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疏遠【補V文公告】
魏韜雖然出了病房,卻不能離開醫院。
如果他現在離開,他和蔣臻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
蔣臻說,他想和陸凡林待一會兒,這一會兒就是三天。魏韜也病房外陪了三天。
這三天里,魏韜會給蔣臻一次又一次的買飯,蔣臻也吃,卻不和魏韜說話。第二天的夜裡,陸凡林發了燒,值班醫生匆匆忙忙的跑來病房做了處理,一個晚上才退了燒。
那天晚上,蔣臻沒有睡。
以至於第二天他完全沒有精神。
魏韜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幾次想說,但一看到蔣臻的臉就什麼都說不出口。
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魏韜把晚飯放下之後,對蔣臻說:「你先保重自己,陸凡林醒來看到你這樣,也不會好過。」
蔣臻沒有回話,端著湯碗喝了一口湯。
他的眼睛一直放在陸凡林身上,好像魏韜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魏韜閉了閉眼睛,這三天他跟著也快精神崩潰了。
「蔣臻!」
蔣臻不願意說話的時候,誰也撬不開這張嘴。
魏韜蹲下來,抓住蔣臻的肩膀,強逼著對方看著自己:「我知道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但你知道,我們都有朋友。我不能看著書生……」
「我想讓你高興。」蔣臻打斷魏韜的話,他似乎早就想說,卻一直忍著不說,現在他似乎忍不住了。他說:「我為我說的話負責,在你和陸凡林發生爭論的時候,我保持中立的態度,讓你們自己解決,不隱瞞他的錯誤。我說,我想讓你高興。」
魏韜張了張嘴,點了點頭。
「可你不是。你和我不一樣。我給了你機會說,你卻不讓傅書生面對我。」
魏韜緊緊的抓住蔣臻的肩膀,「那不一樣蔣臻,我揍陸凡林和你對付書生,這不一樣!」
「一樣的。」蔣臻說:「上一次傅書生能活蹦亂跳,陸凡林也只是在家休養兩天。這一次陸凡林躺在這,傅書生也應該躺在這。」
魏韜倒吸一口涼氣。他看著蔣臻眼底的光,終於了解到蔣臻這幾天的隱忍不發是給足了自己面子,是真的想讓自己高興。
可魏韜高興不起來,他無法把自己的高興建立在蔣臻的痛苦之上。
魏韜顫抖著鬆開手,慢慢的站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蔣臻依舊坐在那裡,默默地喝著湯。
「是岑紹做的。」
「如果不是傅書生通風報信,在發現不對的那個晚上,我就應該找到陸凡林。」
蔣臻沒有看魏韜,慢慢說著這句話。
魏韜知道,他說的對。
「我明天回公司,你也回公司辦離職。」
魏韜一愣,無法反駁。他問:「蔣臻,我們還在一起?」
「過一陣你再問我這個問題。」
魏韜這時候已經退到門口了,他轉過身,出了門,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
沒辦法再挺直的坐著,魏韜只能佝僂著背,任自己的臉埋在手掌里。他的眼角發酸,慢慢的流下眼淚。
他是多麼辛苦的追著蔣臻,在看到那朵高嶺花極致的美麗之後,卻不得不遠離。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被逼遠離會不痛苦。
魏韜也是人。
他默默的坐在病房外哭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往醫院外面走。
明天蔣臻回公司,他得打理好自己,送他過去。
魏韜走到醫院樓下,一轉眼,就看到了在住院大廳坐著的傅書生。
這傢伙,怎麼還敢過來!
魏韜慢慢的走到傅書生面前,在對方慢慢抬頭之後,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把人提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這是犯罪!」
傅書生的樣子很迷茫,他和魏韜的臉貼得很近,魏韜說話的氣息全都噴到了他的臉上。
他想開口,下一瞬間就被魏韜丟在椅子上:「陸凡林是個人渣,你現在是不是連人渣都不如!?」
「我不知道!」傅書生深深的捂住頭:「我不知道會這樣。岑紹……」
「你的腦袋還在不在!?」
「岑紹說……」
「他說什麼都是真的。現在有你給他檔槍知不知道!?」
傅書生的愚蠢就在於他的天真和幼稚。
這個傢伙從小到大就是個紈絝子,什麼都不用想,他也懶於想,未來走什麼路,要做什麼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他的起步比一般人就高,加上一些天賦和小聰明,早早的就受到了其他人的吹捧。他只想按著父母安排的道路一生無憂的走下去。
他是怎麼養成的個性!
