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朝聞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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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風起雲湧，乾坤翻轉，黑烏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陷入其中。烏雲濃重，使黑烏迷失其中，失去了方向感。

「哼！你以為就憑這樣就能困住本座嗎？」

黑烏雖身陷其中，但絲毫不見慌亂。他震動雙翅，捲起無盡烏雲翻騰，沖著先生聲音傳來的方向殺去。那種聲勢如滔天巨浪，所過之處烏雲被吹向兩邊，但是他卻並沒有如願的找到先生，且烏雲洶湧很快就淹沒了它原來所處的位置。

「你在找我嗎？」先生平淡的聲音在其身後響起。

黑烏沒有答話，轟然轉身再次循著聲音攻去，巨大的鐵翅呈扇狀橫掃一片，所過之處樹木斷裂，烏雲退避，無盡雨水倒卷高天，可是，他依然沒有先生的身影。

」哼！「

黑烏冷笑，振翅疾飛，憑著感覺向外飛去，一路上它做了很多記號，但飛不了多久，他就會再度碰到之前所做的記號，雖然不願意相信，可是，他確實實在繞圈，黑烏何等急速，振翅間疾飛成百上千米，就這一會就轉了好幾圈，但就是離不開這片鬼地方。

「哼！看本座如何破掉這個邪門的陣」

言畢他張嘴厲鳴，尖銳的鳥鳴刺破雲霄，強大的音波如浪般向四周衝擊，把濃厚的烏雲都震得鬆散了不少。

黑烏強大的不可思議，凄厲的聲音沖向天空，如一把無形的利刃劈開天際，最後居然破開烏雲生生的在上面開了個口，一抹陽光透過空隙照耀下來。

」不過如此！「

他得意大笑，扶搖而上，直衝天際。

「想走？沒那麼容易」

先生大喝，一個個半透明的符文在他周身浮現，他遙指天際那個缺口急叱：「聖言術，風雲從令！雷電毀傷！」

但見他周圍的符文快速的融化在空氣中，一時間風雷大作烏雲翻騰。

「風亂其形」

扶搖而上的黑烏周身突然吹起了混亂的風，他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下去，憤怒的鳴叫響徹整個天空，他努力平衡身體向上飛去。

「雲斷其路」

只見黑烏上方烏雲洶湧，飛快的填補著黑烏之前厲鳴清出的道路，黑烏急躁的發出凄厲的鳴叫，努力的清除那些不斷湧出的烏雲，同時還要控制好亂風中身體的平衡，一時間疲於應付。

「雷毀其形」

先生一頭白髮隨風飄揚，露出一張風燭殘年的臉。

一時間天空沸騰了，無盡的雷電閃現，交織在一起，如電網一般，隆隆的雷聲滾動，恍若末日天罰。飛翔在天空的黑烏髮出凄厲的鳴叫，周身多處遭到雷劈。

亂羽在天空飛舞，黑烏再也不能堅持下去，如凋零的葉子般打著旋落下，轟隆一聲！重重的摔在了森林裡，大地震動像是被巨大的隕石衝擊一般，成片的樹木倒下。黑烏更是直接印在了大地上，砸出了一個幾十丈方圓的鳥形大坑。

大坑中黑烏那巨大的身體不停抽搐，一道道幽藍的電光在他身上遊走，許多巨大的黑羽斜插在四周，羽毛邊緣寒光逼人。不遠處！多棵大樹被黑羽攔腰切斷，倒在一旁，其鋒利程度可見一斑。若不是無數的雷電劈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打下這麼多的羽毛。

唳！

一聲夾雜著無盡怒火的尖嘯響起，黑烏撲棱著翅膀自坑中站了起來。他目眥盡裂，憤怒無比，居然會被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玩弄的如此狼狽，這令驕傲的他無法接受，生出一種恥辱感。

「螻蟻！你激怒本座了，那就準備承受本座的怒火吧。」它引頸長嘯，周身無數的羽翎立起，根根泛著灼熱的紅芒，迫的附近的烏雲不能近身。

「既然找不到你，那本座就毀了這個破陣」黑烏猛然張口，無盡的空氣被他吸入身體。

一瞬間！他周身空間成了一片低壓區，大量的空氣隨後補充進來，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黑烏的身體胖了一圈，而他的氣勢也達到了頂點。

