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險境

魏韜是被下床的蔣臻驚動到醒來的。

他趴在蔣臻身上睡得正好，卻被人輕輕的翻開，調了個個。迷迷糊糊之間，看到蔣臻坐在床頭看手機。

魏韜打開床頭燈，看了看時間，這會子是凌晨三點，外面還烏漆墨黑的一片。

「吵醒你了？」

蔣臻看了一眼魏韜，又開始翻手機。

他的表情雖然還是一如往常，但魏韜卻感覺出他的凝重。

坐起來，伸手攬過蔣臻的肩膀，魏韜湊到他那邊看他在翻什麼。

他在翻信息。不停的刷新著，卻沒有新的信息進來。

魏韜輕輕的握住蔣臻的手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急事？」

「陸凡林沒有發信息也沒有打電話過來。」蔣臻的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他如果送了季四回去會向我報告。」

魏韜愣了愣，蹙著眉頭盯上蔣臻的手機：「會不會還在外面玩？」

說出這句話，魏韜都不太相信，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就算是酒吧，也該要打烊了。

「不放心，就打個電話給他吧。」

蔣臻點了點頭，開始撥陸凡林的電話。

無法接通……

他又撥了一次，仍舊無法接通。

「試試季四的。」

魏韜提醒的同時，蔣臻已經在找季四的號碼了。

電話撥了出去，接通了。過了許久，卻沒有人接聽。

連續幾次，一直如此。

蔣臻抿著嘴唇，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立馬起身穿衣服。

魏韜哪能由他一個人，也趕緊起身穿衣服。

兩個人的電話同時打不通，肯定不正常。魏韜隱隱能感覺出蔣臻的不安。

他穿上衣服后給傅書生去了電話，讓人立馬查一查季四手機的地點。傅書生還在床上躺著，被魏韜一吼，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也是絲毫不敢耽擱的開電腦，調軟體。

季四的電話通著，那就好辦了。

蔣臻換好衣服坐在床邊上，魏韜握著手機在窗邊等消息。

他們兩人都靜默著，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等到傅書生把地址傳過來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電話一響，魏韜便立馬拉著蔣臻往外走：「是在西區。那邊都是工廠和污水處理廠，我們先到附近，才能具體確定位置。」

蔣臻緊閉著嘴，兩人一到地下停車場就小跑起來。他們同時拉開車門，同時上車，魏韜幾乎把賽車的速度拿出來了，打火開車，一點不敢耽誤。

他們都有危機意識，魏韜雖然不比蔣臻了解陸凡林。可兩人針鋒對決了那麼久，多少對這個人是知道的。

這傢伙雖然人品是下三等，可是辦事能力卻是一等一的。

二十四小時保持電話暢通，是他的工作守則。

任務完成及時報備工作情況，是必備的要求。

可現在他不但沒報備工作，還失聯了，這讓人不得不擔心。

其實，魏韜不擔心他，再怎麼說他一個能打、有智商的大老爺們兒也出不了什麼事。可季四不一樣，那姑娘要在蔣臻身邊出了點兒意外，恐怕就是地動山搖。

魏韜的車速一直保持在百碼以上，可他們依舊花了半個小時才到了西區。

魏韜放大西區地圖，讓傅書生定位，開啟導航。

一個右拐，車進了泥土路。

「不行啊，我這軟體還做不到那麼精確，就在你周圍了，你們找找。我說，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事。」

