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異菩提
紅蓮三人互望了一下,不約而同向發出慘呼的地方拔足奔去。
這三個人的奔行身法迥然不同,玄嬰天生神力,用的是實實在在的真功夫,一步十丈,騰躍如飛。紅蓮則不同,仔細看會發現,在長裙的掩映之下,她是赤著雙足的,每一步踏出都在離地三寸處幻化出一朵白色蓮花,托住她潔白的玉足——這就是傳說中的仙術——步步生蓮。
玲瓏的行走方法又不相同,她時而似天空的鳥兒一樣隨風飄行,時而又似水中的魚兒一般劈波逐浪。
叫聲來自三里之外,不消片刻三人便已來到,只見一株百年古柳下面有個渾身披血的人正在掙扎呼號。
這個人雙手亂舞,已經把自己抓扯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由他殘存的衣著來看竟是個灰衣道士。只見他右手五指如鉤,「噗」地一下太陽穴猛插入自己的頭顱內,隨著一聲震人心魄的長嚎,他將手又拔了出來。手一拔出,頭顱上便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
在他緊握的右拳內似乎有個活物在大力跳動,帶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跟著顫抖舞動。
就在這時,「嗖嗖嗖嗖」又有四個道家裝束的人從空而落,其中一矮胖的道人見到此景不禁大叫:「師弟。。。。。。」就要衝上前去。
在他旁邊的是個白髮如雪的老道士,一把扯住他,沉聲道:「他已經完了,你上去也於事無補。」又對另一個方面大耳的道人喝道:「祭落魂鍾!」方面道人聞言急忙從兜囊內取出一個銹跡斑駁的小小銅鈴。
這四個道人紅蓮都認識,白髮如雪的乃是龍虎山的元龍真人,方面大耳的是他的師弟元雷道長,矮胖的是茅山宗的撼天道人,面前渾身披血的人正是他的師弟擎天道人,另一個錦袍道人是武夷山的丹羽真人,其中元龍真人與紅蓮當年還同為九大連城的護法長老。
這時渾身披血的擎天道人身體已遭受極度重創,連元神也被拳掌中的物事吸取了七七八八,但他仍以殘存的元神包裹住了那個東西。不過那物事的力量太強大了,轉瞬間已突破了元神的束縛。
隨著「砰」的一聲,漫天血雨,擎天道人的右手臂連同半個身軀爆裂開來,血雨中一個鴿卵般大小的猩紅色珠子盤旋而出。
與此同時,元雷的落魂鈴已祭在空中,小銅鈴在半空倏然變大,猶如巨鍾一般,對準那紅色圓珠當頭罩落,不偏不倚將紅珠罩在其中。
元雷伸手召回巨鍾,誰知巨鍾剛一落地,裡面便傳來震耳欲聾的「咚咚」聲,如同有一把巨斧在鍾內大力劈砍,不大一會兒,落魂鐘的表面便出現了細密如麻的裂紋。
四個道人一見大吃一驚,趕忙躍步上前,八隻手掌貼在鐘面上,各以先天無上道法加持在落魂鐘上。鍾內平靜了片刻,但隨即「嘡嘡」之聲又驟然大起,震得四個道人八隻手掌幾乎把持不住。
遠在十餘丈外的紅蓮柳眉緊鎖,她不知道已她現在的身份該不該出手相助。
四個道人手掌不停地交替變換方位,來抵消那巨力的衝擊。鍾內刺耳的敲擊聲越來越密集,鐘面的裂紋也越來越大,眼見隨時都有迸裂的跡象。元龍真人已汗流浹背,他知道若是此物再次被它脫困,在場諸人不免都要落得象擎天道人一樣的下場,於是厲喝一聲,咬破舌尖,噗地一口鮮血噴在鐘面上,其他三人一見也紛紛效法,欲以本身修鍊了百數十年的純陽之氣加諸在落魂鐘上。不料,這一下反到起了反作用,四口純陽之血噴在鐘上,迅速沿著鐘面的裂隙滲了就去,隨後鐘體發齣劇烈的爆震,元龍四人不由自主地被震出一丈開外。
