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誓不低頭
衛瑞山看了看衛無忌,指了指桌上的文書,沉聲說道:
「衛無忌,你在這封文書上,蓋上你的手印。」
「請問家主,這封文書是什麼樣的文書?」衛無忌問道。
衛瑞山正要說話,旁邊的年長的女子攔住了他,「衛家主,這兒的事情,由我們來辦,你先出去一會,在外面候著。」
衛瑞山笑著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看見衛瑞山離開,年幼的女子凝視衛無忌,「聽說你過得不如意,但沒有想到會破落成這般慘狀……」
女子說完,搖了搖頭,繼續往下說,「衛無忌,你看看桌上的文書,蓋上你的手印,可以得到一批錢物,改變眼下的窘境,好生做一個普通人。」
衛無忌走到桌前,拿起文書看了看,意識瞬間連通記憶,明白過來,「你是丁慕兒?這是一封退婚文書……」
丁慕兒是衛無忌五歲那年,父母給他定下的一門親事。
衛無忌的父母也是修鍊者,父親實力是鍊氣還真境,比家主衛瑞山的淬體九重天,還有高上一個等級。當初,衛無忌的父母在外遊歷,救下了丁慕兒的雙親,雙方便定下了這門親事。
搜索記憶,衛無忌還能想起丁慕兒幼年時,追逐在自己身後,一聲又一聲的衛哥哥。遇上陌生人詢問,丁慕兒總是搶先回答,我是衛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那段時光的美好,從衛無忌的意識深處被喚醒,一絲一毫的細節堪堪分明,宛如昨日一般。
由此可見,身體的原主人對這段姻緣的重視。
他之所以強撐著苟活於世,丁慕兒就是他的最後的希望。以至於,現在這具軀殼換了一個靈魂,衛無忌回憶起來,還是覺得美好甜蜜。
「衛無忌,我知道你還在想什麼,就請你不要無謂地妄想了。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只不過是一個廢材,而我卻已經被玄天宗收入門下。」
丁慕兒語氣冰冷,「不妨多告訴你一些宗門的事情,玄天宗與這兒的歸元宗,都是凌駕於國主之上的宗門。只不過玄天宗的宗門所在地,在更遙遠地方,玄天宗的強大,是歸元宗所不能比擬的。」
說完這些話,丁慕兒輕輕揮手,幾盤黃金出現桌上,還有一些另外的財物。
「看見沒有?這就是宗門的納物指環,裡面隱藏著另一個空間,可以收納各種物件。這樣的寶貝,就算是宗門弟子也難以得到,而我卻得到師尊的垂青,賜予了一個。算了,給你這個廢物說這些,你也不會懂,在文書籤字畫押,你就能得到這些財物,足以改變你後半生的生活。」
衛無忌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桌前。
丁慕兒看見他的表情,皺著眉頭,不耐煩起來,
「實話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武道淬體六重天的境界,根骨已經有屬性天賦的顯示。連師尊都說我的修鍊資質不可限量,在三年之內,不但可以突破到鍊氣還真境,日後還可以晉陞到更高的境界。」
「衛無忌,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在一起?你不過是一個無法修鍊的廢物,短短几十年壽命,痛苦地活著,悲慘地死去。彼此之間的世界不一樣,與我想比,你不過就是地上的一條蟲。」
「好了,話就說到這兒,多說無益。這是你家下的聘禮,一個普通玉石雕琢的碧玉葫蘆,現在原物奉還,快點在文書上按下手印。」
按照這個世界本地的風俗,訂婚之後,如果其中的一方遭遇變故,可以在十五歲之時,前往投靠對方的家庭生活。等年滿十六歲時,擇吉日完婚。
身體的原主人再過幾個月,就年滿十五歲,到時候就可以離開衛家莊,脫離苦難,去丁家入贅。
不過,丁慕兒的天賦被玄天宗發現,成為了宗門弟子,身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家族也跟著沾光。他們害怕衛無忌找上門去,讓旁人笑話,污了丁慕兒的名聲。便趕在衛無忌十五歲之前,下了退婚文書,要解除婚約。
衛無忌望著面前這名女子,很難想象這些冷冰的話語,出自她之口。
這名貌美的女子,真的就是當初純真無瑕的丁慕兒嗎?