只見他張口一呼，無盡的火焰洶湧而出，淹沒了它前方數十米的區域，還沒有結束，烈焰如大河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迅速向周邊蔓延而去。

黑烏不斷轉頭，噴吐火焰，周邊很快變成了火的海洋，濃烈的大火炙烤著整片天地，森林裡大樹藤蔓全都爬滿了火焰，烏雲被火勢衝上高天，大雨降在火海中蒸騰起無邊的白色蒸汽，火勢蔓延範圍越來越廣，向著周邊擴散，有席捲整片森林的趨勢。

黑烏長嘶，張口朝天吐出漫天火焰，逼得烏雲再次升高，雨越下越小，這更是加劇了火勢的蔓延。

「在本座的天賦火域下什麼都是虛妄，既然找不到你，那就就把這裡統統焚燒乾凈，直到燒到陣外去。」黑烏咆哮，無邊大火焚燒這片天地。

「待到本座突破這裡，看你還往哪跑！」黑烏振翅，捲動無邊的颶風讓大火燒的更加旺盛，他的聲音冷酷無情。大陣被大火炙烤，許多地方已經變得清晰，黑烏隨時都可能突圍出去。

一聲嘆息輕輕響起，一個佝僂的老人緩緩自火海顯化，他無視熊熊的大火，如閑庭信步般在火海中邁步。

「終於肯出來了，準備受死嗎？」黑烏戲謔道。

「不，我老了，想在最後的時間裡發揮下餘熱。」說完他猛然睜開空洞的雙眼，對上了黑烏暴虐的雙眸。

黑烏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妙，它急忙轉頭想避開先生的雙眼卻發現很難轉動頭顱，對方空洞的眼窩仿似有股魔力，深深的吸引著他，誘導他墮落，強大如他都陷入了短暫的迷失中。

老人黑洞洞的眼窩裡泛起柔和的光華，像如水的月光般溢出眼眶，在這片火焰的世界里流淌，火光衝天卻掩蓋不了這溫潤的光華。一絲絲一縷縷，光華輕輕飄蕩緩緩滲入了黑烏的眼眸之中。

「啊，該死的傢伙！」迷失中的黑烏很快清醒了過來，它竭力掙扎，抗拒先生那充斥光華的眼洞。

「焚我殘軀，鎮汝靈神」

蒼老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先生周身出現了淡青色的火苗，青色的火焰散發恐怖的高溫令周圍的空間都有些許扭曲。

火苗跳躍，自先生的四肢開始燒起很快蔓延到了全身。火焰焚燒軀體產生了若實質化的青煙，青煙在空氣中凝成一線沖向黑烏的雙眼，在黑烏震怒的厲鳴中融入他雙眼中，黑烏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接著便低下了頭顱，陷入了獃滯狀態。

此時的先生周身發出噼噼啪啪的炸響聲，那是骨骼被燒得炸裂的聲音。這是一場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先生要生生忍受軀體被烈火焚燒至灰的痛楚。

先生眉頭緊皺，嘴裡不停的吐露一個又一個晦澀的音節，音節有一股神秘的韻律，隨著先生的念叨，周圍空間再次發生了變幻，無盡的大火在其中不停的拉伸變幻。

沒多久這個世界又變成了一片汪洋，一群丈許來長滿口尖牙的怪魚在撕扯一條巨蛇，巨蛇不敵早已死去，慘遭分食，海面被血水染成了殷紅色。

突然，這群怪魚躁動不安，感到了莫名危險的來臨，他們拋下食物四散而逃。

這時，海面下轟然衝出一張幾十丈寬的大口，其內獠牙密布泛著可怕的幽光，巨口一吞，和著大量的海水把大量沒有逃出去的怪魚連帶著巨蛇的屍體一塊吞入。

這是一頭幾百丈長的龍鯨，儼然是這一塊海洋的霸主，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它巨大的身體落回了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接著一條粗大的水柱自其背部衝出，直上雲端，一時間周圍下起了一場鯨魚造的大雨。四周幸免於難的怪魚倉皇的逃竄，完全沒有了撕扯怪蛇的凶性。環境在火海與大海只見不停的變幻，虛實不定。

