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徒四壁

第一章 家徒四壁

「破舊的席子,破舊的被子,破舊的窗子,破舊的牆壁」玉獨秀喃喃自語,睜開眼帘,這一切都是破舊的,就連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是破舊的。

這是一個茅草屋,很老套的茅草屋,玉獨秀很肯定,這種草屋早就消失在二十一世紀了。

茅草屋一詞,在二十一世代表的老舊,貧窮,以及饑寒轆轆。

「這是在哪裡?」玉獨秀想要坐起身,卻不曾想腦子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疼痛讓大腦瞬間休克,陷入了自我保護系統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獨秀緩緩睜開眼睛,面色蒼白蠟黃,嘴唇乾澀,身為一個修行之人,奪舍重生這種事情並不是不能理解。

玉獨秀前世在末法時代,就是一個追尋大道的苦行者,不過那一個世界萬法具末,也不知道那一方天地發生了什麼動蕩,突然間所有修行法門,登天之路據都在一夕之間被抹除的乾乾淨淨,從此世間再無仙神傳說,那永生不死的神靈,也只是一個笑談而已。

前世玉獨秀一生苦苦追尋長生大道,也不過是氣海剛剛誕生氣感罷了,誕生氣感,說起來很牛,但在那個槍炮橫行的世界,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

產生氣感,一個打十個沒有問題,不過殺人犯法,科技那麼發達,區區一個產生氣感的修士,再厲害也躲不過衛星監控的鎖定。

所以,產生氣感也不過是比普通人身體強健一些罷了,最多是百病不生,要是干點什麼俠以武犯禁的事情,那是絕對逃不過槍炮火箭彈的。

作為堅信這個世界有神仙存在的修道人士玉獨秀,對於奪舍重生自然不會太過於驚異。

只是緩緩地抬起手臂,這手臂也太瘦弱了吧,簡直就是皮包骨頭,非洲難民也比這強啊。

整個手臂看起來只剩下骨頭覆蓋著一層發黃的肌膚,身上的衣衫漿洗的發白。

玉獨秀額頭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根據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他還有一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

茅草屋在風中搖搖欲墜,還好今日天氣晴朗,惠風和暢,不然遇見大雨定是要遭罪了,這茅草屋根本就防不住水。

動作艱難的做起來,玉獨秀只感覺自己的胳膊,手臂,胸口肌肉無一不痛。

記憶中玉獨秀的父母早就死在幾年前的一場瘟疫中,那場恐怖的瘟疫席捲了整個王朝,這小小的村子也未能幸免於難,整個村子幾百口人,十去七八,只剩下幾十人還活著,老幼青壯都有。

那場瘟疫來的突如其然,莫名其妙,簡直就像是狂風暴雨一般,瞬間席捲了整個王朝。

聽村子裡面倖存的老人說,那是大神通修士在鬥法,玉獨秀抬起頭仰望星空:「這就是修士的力量嗎,人命如草芥,眾生俱為螻蟻」。

慢慢的掙扎站起身,玉獨秀活動一下身子,這個身子的原本主人也叫玉獨秀,乃是王朝的一名書生,年僅十二歲,據傳說玉家的祖上乃是王朝的重要人物,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嫡貶回鄉,想必是在權力鬥爭中站錯了隊伍罷了。

緩步走到屋子外的米缸前,碩大的米缸此時空蕩蕩的,只有一些殘存的野菜,也不知道被挖回了多少天,看起來蔫頭耷拉腦的。

推開門,走出屋子,明媚的陽光照耀在身上,感覺分外舒服。

玉獨秀打量了一下院子,院子中沒有絲毫的野草,看起來頗為平整,想必是自己那個妹妹的功勞。

觀看過這個原身主人的記憶之後,玉獨秀暗罵了一句廢柴,這原身的主人從來都是雙手不沾五穀之事,整日里死讀書,家裡所有的雜活都交給妹妹去做,最令玉獨秀鄙視的是,這原身的主人居然還要靠著妹妹挖野菜養活。