「糟了!」紅蓮在元龍噴出純陽之血時已覺出不妙,想阻止卻來不及了,當下蓮足一踏,飄飛十丈,落在巨鐘頂上,同時從袖內取出一物。
此物呈明黃色,大小不盈一握,顫巍巍柔軟至極,乃是一枚被煉化成形的琥珀之晶。
紅蓮將琥珀向下一拋,琥珀黏在鐘面上流水一般迅速蔓延伸展開來,不消片刻已覆蓋了整個鐘面,將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紋全部填充彌合,鍾內的敲擊漸弱,變得沉悶無力起來。
元龍四人互望了一下,神情極為複雜,最後還是元龍真人咬了咬牙,飛身上前,從懷中掏出一疊天師玉印靈符,按八卦九宮之數將靈符布在鐘上。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鍾內的敲擊聲終於停止了。
紅蓮鬆了口氣,身形飄起,回到玲瓏和玄嬰身畔。玲瓏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緩過神來問道:「姑姑,那是個什麼東西?」
紅蓮搖頭不語。
元龍等人圍著落魂鍾默立了片刻,然後一齊盤膝坐地,各自取出丹藥服下,默運玄功療傷。四人這一場消耗著實不小,實力稍弱的元雷道長已幾乎油盡燈枯,不過這四人畢竟是道門中有頭面的人物,一盞茶工夫便都恢復了大半,相繼起身。
元雷首先道:「師兄,不枉咱們追了這七八日,終於將它制住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們五人聯手尚且折了擎天道兄,還虧了。。。。。。」他望了一眼遠處的紅蓮,沒說下去。
元龍嘆了口氣:「先不要管它是個什麼,你和二位道兄為我護法,待我收了此物。」說罷來到落魂鍾前,當他看見鐘面上黏黏蠕動的琥珀之晶,不由皺起了眉頭。
琥珀之晶原本是丁頂天在霹靂天雷印中煉化出來的一件寶物,也是靠著它丁頂天才收服了當年橫行無敵的妖人王,妖人王至今提及琥珀之晶還心有餘悸。因為它是丁頂天入了魔道以後才修得的,所以元龍縱是他的師兄弟也不識此物。於是轉頭望向紅蓮。
紅蓮立時領悟,將手一招,琥珀之晶馬上縮成一團,飛回她的手中。
元龍點了下頭,然後將手執在落魂鐘的鈕上,口中念動咒語,「嗖」地一聲落魂鍾倏然收縮,變回只有雞蛋大小的一隻小鈴鐺。元龍把落魂鍾交給元雷收好,又交代了三人幾句,然後轉身來到紅蓮面前,微微打了個問訊。
因為丁頂天的緣故,紅蓮對元龍很是恭敬,施禮道:「元龍道兄!」
元龍道:「方才多虧你出手相助,不然恐怕我等四人也要追隨擎天道兄而去了。」
紅蓮不解地道:「道兄,這究竟是什麼魔物如此厲害?」
元龍猶豫了一下,道:「據我掌教師叔所言,此物名為血菩提,十日前在昆崙山首現其蹤,崑崙宗的兩位道友已被它所害,崑崙宗主大道祖師傳書九大連城各家宗主,邀約人手一起收服血菩提。我與元雷師弟,茅山宗的撼天道兄,擎天道兄,武夷宗丹羽道兄為一路,追蹤了七八日才追到它。」想到慘死的擎天道人,他輕嘆一聲:「可惜擎天道兄因為落了單,遭遇了不測。」
紅蓮安慰道:「既然捉住了血菩提,擎天道兄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元龍點點頭:「就此告辭。」說罷回身便走。
不料他剛轉過身,元雷三人那裡就傳來了驚呼之聲,就見原本已變作小鈴鐺的落魂鍾正在逐漸漲大,一眨眼間已有七八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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