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必要的犧牲

帝釋天的最後一擊，長槍貫穿了蒼真的腹部，更深深得扎進了王座的椅背。儘管沒有親眼看到，但蒼真相信，槍頭恐怕連王座都直接貫穿了。

這一擊威力無比，凝聚了帝釋天近乎全部的意志與力量。施加在長槍上面的力量與王座連為一體，導致蒼真無法通過破壞王座擺脫被釘在王座之上的局面。

他沒法離開這個殘破的王座之間，甚至不能從王座上站起身來。

坐在天花板被整個掀掉的王座之間里，蒼真環顧四周，四面牆壁都已蕩然無存，只餘下一個坑坑窪窪堆滿了碎石和灰塵的地板。而且，就連這個地板都缺了大半，戰鬥中被打穿的地方太多了。

撩起衣服，蒼真低頭看去，身上的傷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癒合，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作為長生種，漫長的生命會讓他們漸漸缺失某些感覺，好比說——傷痛。經歷了數不盡的廝殺，對於受傷已經是習以為常，疼痛的感覺早已不被放在心上。

一長一短，兩把連名字都一樣的梵釋槍插在身上，幾乎把蒼真變得跟烤雞似的，就差一個人把他放到火炭上去燒烤了。

「噼啪」一聲響指，某種奇異的波動自蒼真的指間擴散開來。幾乎就在下一刻，身著女僕裝的蕾蒂西亞便應聲而來。

看見蒼真狼狽的模樣，風衣上還沾染了大片的血跡，她明顯吃了一驚，快步上前查看。

「主人，需要幫助嗎？」

她看上去似乎想要拔出蒼真腹部的長槍，又唯恐加重他的傷勢，顯得有些猶豫。

聞言，蒼真點點頭，呼喚她上前來，「那你就試試吧，最多也就是死一回，沒什麼值得介意的。」

獲得許可后，蕾蒂西亞小心得握住蒼真腹部的長槍尾部，遲疑了片刻，隨即咬咬牙猛地發力。

「喝啊！嗯？唔……」

蕾蒂西亞的小臉憋得通紅，緊抿著唇向後仰起，五指緊緊攥著槍身，指節都發白了，雙臂綳得緊緊的。

可是，長槍就像是焊死在王座上一樣紋絲不動。

「算了。反正，距離落幕的時間也不遠了。」

蒼真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既然沒有成功的可能，就不用浪費力氣嘗試了。

「其餘的入侵者都解決了嗎？」

「死神大人正在追殺從下水道入侵的傢伙，應該很快就能全部消滅了。」

在蒼真與帝釋天的戰鬥落幕之前，蕾蒂西亞那邊的戰鬥早就結束了，她甚至還有多的時間回房間換了一身乾淨的女僕裝。

「那就好。」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氣勢在惡魔城的下方騰起，彷彿某個龐大的不可名狀的怪獸升了起來，發出駭人的咆哮。

當然，這一切的感覺都是錯覺，只是那股氣勢過於強悍，給人的心理造成了影響。

十六夜用力掐著大腿外側的肉，劇痛令他的身體快速恢復知覺。

令人生畏的氣勢從死神單薄的骨頭架子內膨脹開來，問題兒童三人看死神的目光，簡直就像是看著某種正在張牙舞爪的怪物。

「死神！糟糕，我們被發現了。」

待到上頭的戰鬥漸漸平息，十六夜就暗道不妙。

果然不出所料，無論他們多麼努力得掩藏行跡，在對方的大本營里這些依舊是徒勞之舉。失去牽制的人後，他們的行蹤很快就被人找到了。

若找到他們的是其他的惡魔統領，三人還能夠放手一搏，可面對死神的鋒芒，他們所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逃跑。