魏韜掛了電話，對蔣臻說：「這邊有個廢工廠，可能在那邊。車開不過去。」

蔣臻沒回話，打開車門跳下車。

魏韜擔心他身體吃不住，拉著他的手往前走。

這路真的很不好，前幾天下了雨，這會兒路上都是泥。

他們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一直走到廢工廠門口。

「地方大，我們分頭找。」蔣臻提議。

「不好。」魏韜反對，他說：「萬一遇到危險，咱兩一起還能撐一會兒。總不能也撂這兒了。」

蔣臻看著魏韜的眼睛，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們兩手相牽，一直往北面去。

「你打著電話，看看能不能聽見鈴聲。」魏韜說。

蔣臻點點頭，開始撥通電話。

這個地方，大晚上靜悄悄的，光也沒有。

蔣臻連續打了幾個，卻沒有聽到一點兒聲音。

「你打著，這片不在的話，可能到那邊。」魏韜伸手一指，那漆黑的地方，好似有微弱的光。「怕是手機光，我們去看看。」

他們幾乎把這廢工廠的辦公樓找遍了，現在他們站在四樓的走廊，在這漆黑的夜裡也只能相信那地方的光是手機光。

下樓，探路，一步一步的往光源走。

越接近地方，越感覺到光的強烈。

沒有聲音，只有光。

這是個廢棄的倉庫，不大，沒窗，只有一個鐵門，沒鎖。可那漏出來的縫，不夠過一個人。

鐵門很重，強行推開的話，勢必會發出聲音。

他們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魏韜輕聲在蔣臻耳邊說：「你在這看著，我去。」

沒人會以為，跟蹤到這種地方會沒有危險。

因此蔣臻握緊了魏韜的手。

「沒事，遇上什麼你還能跑，幫我報警。」

蔣臻拽著魏韜的手更緊了。魏韜咧著嘴笑起來，就和之前讓人移不開眼的笑容一樣。

「太子爺，你糟糕了，你喜歡我了。」

蔣臻一愣，想不到這時候魏韜還能湊在自己耳邊說這樣的話。他瞪著他，聽他又說：「總的有人進去，我去比你去好。」

魏韜掙了兩把，蔣臻才默默放開了手。

他不安的看著魏韜，而對方卻給他個手勢，讓他藏好。

魏韜走到門口，嘗試著推動鐵門。他不敢做大動作，只輕輕的推了一點兒。鐵門發出一悶響，魏韜連忙秉住呼吸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兒，他們沒聽到響動，魏韜又悄悄的推了一點，推出剛夠他擠進去的大小。

他對蔣臻做出「ok」的手勢，然後往裡面擠。

電話還亮著，卻是在另一個房間里。

這個倉庫里，沒有人。

魏韜放輕腳步，跑到房間門口。

他從門縫裡往裡一看，依然沒有人。

他不確定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沒有人，就小心翼翼推開門撿了手機，往旁邊的兩個房間看過去。

那兩個房間的門是開著的。

的確沒有人。

魏韜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層薄汗。

他看了看季四的手機，好似給摔壞了，不但沒有聲，還什麼都做不了。

魏韜皺著眉頭，現在找到了手機，卻找不到人，手機還給摔成這樣，鐵定是被綁架了。

出了倉庫，魏韜見到蔣臻，揚了揚手裡的東西：「沒人。這兒可能就是個中轉點兒。」

蔣臻先是安心，再是失望，沉著臉說：「這是沖著我來的。季四才到a市沒幾天，就被盯上了，有人存心不想我們兩家合作。」

魏韜對蔣臻的這個看法不發表意見，僅僅聽著。

過了一會兒，蔣臻不說了，魏韜才開口：「不希望你們兩家合作的人不會在這下手，況且身邊還跟著陸凡林，他聞著味都能認出人來。」

蔣臻一想，似乎也對。

他們倆坐回車裡，魏韜發動汽車。

經過這麼一鬧，已經接近五點半。魏韜說：「總不能殺人，綁他們總有個原因。你想想是什麼？」

蔣臻道：「我在c市的時候鬧了一出，雖然消息壓得快，但圈裡無人不知。這事情要是鬧出去，恐怕就收不住了。」

「他們等你報警？然後大做文章？」

「不知道。我現在無論報不報警，都不對。」

魏韜明白蔣臻話里的意思。他報警，必然是一發不可收拾，不報警，那就讓人抓到了把柄，讓季家知道他不重視季四，兩家恐怕翻臉。

「誰那麼見不得你好？」

魏韜笑著問出這句話，眼神往蔣臻身上一飄。他心底突然有了一個人，可轉念一想，那傢伙應該是干不出綁票的事。就算他想，也沒這力。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魏韜笑了笑，道：「我昨天下午見到我家公司的人。」