「玉獨秀,你病好了」隔壁的柵欄上伸出一個腦袋,腦袋上顯露著一個不斷晃動的髮鬢。

這個年代,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將頭髮做成垂髫的。

在玉獨秀的記憶中,這個男孩是隔壁李大叔家的兒子,最是好動無疑,山上攆兔子,樹上掏鳥窩,沒有他不做的。

「原來是小虎子,今個天氣這麼好,怎麼沒去山上掏鳥窩」玉獨秀和顏悅色道。

誰知那虎子聞言卻是皺了皺鼻子,瞥了玉獨秀一眼:「百無一用是書生,還要自己的妹妹養活,窩囊廢」。

說完之後收回腦袋,再也不去理會玉獨秀。

玉獨秀聞言苦笑的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此時竟然無言以對。

站了一會,玉獨秀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體內氣血虛弱,竟然有些虛脫的徵兆。

大病初癒,不敢再隨便溜達,走進屋子,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玉獨秀的心情卻是好不起來。

玉家的屋子分為內外兩層,外面的一層是燒火做飯的,隔壁是睡覺用的。

屋子中兩張床,玉獨秀與自己的妹妹睡在一起,在這個卧室內,最顯著的就是有一人高的書籍。

書籍看上去很是古樸,顯然有些年歲了。

玉獨秀坐回床前,看著這古樸的書籍,上面全都是儒家經典,但卻吸引不起玉獨秀的興趣。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這是何等可悲可嘆啊」玉獨秀手捧書籍,輕輕撫摸,眼中露出一絲絲回憶。

此時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殘存神魂正在飛速消散,想必是這些書籍勾動了他的一絲想念,這些書籍陪伴了他十多年,乃是他十多年的心血之所在。

終於,腦海中的所有殘魂都瞬間消散一空,陳九回過神來,將書狠狠的摔在床榻上:「百無一用是書生,想要讀書出人頭地,乃是何等困難,這書獃子自幼讀書,卻始終未曾有童生的功名在身,我如今鳩佔鵲巢,對於這儒家的經典卻是半點不通,如今最要緊的是填飽肚子,誰還會有精力去鑽研儒家經典」。

說完之後,玉獨秀站起身子,看著外面的暖潤陽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打獵我是做不來,不過記得不遠處有一條溪水,釣魚捉鱉我還是可以的」。

正在想著,門彎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獸皮的男子走進院子,背上掛著一把弓箭:「有人沒有?」。

「有人」玉獨秀推門走出去。

那青年手中血腥之味四散,院子中的蒼蠅嗡嗡個不停。

那男子將手中的肉扔給玉獨秀:「這是我今日上午在山上打到的梅花鹿肉,全村老少都有份,這是你們的那份」。

說完之後,青年將肉放在玉獨秀手中,轉身離去。

玉獨秀能看出那男子眼中的一絲不屑,顯然玉獨秀的作風讓男子很不爽。

將鹿肉提在手中,玉獨秀點點頭:「大約有七八斤左右,可以吃飽一次了,也好為這身子提供一點力氣,有了力氣才能做一些生存準備」。

玉獨秀將鹿肉提起拿回屋子,外面蒼蠅亂飛,可不能被他們盯上,這個世界的醫學系統一看就知道不怎麼樣,到時候吃壞了肚子,找誰治療去?。

要知道,壞肚子也是能死人的。

隨手將鹿肉用茅草蓋上,玉獨秀站在院子的大門口,等候自己的妹妹歸來。

看著逐漸西沉的太陽,玉獨秀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個瘦小的人影。

身影雖然瘦小,但卻很頑強,很堅毅,最令人不能忘記的是那雙眼睛,透漏著一絲絲希望之火,那一絲火焰能洞穿無盡虛空,那是對美好前景的期盼與許願。

日漸西斜,伴隨著夕陽的暮光,一個身材瘦小的身影,背負著一個與身材不相襯的籃子,在夕陽下影子拉得老長,這一幕牢牢的記在了玉獨秀的心中,永遠都無法忘卻。

「哥,你的病好了」。

女孩看到斜倚在門前的玉獨秀,正要飛奔過來,卻不曾想身後的籃子太大,跑起來甚為不便,居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下一刻女孩果斷的將籃子扔到地上,撲到玉獨秀懷中,喜極而涕。