「祭我之魂魄，成幻靈之大陣，封困此獠」

剎那間自老人的天靈蓋衝出一道刺眼的光華，一道光質化的人影立在虛空之中，赫然是另外一個先生，不同的是這個先生有一雙看透世事滄桑的眸子。

一道青色的火苗自其腳底升起，焚燒起他的魂魄，點點光華自火焰中散出，融入周圍的空間，幻境中浩瀚的大海越來越清晰穩定，逐漸取代了現實的世界，將黑烏死死的困在裡面。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先生的*逐漸燃燒殆盡，化作骨灰紛紛揚揚落入大地，再難分彼此。

青煙不再產生，黑烏眼中的青煙沒有了補充越來越淡，獃滯的它眼神中再次有了掙扎。很快就會蘇醒過來。

光質化的身影臉上有了一絲的波動：「就這樣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他喃喃自語，留戀的閉上了雙眼，感受這個他生活了六十多年的世界，渾然沒有在意魂魄被灼燒的痛苦。青火越燒越快，更多的光點融入虛空使這個幻境更加的真實穩定。火焰燒到了他的頸部，很快就要將他整個頭顱都吞沒，他最後留戀的看向遠方，那裡是茯苓他們逃走的方向。

「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以後的路就看你們自己的了」他落寞的轉回視線，再次對上了黑烏那雙噴火的雙眼。黑烏已經擺脫了青煙的抑制，再次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再待這個幻境一段時間」先生光質化的頭顱傳出精神波動。

「待本座出去之時就是他們命喪之刻，本座要讓他們承受世上最大的痛苦，還有！本座要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在本座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笑話，若是你黃泉路上還能看到的話，本座要你帶著懊悔去見閻羅」黑烏咆哮。

「哦！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清呢，盡人事聽天命，不管結果如何我已經最大限度的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何來後悔。現在！你還是想著如何過了我這一關吧」青火快要灼燒到他的眸子處了，他依然淡然如舊。

幻境已成，黑烏的身影隱沒在無邊的幻境中，從他眼前消失，連聲音都聽不見了。只能感到這片天地在不停的顫動，那是黑烏在幻境里衝擊造成的。

一陣虛弱的感覺傳來，先生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自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了。想想這一生的經歷，他忽然覺得，這一刻，所有的恩怨不舍還有遺憾都不再重要了。

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世間的一切再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切隨其自然吧，他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一刻他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自聖言師的巔峰再進一步，終於達到了師傅夢寐以求的神運算元境界，這是一個他想都不敢想的境界，本來以他的資質那是永遠不可能達到了，在這條路上很多比他天資卓越的天才到死都沒有觸摸神運算元境界的一鱗半爪。

但世事總是這麼無常，他就偏偏是達到了，雖然就要死了，但是他卻感到分外的滿足。「朝聞道夕死可矣」就是說的我這個情況吧他心想。

天空在他眼前慢慢變大，一副畫面出現在他眼前，一道巨大的魔爪自高天顯化，抓向一座高山。

雄奇的高山上一道模糊的身影靜立山巔，抬頭仰望天空，無數龍形生物騰空扭動在他身畔，只見他輕輕一指點出，萬龍齊齊衝天而上，迎擊魔爪。

「原來是這樣」先生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有了一絲笑意，接著便徹底被青火吞沒，永遠的消散在天地間。

這一刻所有人類都心生感應，一雙看透世事滄桑的眸子顯化在心間，讓人心神寧靜，先生最後看到的畫面亦隨後浮現，烙印在人們心中。

各大天機台高級占卜師凝重的望向失落林的方向，此刻所有人心思都不相同，但有一點他們都知道，世間難尋的神運算元今天隕落了一個，這是整個世界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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