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要回家養豬

從經理室走出來，周城心裡說多窩火就有多窩火，那感覺就像不小心踩到狗屎摔了一跤，還有人嫌你倒地的姿勢不夠優雅一般。

這是一家頗具實力的皮具加工廠，三個月前，周城憑藉他那高大俊朗的外表，低調誠懇的談吐，通過簡單的面試之後順利地招工進來。當時還引得前台小妹多看了他兩眼，好像帥哥就是工廠里的稀有動物般，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當時需要的就是工作，工作，再找不到工作，他就只能露宿街頭了。

在流水線上做了三個月之後，不知車間主任是老鄉、還是他一直勤勉的工作態度的緣故，周城被直接提升到了主任助理。在這樣一家員工超過兩萬的大公司裡面，別說主任助理，就是主任都是一堆一堆像韭茬的，但從員工提升為主任助理，至少能讓周城擺脫流水線上那種繁重而枯燥的手工作業。主任助理的職責，就是幫主任處理一下各種文件的列印收發，協調一下各部門之間貨物清單而已，這對周城來說，有如離婚女人再入洞房實在太輕車熟路了。

這樣輕輕鬆鬆過了一個多月，就在周城覺得這工作特么的也太無聊的時候，他卻突然牛腳坑裡被水淹、喝開水塞到牙縫了。

車間裡面一批原料因為色差的問題，需要更換，所以主任寫了個換料報表讓周城送到行政部門，然後再從物料中心調撥過來，但主任寫完報告後接到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報表夾在文件夾裡面，也沒有告訴周城。等經理過來催貨期的時候，主任解釋說，換料報表早就打過去了，但物料部門沒有把原料調撥過來，所以才完不成貨期。

經理當時就火了，雖然他明白大公司裡面，各個部門都是獨立的部門，這樣比較規範制度，但有時候也會削弱工作效率，可關係到貨期的事情，任何部門都不可能拖沓的，立馬去查，查到行政部門，答覆說根本就沒看到換料報表，而主任義正言辭說報表早就打上去了的，這樣一來，肯定就是主任助理工作失職，沒有及時把報表送到行政部門了。

面對經理的狂飆怒火，瞅著主任木無表情的臉色，周城立馬明白，這個黑鍋是只能讓他來背了。他的確沒看到報表，主任也沒跟他交代，這個黑鍋讓他直想一口鮮血噴濺六尺白綾，可是，那又怎樣，主任助理本來就是給主任擦屁股遞洗手液的角色，你要賣了主任，還要不要再這個公司這個車間裡面混呢？再說，就算他說出真相，經理是維護他這個土撥鼠一樣沒背景沒人脈的小人物，還是處罰他親手提拔起來的主任？

麻痹的主任，你總會有一天去電線杆上找退休老軍醫給你醫治花柳尖銳濕疣的！周城心裡恨恨道。這段時間，主任不知怎麼又泡到了另一個部門的一個小妹崽，經常上班的時候都魂不守舍春心蕩漾，那天就是因為接到那小妹崽的電話，他才把報表的事情忘了告訴周城的。

坐在自己那張小小的工作台前，周城鬱悶極了，一氣之下把手機雲盤裡面幾百個g的小電影全刪了，再見了，親愛的小澤瑪利亞！但馬上他又後悔了，這關她們什麼事啊，她們任勞任怨不計報酬陪伴了他那麼久的寂寞時刻，你一不開心就拿她們出什麼氣呢？周城忽地替自己的情商捉急起來。

不到五分鐘，公司處罰就送到了周城面前，扣除當月獎金，留崗查看半個月。周城想這應該還是主任看著他乖乖替他背了黑鍋、然後在經理面前求情了的結果。看著那個行政部門的小秘書一臉鄙夷望著他的樣子，周城的火氣又大了起來，你不裝逼你會死啊，都是打工的，你以為憑著你那小胸部小屁股就可以瞧不起我這七尺男兒，你以為你是天天社區里的那個大臉撐在小胸上的師太啊！

盯著小秘書一扭一扭走過去的小屁股，周城終於慢慢冷靜下來，這樣黑暗的心裡是不對的，一點點的挫折都接受不了，還放縱自己的情緒，這跟當初自己崇拜葫蘆娃的精神完全是背道而馳的，人家當初被小怪獸一次次打倒都沒有埋天怨地忍辱受重的！雖然自己還做不到人家打了左臉立馬把右臉送上去的境界，但還是可以在小媳婦面前做錯了事情選擇跪鍵盤或者搓衣板的嘛！

但問題又來了，周城別說小媳婦，連個女友都還沒有談過，記憶深刻的一次跟女人牽手，還是上初中時跟女同學牽手一起當啦啦隊的時候。

下了班，回到宿舍，周城拿出那本從地攤上五塊錢買回來的《黃帝內經》翻看起來。雖然看了好多遍了，也沒看明白啥，但他就是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

興趣，或者是很多人最終成就自己夢想的原始動力！

第二天，周城走到主任工作台前，把辭職信遞了過去。

「我想要更加自由的生活！所以辭職準備回家養豬。請公司批准。」辭職信上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

主任慢慢讀了一遍，然後一臉無限驚訝的神情看著周城，像看到一個外星人似的。「你確定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對你處理不公，你意氣之下才做的這個決定？」

「不是。我其實早就打算了，昨天的事件只是觸發點而已。」周城用坦誠的目光看著主任。

主任又沉思良久。「我欣賞你去追求自由的勇氣！在外打工，我們的確在追求名利中迷失了很多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套詞我就不說了，我現在就給你簽字，如果你以後不想養豬了，可以繼續回來找我。」

「謝謝主任！」周城拿著主任簽過字的辭職信朝人事部走去，心情無比暢快。

「周城，你幹嘛呢？」車間組長廖麗珠忽地出現在他面前。

車間裡面有五個組長，相對來說，周城跟這個廖麗珠走得更近一點，美女總是不容易讓人生氣的，廖麗珠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但因為結婚早，面容也生得嬌媚，看上去仍像個青春活潑的小女孩，加上她說起話來玲瓏剔透，很少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去人事部送材料。」周城沒打算把自己辭職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呵呵笑道，隨即又側頭望了她一眼，剛好從她襯衣的兩個鈕縫之間看見她黑色的內衣。

「看什麼看？老娘的奶只給兒子吃的！」廖麗珠看到他有點色色的眼神，佯怒了一句，但轉瞬就笑起來。「去人事部，你升職了么？那你可要請客了！」

「這都能讓你打到我的秋風？你真會精打細算，要是娶到你這樣的婆娘做老婆，那真是賺大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出牆的機會？」周城嘻嘻笑道。

「你可以趴在牆頭慢慢等啊！」廖麗珠居然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眼神，然後笑著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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