儘管籃子中的野菜是她和哥哥的口糧,但相比起哥哥的大病痊癒,對於這個小姑娘來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

兄妹相依為命十幾年,那種感情不足為外人道也,哥哥病倒期間,她孤單過,彷徨過,哥哥是他唯一的親人,不知道一旦哥哥醒不過來,以後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小姑娘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在地,向著四周磕頭:「感謝各路神仙讓哥哥醒過來」。

「十娘,快快起來」玉獨秀拉起自己的妹妹,這是他的妹妹,玉十娘。

「哥,定然是過往的神仙聽到了我的禱告,讓哥哥的病好了起來,哥哥快快和我一起跪下來還願」玉十娘明亮的眸子看著玉獨秀,眼中滿是喜悅之色。

看著這瘦小的人影,玉獨秀鼻子一酸,他覺得穿在自己身上的衣衫夠殘破的了,但沒想到自家的小妹衣衫更是不堪,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殘料,東拼西湊,縫補成這個乞丐裝。

穿在玉十娘身上的衣衫明顯大了一號,玉獨秀知道,這是妹妹故意這麼做的,因為這一件衣衫妹妹要穿好長時間,以後一旦長了個子,這衣衫改改還是能繼續穿的。

這些布料,都是別人家扔掉的衣衫,被妹妹撿了回來,截取還算完好的地方,改裝成一件衣衫。

不過玉十娘的手藝還真是不怎麼地,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女紅針線,是以整件衣衫看起來頗為醜陋,只能蔽體,卻是與漂亮沾不上邊。

