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殊晚成長記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搞不定一個孩子?
再說那是四十萬元。
微胖的男人和耳朵流血的男人追上去。殊晚見他們追來,加快步伐,別看孩子小,跑起來賊快賊快,旁邊有一幢待拆遷的廢棄民房,四五層樓高,樓外有一架生鏽的樓梯直達樓頂。
殊晚順著樓梯向上爬,迅捷靈活。
「你給我下來。」微胖的男人喊,這毛孩子如同成了精,一點也不怕高,他攀著樓梯追上去。
樓梯廢棄已久,經風雨侵蝕,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全是銹跡。微胖的男人一步一步攀登,殊晚就在他上方,她回頭朝他做鬼臉,喊道:「你來啊……你抓不到我……」她繼續往上,微胖的男人窮追不捨,爬到十多米高,忽然吱嘎一聲。
他太重了,鏽蝕的樓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梯步斷裂。微胖的男人身體一晃,直直掉下來。
「啊——」微胖的男人慘叫一聲。
啪嘰——
垂直落地。後面只剩下「哎喲」的叫喚聲。
殊晚已經爬上樓頂,那個耳朵流血的男人找到了另一條路,從房內的樓梯蹬蹬跑上來:「小鬼頭,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他追過來,殊晚繼續跑,路燈照不到樓頂,天台黑乎乎,耳朵流血的男人依稀見得到殊晚的影子,見她哼哧哼哧地往前跑,男人-大步往前追,忽然間,他慘叫出聲:「啊——」他抱著腳板跳起來,踩到釘子了,痛得跌倒在地,地上還有更多的生鏽釘子和碎玻璃渣,所以他的叫聲是:「啊啊啊啊啊……」
所以,沒有夜視能力,就別在黑暗的地方瞎跑。
殊晚避開鐵釘和碎玻璃渣,成功逃脫。
再來說李三石,他逃脫后本想直奔警察局,路過小診所外面的街道,忽然覺得路邊的某輛商務車有點眼熟。這不是人販團伙的車嗎?對,他們送女人販來診所就醫。李三石想起一件事,人販從他那裡搜出賬本后,放在車子的儲物格里。
不知道現在是否在裡面。
賬本里記載著還有幾筆款子沒收回來,幾筆款子沒付錢,那是他們的犯罪記錄……如果能拿到賬本去報警,這可是鐵的物證。
他們意圖殺死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李三石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在路邊撿起一塊板磚,「哐當」一聲,車窗玻璃碎裂。李三石從車窗探著腰進去,他一個大男人,這動作實在滑稽無比,好在半夜三更,此處又非繁華鬧市,街上寥無人跡。
賬本還在儲物格中。李三石抓起賬本,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
報仇的時刻終於到了。統統坐牢去吧。
還沒鑽出來,一抬眼,見到前擋風玻璃上貼著一張臉。李三石嚇得身子猛然抬起,「砰」一聲後腦勺撞在車頂上,整個人平衡不穩。
殊晚正蹲在汽車引擎蓋上,臉龐貼著擋風玻璃,饒有興趣地看他偷東西。
人嚇人,嚇死人。
好一會兒他才恢復過來,艱難地從車裡鑽出。
「你怎麼在這兒?」李三石問。他發現一個問題,每次小丫頭的出現都是出乎意料,無聲無息,要麼驚喜,要麼驚嚇。
「找你啊。」殊晚說,「我等你送我回家。」
「他們沒抓住你?」李三石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被釘子扎到了腳……我跑掉了。」一說這個,殊晚覺得委屈,泫然欲泣:「叔叔,他們好壞,他們凶我,還打我……」
「沒事了。」李三石見她安然無恙,大大地鬆一口氣。他柔聲哄道:「我們不跟他們一起玩了,叔叔帶你去睡覺。」
抱起孩子,一轉身,對面過來幾個人。
領頭人販扶著耳朵流血的男人,瘦瘦的人販扶著微胖的男人。
幾個人再度面面相覷。
世界果真靈異了。
耳朵流血的男人忽然有種想哭的悲哀,他的腳被扎了釘子,手也被玻璃劃破,體無完膚,弱弱道:「大哥,我贊同三哥的意見,這孩子咱們不要了。」
她就是天生煞星,誰碰她誰倒霉。
「叔叔,我們快跑。」殊晚趴在李三石的懷裡中說。
「不許動。」領頭人販拔出槍,槍口直直對李三石。殊晚畢竟是個孩子,那一腳踢得並不重,痛勁過了之後,領頭人販爬起來把他的兄弟叫醒,繼續追趕殊晚。結果,碰上了嗷嗷大叫的同夥,一人從樓梯上摔下導致腿部骨裂,一人被扎了釘子,只好扶著他們來診所。
冤家路窄,再次遇見。
煞星,他倒要看看是怎樣的煞星。
領頭人販推開同夥,槍口指著李三石和他抱著的殊晚:「往那邊走。」他把他們往偏僻處趕,李三石知道他要殺自己,腦子裡靈光一閃,一手掐住殊晚的脖子:「放我走,不然我就擰斷她的脖子。你們就沒得賣了。」
他有人質。李三石在殊晚耳邊低聲道:「叔叔在玩遊戲,你別怕。」他直視領頭人販:「別逼我,你把我逼急了我真的會撕票。」