衛無忌閱讀身體殘留的記憶,對照現實的殘酷,彷彿在看一個悲劇的故事。他努力壓抑心中的悲愴,還是感覺到揪心的巨痛。
這個悲傷不屬於他,但卻讓他痛苦。他的穿越靈魂看不上眼前的丁慕兒,但這具身體卻依舊眷念,暗暗地流淚。
「還有一絲執念縈繞,那你就好好看著面前的女子吧,她在無情地羞辱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丁慕兒了。沒有什麼值得留戀,接下來的生命,我會替你好好地活著。所有的恥辱,我會替你清洗,欺辱你的人,我將替你碾壓腳下。這具身體將會站在一個萬界仰慕的高度,俯視蒼穹眾生!」
衛無忌默默地訴說,言詞從自己的意識深處閃過,如同莊嚴的宣誓,承諾一般。
一聲嗚咽的抽泣,在衛無忌的意識深處響起,衝出身體,消散在虛空。
暗藏在身體中的執念,終於離開了身體,衛無忌的靈魂神識與身體完全契合。這一剎那,他感覺身上輕了許多,彷彿一副重擔從肩上拿開,神智也清爽了不少。
意識中的負面因素沒有了,衛無忌抬頭一笑。
當然了,他的笑容在丁慕兒的眼裡,純粹是故作堅強,其實內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想到這兒,丁慕兒神色一冷,準備趁衛無忌最脆弱的時候,摧毀他的意志,免得他到處炫耀婚約,給自己增添麻煩。
「衛無忌,我警告你,婚約的事不要向其他人提起,否則,我敢保證你遭受的痛苦,比你以前的總和還要多!」丁慕兒冷冷地說道。
「呵呵,這場婚約在我眼裡,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不過知道這場婚約的人卻很多,最好你把這個話,跟每個人都說一遍。」
衛無忌冷笑著說道,「其實加入宗門也沒有多麼地了不起,今天我看見了不少宗門弟子,還不是一樣要跪下來?」
「大膽!你敢辱及宗門?死罪!」
站在旁邊的女子,丁慕兒的師姐柳盈月大聲叱責。
「今天發生在衛家莊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聽說了,難道我說了假話?」衛無忌質問道。
柳盈月一愣,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全部知曉,衛無忌沒有亂說。全場所有的人都跪拜在地,倒是這個廢材衛無忌,一人獨坐,神色自若,沒有向誰跪拜過。
她呵呵一笑,「你一個連井底之蛙都算不上的廢材,豈知天高地厚?你若是知道,馬上就能把你嚇死。」
「男子漢,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衛無忌傲然說道。
「好一個不願跪著生!」柳盈月冷笑,一股強大的力量,向衛無忌壓了過來,「我看你跪,還是不跪?」
咔咔咔!骨骼關節一陣爆響,
彷彿一座大山壓在衛無忌的肩上,令他脊背彎曲,雙眼鼓脹凸起,滿臉通紅喘不過氣來。
「給我跪下,饒你狗命。」柳盈月冷聲說道。
無形的壓力,在她說話間,又加重了幾分。
衛無忌雙腿發顫,身形被壓得佝僂,冷汗從頭上一縷一縷地流下來。
他看準時機,身體一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嘴角拉起一條弧線,看著柳盈月,露出嘲諷的笑意。
「不知死活的螻蟻,今天滅了你!」柳盈月上前一步,力道陡然增強。
噗!衛無忌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一個普通的賤民,敢於冒犯宗門,萬死不足以謝罪!念你初犯,跪下活命!」柳盈月露出殺意。
以她現在鍊氣還真境的實力,就算是淬體九重天的修鍊者,在她的眼裡也是生殺予奪,隨心所欲。抹殺一個普通人,在她眼裡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
啪!木椅經受不起柳盈月的力道,斷裂散開。
衛無忌摔坐在了地上,噗地又噴出一口鮮血。
他張開嘴巴,大口呼吸,黏稠的鮮血從嘴角拉成絲線垂下。
就算將我壓制在地上,我也是坐著,要我跪下,休想!
大不了就是一死!死,自己已經經歷過了,再經歷一次,又有何妨?
衛無忌努力抬眼,望向柳盈月,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笑意,眼神中有說不出的輕蔑。
柳盈月大怒,眼神一寒,邁步上前,渾身的威勢壓力,陡然增強。
「師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還是讓他簽下文書吧。」丁慕兒眼看衛無忌抵擋不住,急忙在旁邊勸阻,「一個螻蟻,也就由他去了,未必一隻路邊的野狗狂吠幾聲,也要報復斬殺不成?」
柳盈月聞言點了點頭,撤去力道。
抹殺此人,只是舉手之勞,但會被他人利用。故意渲染傳播出去之後,只能為丁慕兒的家族增添麻煩。自己今天是來幫丁慕兒了卻麻煩,而不是增加麻煩。
衛無忌站了起來,雖然臉色蒼白,但身體卻沒有大礙。
「今日若不是師妹求情,定然將你抹殺。」柳盈月說道。
「你們是修鍊者,現在的我當然是比不了,但未必以後不行!」
衛無忌看向對方,沒有絲毫的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