魏韜苦笑了一聲。他想,傅書生活了這麼多年,唯一為自己爭取過的,可能就是陸凡林。被人那樣對待了,難怪想不開。
可這不是他犯錯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誰?」
「我知道,我不該招惹陸凡林。」
傅書生靠在椅背上,眼前像是空洞了一般。他望著天花板,神情獃滯。
魏韜都不忍心告訴他,蔣臻的這口氣肯定要出,岑紹惹不上,傅家肯定跑不了。明天一早,傅書生可能就不是少爺了。
「你來看陸凡林?」
魏韜不想繼續沉浸在這種氣氛里,他開口詢問。
「我來看他。」傅書生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我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岑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得罪過岑紹嗎?」
魏韜看向這個似乎永遠長不大的人,說:「京城的太子爺想玩什麼,我們哪裡知道?你還是別來了。」
「不行,魏韜,是我害了陸凡林,是我!」
傅書生突然激動起來,他抓著自己的頭髮撕扯起來:「我不應該去招惹他,我自己犯賤,還害人!我……」
魏韜抓住傅書生的手臂,「清醒一點兒!」
「魏韜,我是不是還害了你?」
魏韜閉著嘴,並沒有說話。他只是壓制著傅書生的動作,阻止他瘋狂的行為。
傅書生還是喜歡陸凡林,魏韜要是看不出來那就是傻。
傅書生可能從來都沒想過,他的一時衝動會給喜歡的人造成這樣大的傷害,所以他快要無法承受。
可承受不了,也要承受。
魏韜一個用力,猛地拉開了傅書生的手:「已經這樣了,你只能往前看!」
傅書生望著魏韜,深深的點頭。
「傅書生。」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魏韜的背都硬了。
他沒想到蔣臻會這個時候下樓,還恰巧看到了傅書生。
「蔣總……」
「你也在這。」
蔣臻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魏韜的心隨著他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音而一下一下的往上提。
「我來看看陸凡林。」
「哦,他還沒死。」
「我不是……」
蔣臻站在距離他們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住:「明天到公司辦離職手續。」
說完,蔣臻轉身就走。
魏韜追了兩步,問:「我送你。」
「不用了,明天七點,我家樓下接我。」
魏韜在蔣臻看不到的地方點了點頭,看著蔣臻走出醫院。
在人走了之後,魏韜轉頭對傅書生說:「去看陸凡林。」
傅書生一愣,下一秒就反應過來,轉身跑上樓。
陸凡林還沒醒過來,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他依舊是死灰一片,一點生氣都沒有。
傅書生只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痴痴獃呆的。
魏韜靠在門外的牆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看一眼就成,你早點回去給你爸做做心理建設。」
有些事不想說,也得說。
「你說什麼!?」
傅書生轉過頭來,他也不傻,立馬就反應過來:「蔣總要拿我爸開刀?他怎麼能這樣!?」
魏韜被他這句話問的火大,瞪著傅書生,「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你當初實習的時候不就知道,上頭讓太子爺下來,你和傅叔叔就一點兒錯都不能出。現在倒好,你惹了這麼大事,你讓蔣臻怎麼做?把你打殘了來陪著陸凡林?」
「我寧願這樣。」
「你想得美!」魏韜說:「你想犯罪,我還不能讓他犯罪!」
傅書生低下頭,轉身就走。
「傅書生!你他媽發什麼瘋!」
傅書生不回答,趕走了兩步,就開始跑,一股作氣的跑走,跟兔子似的,魏韜追都追不上。
這事情,似乎沒完了。
