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卿為人質

賈寶玉笑著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等候你們的佳音了。另外我想請卞洛小姐去我的府上做幾天客，不知卞洛小姐可肯賞臉？」

他雖是玩笑似的說了這番話，但眾人無不聽出了他的言語之間實是沒有絲毫的迴旋餘地。不禁都勃然作色。這分明是拿卞洛作人質。

賈寶玉心中一直有一事懸而未決，此刻找這卞洛作人質實是有一半是為了那件事需要向她請教。本來卞賽是最好的人選。但是一來她名氣太大，若是金陵城燈會突然少了個秦淮八艷之一的卞玉京，恐怕整個金陵城都會捕風捉影的亂猜一通，對自己會很不利的。二來這卞賽太過厲害，自己對把這樣一個人壓做人質，恐怕沒有什麼益處，而且說不定會在她的面前露出自己的弱點，所以自己才選了這美艷風情都不下於卞賽，智商卻低了許多的卞洛作人質。

賈寶玉見沒有人答話，不禁臉色一變道：「難道卞洛小姐不肯？」

眾人自是看出此時賈寶玉這樣做顯然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他此刻已經帶兵重重圍住了院子，只要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別想活著出這個大院子。更何況此時他敵友不明，眾人也沒必要犯這個險。若是以後他真和紅封教合作，這卞洛落在他手裡顯然也沒有什麼危險。於是都不禁將眼睛望向卞洛，看她如何回答。只有卞賽一直盯著賈寶玉臉上的神情，顯然希望能讀出他心裡真實的想法。但賈寶玉卻一直都沒有望過她一眼，使得這個一向把所有男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她心裡一陣不快。

卞洛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撫媚的望了賈寶玉一眼，笑道：「奴家剛才高興的都忘了答應了呢。大人肯邀請奴家，奴家當然求之不得。」說完她俏生生地站了起來，走到賈寶玉身邊，竟是一付任君為所欲為的模樣。

賈寶玉看著她那快滴出水來的眼睛望著自己，不禁一陣頭大。這卞洛可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自己還是得小心一點，可別陰溝里翻了船。

等賈寶玉一眾回到應天府，天已經很晚了。

應天府後堂。

賈寶玉支開所有人，只留下王余佑和他兩個人。

王余佑見賈寶玉面色嚴肅的坐在那。不禁走前了一步道：「這事都怪我考慮不周，若巡撫大人怪罪，我願一力承擔。」

賈寶玉苦笑道：「沒有朝廷兵部的調令，也沒有應天巡撫的手諭，你竟敢私自帶兵入城。帶近萬的士兵入城，形同叛逆。這可不是小事，若是鬧騰到朝廷里去，恐怕不光是我們罪責難逃，就是連部堂大人也都會被牽扯進去。」

王余佑這時才明白事態的嚴重，此時聽到這話不禁有些猶豫道：「那該怎麼辦呢？」

賈寶玉看了他一眼，暗道這王余佑雖是天下奇才。但畢竟年紀太輕，沒有什麼經驗。在戰場上也許他還堪重任，但對朝廷里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一塌糊塗。這不禁讓他想起了那個顧絳，憑他的經驗自是可以看出那個顧絳絕對是個少有的政才，可惜自己現在對他還是一無所知，改天一定要去親自登門拜訪他。

在賈寶玉眼中也許顧絳才是當幕僚的最好人選，而王余佑則更像一個統帥全軍，決戰沙場的儒將。

賈寶玉收回想法，看著王余佑有些焦急的神情，寬慰他道：「幸好你是天黑入的城，不像青天白日的那樣顯眼。而且我們見機的早，此時已經將他們安置在城外安營紮寨。所有此事尚有迴旋餘地，只要別人拿不出證據，我們就不會有事，畢竟這可是總督府的兵，任誰也不願意為了這事得罪浙直總督。」

王余佑這才聞言釋然。

賈寶玉雖然這樣說，其實心裡卻明白。這上萬名士兵進城，就算是三更半夜，也會鬧得沿途雞犬不寧。何況是今天這樣的盛會所有人跑到了大街上，大半個金陵城的人說不定都看見了這支軍隊，這種事怎麼能瞞住。唯一可以憑藉的也不過是那些朝廷官員對浙直總督的顧忌了。雖是如此，恐怕不到明天應天巡撫金明芳就會來傳自己去回話了。

突然賈寶玉又想到那來金陵城的朱由檢，心中一凜。他這樣匆匆忙忙的回去，莫不就是為了這事。

王余佑看見賈寶玉突然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禁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道：「二弟，你怎麼啦？」

想到這賈寶玉心中再也無法平靜，搖了搖頭，面色難看的道：「看來清水鎮的事情，我們必須要明天早上以前處理好，這樣或許能為你今晚帶兵入城的事討一個說法。若是太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王余佑聽他這樣說，知道必有原因，於是刷的站了起來道：「我現在就去找羅總兵他們。」

賈寶玉見王余佑說做就做，不禁有些猶豫道：「是不是讓他們多休息一會。他們長途跋涉這麼久，剛安置好又去打擾他們會不會讓他們心生怨言。」

王余佑斷然道：「兵貴神速，剛才大軍入城想必已經打草驚蛇，所以事不宜遲。更何況他們說不定不但不會心生怨言，反而會很興奮。」談到用兵，王余佑彷彿恢復了信心一般。

賈寶玉聽得一愣，用詢問的目光望著王余佑。

只見王余佑雙眼放出奪目的光彩，一字一頓的道：「因為他們是一群狼，他們不但需要睡眠，更需要食物。」

賈寶玉為之愕然，旋又露出讚許的目光。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這個人對帶兵有著天生的敏感嗅覺。

賈寶玉道：「你放開手去辦吧，一定要找出他們拿平民百姓的人頭充作叛軍人頭邀功的證據。記住不惜用一切手段，一切後果由我來負責。」

王余佑聽到這，眼睛一亮，知道事不宜遲，立即推門而去。

賈寶玉淡淡地便將這天大的事情交到了王余佑的手裡。這種事情相信王余佑比自己更勝任，自己實在不應該所有的事情都親自去做。這樣的話自己的手下永遠都不能去成長，更無法去獨當一面。

這些天來他日夜為審案操勞，卻發現自己一個人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不吃不睡，嘔心瀝血，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極小的一部分。同時也明白了自己實是應該學會運用手中的權力讓那些有能力的人來做事。讓人才去做事，而自己則去管人，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自己一向自以為熟讀帝王之書，如今用起來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些事情沒有經驗其實一切都不過是空談而已。

不過現在手下的人才真的太少，除去王余佑還能幫自己分一點憂外，其他事情也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做。也不知道那個父親給自己內定的師爺賈雨村什麼時候能來金陵，若是他來了，自己也好多喘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