領頭人販冷笑一聲:「擰斷啊!我不賣這個煞星了,我要殺了她。」
李三石一怔,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領頭人販步步緊逼:「擰啊,殺了她啊!」
「你還是賣了她吧。好歹她是你花錢買來的,不賣就虧了。」李三石跟人販商量,「她長得這麼好看,應該挺值錢。」
「我肯定很值錢。」殊晚插嘴,她沒意識到目前的情況有多緊張。
「你看看她把老子的兄弟害成什麼樣?」領頭人販頭上青筋直跳,兩腿之間的物體隱隱有不適,要是落下後遺症他還要不要做男人?對了,還有他的老婆,本來就丑,如今破了相,以後不用化妝就足以裝鬼嚇人。此般仇恨,為什麼要把小丫頭賣到富人家裡安享富貴?領頭人販快瘋掉:「她不死不足以泄憤。」
「冷靜,冷靜,賺錢最重要,不然你連子彈費都得賠出去。」李三石心跳如鼓,頭上直冒冷汗,對方目光如炬,他不敢輕舉妄動。殊晚卻無知無覺,打了個哈欠,抱著李三石的脖子撒嬌:「叔叔,可不可以明天玩遊戲,我困了,要睡覺。」她轉眼瞧領頭人販,看了看他的槍,說:「叔叔,裡面都沒有子彈了,別玩了,睡覺好不好?」
領頭人販一驚。李三石眼睛一亮。
殊晚繼續說:「子彈之前都被我打光,所以我才不玩它了。」
李三石把殊晚一扔,撿起地上的木棍,一棍打在領頭人販的手腕上,槍都被擊飛,李三石怒不可遏:「沒子彈你還裝!你當我是嚇大的,你裝,叫你裝……讓你把我扔海里,讓你殺我……」他對著領頭人販一通亂打,瘦瘦的男人趕緊過來幫忙,李三石被這幫人欺壓了一晚上,此時火力全開,武力值爆表,兩下就把瘦瘦的男人打翻,繼續拳打腳踢。
至於那兩個腿腳受傷的男人,毫無戰鬥力,扔了同伴,一瘸一拐想逃走。李三石追上去,撂翻兩人:「一個都別想逃。」
殊晚在旁邊跳:「叔叔好厲害!」
「我要報警。」人販慘呼。
人販的商務車裡有繩子,李三石搜出來,利落地將幾個人販綁了,塞進車裡。摸出他們的手機,撥打110:「喂,是警察局嗎?這裡是XX路XX號,路邊的商務車裡綁著幾個人,他們都是人販子,證據我放在駕駛台上了……」
李三石是個賊,他有點怕和警察打交道,把賬冊放在駕駛台,抱著殊晚躲在附近,直到看見警察到來才離開。
殊晚已經困得眼皮打架,靠著李三石低聲問:「叔叔,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嗎?」
李三石:「嗯。」
得到肯定答覆,殊晚放心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李三石帶著殊晚登上開往清水市的火車,他買的是卧鋪,因為買得晚了,只有上鋪。本來以為會麻煩一點,但殊晚喜歡爬上爬下,動作麻溜,靈活得如同一隻猴子。她長得漂亮,笑容甜美,唯一的缺點是吃得有點多。
李三石知道火車上食物難吃,買了許多零食,小丫頭嘴巴一直不停,但她也會與人分享,每拿起一件零食,都會問李三石:「叔叔,這個你吃嗎?」
李三石說:「我不吃。」
殊晚:「那我就吃了。」
火車到達清水市是晚上九點,打車到達殊晚所說的地址時已經是十點,那是城郊的一處果園,砌著高高的圍牆。一見到熟悉的地方,殊晚興奮得從李三石懷中蹦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朝前奔跑,她跑得真快啊,李三石差點追不上。
果園大門平時是鎖著的,但殊晚丟了,警察出出進進,此時大門大敞,殊晚熟門熟路地跑進去:「嬸嬸,嬸嬸……」
果園深處有一幢房子,農村小別墅,還算漂亮。殊晚衝進屋內:「嬸嬸……」嚴寒梅聽到聲音跑出來,殊晚一下子撲進她的懷中,嚴寒梅似難以置信:「晚晚,你回來了……」她恍如夢中,殊晚摟著她的脖子說:「嬸嬸,我餓了,我想吃肉。」
果然是她的殊晚,活生生的人抱在懷裡,她悲喜交加,眼淚洶湧。上上下下將殊晚看了一番,又哭又笑,好半天才想起來:「晚晚,你怎麼回來的?」殊晚才想起李三石,「有個叔叔送我回來。」
李三石還在門外,嚴寒梅趕緊請人進屋,李三石道:「不用了。」他把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遞過去,袋子里是零食玩具。嚴寒梅想問問是怎麼回事,李三石簡單道:「她說她走丟了,我就把她送回來。」
嚴寒梅信他,殊晚的確有能力從人販子手中逃出來,她再請李三石進來喝杯茶,李三石婉拒:「真的不用,我怕我留下來就捨不得走了。你家孩子很可愛,而且,很特別。」
「她是很可愛。」嚴寒梅笑。
「所以我得走了,去找個老婆,生個可愛的孩子。」
殊晚從李三石拎來的袋子里翻出一個發光的七星瓢蟲,她不懂得憂愁為何物,舉著七星瓢蟲又蹦又跳。
李三石笑了笑,願你今生不識愁滋味,永遠快樂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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