「快走！」

儘管口中提醒同伴逃離這裡，可耀卻毫不猶豫地對死神發起攻擊。她用力將飛鳥推到十六夜的懷裡，然後腳下一蹬。飛撲著向死神揮出了拳頭，高熱的能量在耀的拳上爆發。

不等十六夜拒絕，通道中間突然被烈火隔斷，恐怖的高溫迎面撲來，熏烤得十六夜不得不向後退去。面對緩緩蔓延的火焰牆壁，十六夜深深得感受到耀的決心和感情，抱著飛鳥向相反的方向跑掉了。

跑吧，全力得逃遠一點，絕對不要再被發現了……

心中默默得為離去的同伴祈禱，耀的手上對死神的攻擊也沒有停止，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同伴離開的背影，唯恐疏忽而被敵人打倒了。

那樣的話，她為十六夜他們爭取的時間就太少了。

「原初龍的閃光。」

耀眼的閃光從耀的體內綻放，不是她不想變成龍種純種的形態戰鬥，而是身處城堡地下狹窄的通道里，無法做到那樣的事情。

不過，雖然沒有龍種純種無雙的肉體力量，但人類形態的耀更加的靈活，恩賜的威力絲毫不見減弱。

「耀……會死嗎？」

知道體力是自己的弱項，飛鳥心安理得得被十六夜抱著前進，但拋下友人離開的愧疚和擔憂溢於言表。

聽到飛鳥小聲的自言自語，十六夜的腳步不由頓了頓，隨即就像是意圖拋開思緒一般全力奔跑起來。

就算聽不到回答，可答案就在兩人的心裡。

會死。

毫無疑問。

敵人是沒有憐憫的惡魔。只要輸了，自然就會死。

至於勝利……

呵呵，那種奇迹對耀來說，太過困難了。

如果三人一起努力，說不定有打倒死神的可能，可那樣做無疑會斷送最後的機會。

所以，他們才會選擇離開，為了不辜負同伴的決心和好意。

只有完成身上的任務，才是對一直以來所有犧牲的同伴最好的回報。

想到這或許會是她們最後一次見到耀，飛鳥的眼眶不禁充滿了淚水，可她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

如果為此哭出來，無疑是對做出那樣的選擇的耀的侮辱。

懷著對踏上戰場的同伴的信任，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才是對友人最好的回報。

「就在前面了。我能感覺到……但是，很多惡魔的氣息在徘徊。」

十六夜貼在一個轉角的地方小心翼翼得探頭觀察，飛鳥輕巧得跳了下來，誰也不顧上腳下的污水多麼噁心，關押神佛的地方就在眼前。

因為走了「捷徑」的緣故，他們幾乎直接抵達地牢的位置，可惜最後的一段路守衛的數量實在不容小覷。

直接衝過去完全不現實，哪怕十六夜和飛鳥聯手可以消滅所有的守衛，可他們一旦停下腳步，誰知道身後緊追不捨的死神什麼時候就會趕到。

最好的做法就是有一個人自願留下來擋住所有的守衛，另一人趁機衝過去。

實際上，到了這一步已經沒什麼好爭的了。

「十六夜，剩下的就靠你了！模擬神器·轟擊五星，綻放死亡之光吧！」

深吸一口氣，飛鳥跳了出去，向守衛發出挑釁的襲擊。

浮現於空中的光之槍對遠處的惡魔射出密集的光束，那是象徵死亡的奪命之光。光與太陽之神魯格所持有的秘寶魔槍轟擊五星，原版在凱爾特神群敗於蒼真之後就落入了蒼真的手中，飛鳥手裡的模擬神器自然是後來的仿製品，但相比正版絲毫不遜色多少。

至少，對於那些連抵抗死亡之光掃射能力都沒有的惡魔而言，是不是正品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入侵者，殺了她！」

惡魔們朝飛鳥咆哮大喊，舉起各式各樣的兵器沖了過來。

為了不暴露十六夜的存在，也為了讓十六夜更快衝破惡魔的防線，飛鳥一邊戰鬥，一邊將惡魔引向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