不過能有衣服穿,十娘很快樂呢。

妹妹今年十歲,同玉獨秀一般,面黃肌肉,髮絲都成了不正常的黃-色。

捏了捏玉十娘的小臉,髒兮兮的小臉上全是泥土,想必這一天挖野菜的日子定不輕鬆。

「去洗洗臉吧」。

「嗯」玉十娘應了一聲,隨後卻「呀」的一聲叫出來:「我的野菜」。

一邊尖叫著,一邊風一般向著倒地的背簍跑去。

看著風風火火的小丫頭,玉獨秀一笑:「有這麼一個可愛懂事的妹妹,日後自己的日子定然不會太無聊」。

玉獨秀走過去,兄妹二人抬著菜簍,一步一挪的往回走,終於進了院子,玉十娘才道:「我去給哥哥煮野菜湯」。

玉獨秀一笑,沒有阻止,看著蹦蹦跳跳猶若快樂麻雀的妹妹,心中湧起了一絲絲笑意。

玉獨秀走進廚房,從茅草中找出那塊鹿肉:「將這肉也放進去煮吧」。

「肉耶,哥,哪裡來的肉」十娘看到肉,眼睛發亮。

玉獨秀將肉放下:「村子送的」。

玉十娘看著鮮艷的鹿肉,還有那淡淡的血色,眼中閃過一抹渴望,他們兄妹有多久沒有吃到肉了?。

一年,還是兩年三年,她記不清了。

陳九站在廚房外,看著夕陽逐漸落下,滿天繁星逐漸升起,一股肉味在廚房中飄出,聞著令人陶醉。

透過門縫,玉獨秀啞然,卻見十娘從鍋中撈出鹿肉,手指沾了沾,伸進嘴中舔了舔,一臉的陶醉。

門外傳來一陣咳嗽,玉十娘才從陶醉中醒過來,小心翼翼的將野菜裝好,端出門外。

趁著夜色,兄妹二人坐在院子中的桌子上,身前是一碗熱乎乎的野菜湯,肉味飄過,令人心神陶醉。

玉獨秀拿起筷子,輕輕的將野菜夾起,心中自嘲:「以前錦衣玉食,沒想到我玉獨秀也有這一天啊」。

看著面黃肌肉的妹妹,玉獨秀隨手將碗中的鹿肉夾到妹妹碗中:「你多吃點,以後也好長個子」。

玉十娘搖搖頭,腦袋像是撥浪鼓,將肉又夾了回來:「哥哥你要讀書,要考取功名,這肉還是你吃吧」。

玉十娘暗自吞了一口口水,一塊肉的誘惑對於她來說,有點不可抗拒。

陳九拔了一下碗底:「你看看,我這裡這麼多肉,我都吃不掉」。

說著,將肉再次夾入妹妹碗中。

這次玉十娘沒有拒絕,只是一絲一絲,很小心的吃著,似乎在品嘗著肉的滋味。

玉獨秀看得心酸,區區一塊肉而已,在自己那個年代,民眾都不吃肉,開始重視素食了,沒想到那個時代最普通的一塊肉,就是妹妹的渴望。

「放心吧,以後咱們兄妹一定會天天吃肉的」玉獨秀心中暗道,隨後看向玉十娘:「鍋中還有鹿肉吧,你去都呈上來吧」。

正在品嘗鹿肉的玉十娘小心翼翼放下筷子:「哥,那鹿肉咱們不能一次都吃了,明個我將它製成臘肉,日後要是饞了,也好給哥哥解饞」。

玉獨秀默然,默默的拿起筷子,鹿肉放在嘴邊,卻怎麼也咽不下去,這普通的鹿肉,仿似有千萬斤的重量。

玉十娘低下頭,默默的吃著野菜:「是十娘沒有本事,不然哥哥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玉獨秀心中一痛:「是哥哥的錯,以前只知道死讀書,不然也不會將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玉十娘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吃著野菜,沒過多久,玉十娘的野菜見底,而玉獨秀卻始終未動。

玉獨秀看到了,妹妹只吃過一次鹿肉,唯一的一次,還是自己夾給他的,她居然將所有的鹿肉都盛給了自己,玉獨秀心頭一痛,眼中隱隱有晶瑩閃過。

將筷子拿起,玉獨秀將鹿肉夾到玉十娘碗中。

玉十娘驚訝的抬起頭:「哥」。

玉獨秀虎著臉:「吃掉」。

玉十娘搖搖頭:「哥哥身子弱,大病初癒,這鹿肉能給哥哥補補身子,我身子棒棒的,不需要這鹿肉」。

玉獨秀只是看著玉十娘,道了一個字:「吃」。

看著玉獨秀的目光,玉十娘默默低下頭,從那雙眼睛中,她看到了堅定,志不可移:「一人一半吧,不然我也不吃」。

說著,將鹿肉重新夾會玉獨秀的碗中,玉獨秀看得清楚,自己的妹妹耍了個小聰明,終究自己吃掉的肉要比妹妹多。

沒有調料,沒有各種複雜的烹調,只是簡簡單單的野菜燉肉,但在玉獨秀的心中,卻絕不下與那頂尖的名廚,這不單單是一碗簡單的鹿肉,而是兄妹之間的情誼。

記得在前世,玉獨秀看到過一句話,在飢荒的年代,如果有一個饅頭,對方全給你了,那這就是親情。如果對方給了你一半,那是愛情,如果只給你一口,那是友情。

什麼是情比金堅,在物慾橫流的大都市,玉獨秀沒看到過,為了父母遺產,贍養問題而打的不可開交的數不勝數,父子反目,兄妹成仇,不勝枚舉。

「哥」正在玉獨秀沉思的時候,一聲輕呼將玉獨秀的思維喚醒。

「嗯,怎麼了?」玉獨秀低聲道。

「你變了」玉十娘一雙眼睛閃著星光,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玉獨秀動作一僵,被她發現了?。

「你以前可不會這樣對我的,現在的哥哥比以前更好」還沒等玉獨秀腦子轉過彎,玉十娘接下來的話令玉獨秀放下心來。

鬆了一口氣,玉獨秀道:「你是我妹妹,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你我相依為命,我不心疼你,還去心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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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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