魏韜一拳砸在牆上,砸得手指關節都破了皮,出了血。
他媽的。
這事的確魏韜所想的一樣,沒完了。
第二天蔣臻就把傅叔叔叫到了辦公室。
照理說,蔣臻是副總,傅叔叔是總,怎麼都沒有傅叔叔來蔣臻辦公室的理。可這是蔣氏,蔣臻姓蔣。所以在傅叔叔到了辦公室的時候,蔣臻還坐在那張老闆椅上。
「傅總,請坐。」
蔣臻站起來,待傅叔叔坐下,他才又坐了下去。
這是他的禮,包括他讓魏韜給傅總倒茶。
魏韜倒了茶,卻沒有出去,蔣臻也不管。只拿了手邊的文件遞給傅叔叔:「公司里有十個實習生,這是他們的工作情況報告,我想提前簽幾個,傅總也看看。」
這種事都是人事管,他們根本不必勞心看。況且就算要上頭通過,也不用勞煩兩個總。
魏韜摸不清蔣臻的意思,眼睛盯在傅叔叔打開的文件上。
這十個實習生里除了魏韜和傅書生,其他的都是面臨大四畢業的學生,或者是在讀的研究生。每一個的工作能力都很強,傅叔叔邊看邊點頭,說:「這些都很好,蔣總要簽下,都可以。最近公司在擴充業務,的確需要更多的人力。」
說到這,就翻到了傅書生的那一頁。工作能力上填的是優秀,工作態度卻成了一般,再一看考勤報表魏韜嚇了一跳,那一大串的紅叉怎麼看怎麼扎眼。
難道傅書生頹廢的那幾天都沒請假?
還有,傅書生該不是沒把課表報給行政吧,怎麼上課的時間上都是叉?該不是他以為自己報了,他就不用報了?
傅叔叔合上文件夾,望著蔣臻:「有的員工工作有疏漏。」
蔣臻道:「是,誰都有疏漏,人事部也是。」
他這話里的意思就是,人事部因為傅書生上頭有人,所以不查,所以就放任他在這。
「我看大家工作能力都很優秀,本來都想簽下來,可讓行政部做了報告我就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要好好歷練。」
「蔣總說的對。」
「那傅總的意思是?」
「除了傅書生意外,其他人都很好。」
蔣臻道:「我也覺得。」說著他就按了內線,叫了人事經理上來。當著傅叔叔的面,把事兒給定下了。
「事解決了,傅總就回去工作,我送您。」
「不、蔣總。我正好有件事兒想跟您說。我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想提前退休。」
蔣臻抬眼看著傅叔叔,道:「您開玩笑了不是?您五十沒到吧,這可不是退休,是辭職了,要不得的。」蔣臻頓了頓,又說:「咱們公司最近項目多,可少不得您,這樣好了,您先放幾天假調理身體。回來了,繼續為公司效力。」
蔣臻送了傅叔叔到門口,又寬慰了幾句,才回了辦公室。
魏韜以為蔣臻會直接來一刀狠的,可想不到,他卻是使軟刀子。
傅叔叔現在在公司里,可算是背負著徇私舞弊的包袱了。
魏韜安慰了傅叔叔幾句,可對方卻堅持要休息兩天。沒轍,魏韜只能送他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最後到了傅家樓下,傅叔叔才開口說:「魏韜啊,我從他一調來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不小心,怪不得他。你讓你爸爸小心點。」
魏韜一愣,望向傅叔叔:「什麼意思?」
「我也只能現在跟你說這件事,以後,沒說話的分量了。」
「什麼事?」
「蔣家派他下來,就是讓他來佔西區的那塊地的。你知道那邊都是廢工廠,一直沒拆,現在上面有政策,發展起來,前途無量。加上剛落成的軟體谷,他還要搞新科技,開闢新市場。你們魏家在a市一門獨大,讓人眼紅了。」
「他不會那樣做。」
傅叔叔估計也是知道魏韜的事情,笑了笑:「你爸爸跟我說起過你的事,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但你要知道,他是蔣臻,他們蔣家的路,總不能堵在這了。」
說著,傅叔叔下了車,又叮嚀了兩句,就回了家。
魏韜看著他不再挺拔的背影,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相信蔣臻,蔣臻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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