「嚴先生。」

「是啊。」魏韜倒也不否認，「他又在我耳邊說些煩人的話，我就扇了他一個耳光。走之前還聽到他詛咒我來著。」

蔣臻看著魏韜，說：「不是他乾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

「他恨我而已。」

魏韜撇撇嘴：「我就不明白，他憑什麼恨你？你招他惹他了？他腦子怎麼轉不過彎呢？」

蔣臻搖了搖頭，卻不說話了。

車開進公寓的地下車庫，已經六點多了。

天開始亮起來。

蔣臻說：「你回家換身衣服，準備上班。我們先等等消息。」

「確定不報警？」

「人失蹤連48小時都沒到，警方也不會重視。先撐過這兩天。」

正如蔣臻說的，的確也是撐過這兩天。

這兩天，蔣臻一如既往的上班，工作也按照一早定下的計劃在做，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但魏韜覺得，自己能分辨蔣臻任何一種面無表情。

他看得到他眼下的疲憊，也看得到他越來越憂心。

一點消息都沒有，陸凡林的電話依舊打不通。

魏韜覺得在蔣臻冷靜的外皮下，已經開始狂躁。

他找了機會，進了蔣臻的辦公室，對蔣臻說：「如果你有要做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蔣臻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如果這件事不是針對我和季四，那麼就是針對陸凡林。」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

因為他沒收到任何的威脅和壓迫，所有的項目都穩定談妥，甚至和雲諾的。

沒有人知道季四和陸凡林的失蹤，沒有任何旁敲側擊的問題，好像這一切都不是沖著他來的。

「那麼怎樣？」魏韜知道蔣臻有想法，只是忍著不說。

他不說，那他就問。

蔣臻道：「陸凡林商場上得罪的人不少，但他得罪的人不是會這樣找麻煩的，除非想沖著我來。」

「你想說，是書生？」

蔣臻看著魏韜：「他給的地方，卻只有手機。那地方交通不便，為什麼在那裡中轉？」

魏韜平靜的說：「不會是書生。就算是他，也絕對不會為難季四。」

蔣臻點點頭：「最好是這樣。」他說：「魏韜，我上次說的話，你還記得吧。我一貫說得出做得到。」

這個時候面無表情，是狠厲的。

魏韜覺得，他看到了太子爺。

他抓住蔣臻的肩膀，蹙著眉頭，語氣堅定：「你看著我，相信我。」

可蔣臻回答他：「我相信我自己。」

他們目光相對，蔣臻的眼睛里倒映著魏韜的樣子。魏韜看到那個自己，他覺得自己都要被蔣臻說服，真的開始懷疑書生來。

他立馬放開蔣臻的肩膀，閉了閉眼。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蔣臻接聽了。只幾句話的功夫，他就放下電話就沖了出去。

魏韜見狀，趕緊跟上。

蔣臻跑向樓下的保安室，急急忙忙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渾身髒亂，捧著熱水，坐在沙發里的季四。

對方一看到蔣臻，眼睛里馬上泛出了水，可又忍著不掉下來，一副倔強的樣子。

蔣臻走過去，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去警局，不好吧？給你惹麻煩。」

聽了這話，不止蔣臻，連魏韜都怔住了。

這姑娘，未免太……

「我跑出來了，陸凡林跑不掉。我和陸凡林被關在兩個地方。我總覺得，他們是有意放掉我的。」

蔣臻一聽這話，轉一頭，看向魏韜。

魏韜一愣，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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