緒，唯一不同的是，這次考完，大家像約好了一樣，選擇了當天下午就離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著其他同學拖著箱子急匆匆離開學校，我無奈地搖搖頭，每張臉都像身後有鬼追一樣，真有那麼恐怖嗎？
想起了張曉之前的反常，從收到那裙子開始，人變得沉默，對我開始暴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之後……人就沒了。我覺得，我需要確定些事情。
問了一下什麼時候能回寢室，學校給我的答覆是，一個星期就能拿到自己的東西，算了算，一個星期，那不正好是所謂的回魂夜嗎？不知道這個世上是否真的有回魂夜這個說法，如果真的有，我挺希望能再見見張曉，哪怕是一面，也是好的。
最後，我決定連夜趕回老家，請來爺爺幫忙，這件事，不是在電話里能夠說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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