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和惡魔同居03
幾家歡喜幾家愁,有的人一籌莫展,有的人一帆風順。
可是誰能笑到最後……
藍家現代中式風格的別墅里,一男一女正在歪歪扭扭的扭打在一起。
這是二樓的主卧,深紅色的實木門緊閉,窗戶打開,絲絲微風吹進昏黃的房間。但這裡的氣氛卻絲毫不見降溫,彷彿是一國煮沸的熱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核桃大小的水泡。
一男一女正在不停的廝纏在一起,遠遠看去,似乎是趁著頭頂深藍色的夜空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放開我!」
「不放!」
「你!放!——」
女人皮膚很好,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出盈盈的光澤,只是眼角有細細的皺紋。她滿臉淚痕,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青花瓷花瓶,使勁向和她靠在一起的男人頂著。緊貼著她的男人眉頭深鎖,他一面在用和女人對等的力氣同她堅持著,另一方面說著女人似乎根本聽不下去的道理。
女人身後桌上有一盞檯燈靜靜的散發出一片茶色的光線,在牆上留下男人刀削斧刻的俊顏的投影。兩人正爭執不下時,女人腳下猛踩男人的腳背,掙開了他的懷抱,隨後使勁把花瓶砸了下去。
「啪!」
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房間炸開,無數碎片四散飛濺,像是天空火花四濺的煙花。素白的陶瓷片在空中呈現出放射的軌跡,時不時劃破男人褪下深藍色的褲腿,划傷女人細嫩的小腿。鮮紅色的血液蜿蜒而下,留下眼淚一樣的痕迹,但女人卻是低著頭,散著發,像是對腿上的傷口毫無所覺。
她多年的心血就像這個花瓶一樣,碎成了無數的碎片。而現在自己一無所有,該拿什麼去拼湊出未來?
男人靜靜地看著面前披頭髮的女人,許久才冷冷的說一句:「嗯,最後一件瓷器也被你摔了,現在高興了?滿意了?可以心滿意足的走了?」
「啪」,「啪」,「啪」,回答他的是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的淚。
「現在才會哭?你早先幹什麼呢?呵,我差點忘了,你忙著去他的公司給他惹事呢,一邊讓路輕佔了上風,一邊惹惱了董事會,另一邊還給藍起添了堵,你夠厲害的啊!我當不上總經理不也是拜你所賜嗎?你哭什麼呢?你應該高興不是嗎?為你終於給了藍起出-軌的理由高興啊!」
「你有什麼資格哭?」
男人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說完這些話,他臉微微有些泛紅,顯然是很少大發脾氣造成的。但現在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猛推一把面前的女人,大聲喊道:「秦欣,你幹得漂亮!」
女人「蹬蹬蹬」連退幾步,一直到撞上了身後的小茶几才「砰」的一聲停住。但她仍然只是哭泣,似乎只要流足夠的眼淚,樓下男人的心就能被砸出一個洞,把離婚協議撕毀一樣。
「咚!咚!咚!」門上傳來三聲禮貌的敲門聲,管家斯蒂芬輕輕擰開門縫,小聲問:「少爺,晚飯快好了,老爺讓我給您和秦女士帶一聲話。」他們快要離婚,斯蒂芬已經迫不及待地更改了對她的稱呼。
藍風擺了擺手,沉聲問:「還有多長時間?」
「半個小時左右。」
「知道了,我跟媽再說幾句就下去。」
斯蒂芬悄悄把門再次關上。
發火發到一半被打斷,藍風已經理智了很多。得到這次戰敗認輸的結果,他自然有錯在先。如果不是他當初孤注一擲,讓自己損失慘重,最後失去理智,別說路輕入住,就是離婚都遠遠不可能。
但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
不僅僅他太過衝動,就連身後的秦欣,也跟著添了一大把柴,最後他們損失慘重,為了大局秦欣不得不離開。本來他以為結果已經夠壞了,沒想到……
看了看滿地的碎瓷片,茶几上翻倒的茶杯,流了滿地的茶水,藍風臉色一沉:「你非要把最後一線希望也毀掉嗎?」
哭泣中的秦欣停頓了下,嗚咽著說:「不是的……」
只是當她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知道十幾年的苦心經營付諸東流的時候,心裡太恨了,太憤怒了。她恨路輕狐狸精迷住了藍起,恨她拿孩子當盾牌撬開她的家門,恨藍起把她狠心拋棄……二十年青春一併葬送,她還剩下什麼?
藍家別墅就像是一個殼,她就像是一隻寄居蟹。原本只是若即若離的關係,但等到分開的時候,卻發現是連著血肉的切膚之痛,這讓她怎麼能不恨罪魁禍首?
她已經忘了,這間內斂奢華到極致的主卧,甚至整間別墅,都是按照曾經的女主人邢立芊的愛好設計和裝修的。
女人身上都有一種特質,每當事情開始變壞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讓事情完全失去希望。
「我要殺了他!殺了藍起!」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秦欣猛地向門口衝出去,但沒跑幾步就被藍風一把攔下。
「秦欣,你再裝下去有意思嗎?!」
「小風你!」一把掙開藍風的懷抱,她靠著牆壁再次哭了起來。藍風說對了,她不敢,因為她凈身出戶,但是藍風卻留了下來。如果她魚死網破,將會連累到自己唯一的孩子。手中的水果刀緩緩滑落,秦欣終於流幹了最後一滴眼淚,把心裡的怨氣和恨意都平緩了下去。
她抬起頭,向前輕輕抱住了藍風高大的身軀,把頭深深地埋進藍風的懷裡,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藍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讓你光榮回歸!」
「不,」秦欣笑著抬起頭,憔悴的面頰上還留著剛才的淚痕:「小風,我還有你啊,只要你過得開心,我也就放心了。」沒錯,她並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自己的孩子。
緩緩離開藍風的懷抱,秦欣伸手比劃了一下自己和藍風的身高差距:「呵,沒想到我的兒子也這麼大了。」她可以不愛那個無情的丈夫,卻不得不愛孩子的父親,「咱們一起下去吧。」
藍風心裡同樣沉痛,只是他更加明白現在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溫柔地拭去秦欣眼角的淚水,他冷靜地說:「那就別哭了,要笑。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藍起像對待那個女人一樣對你也感到虧欠。」
少年早成,受盡冷眼,卧薪嘗膽十幾年的藍風早就看透了藍起的情感。早在一開始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之後,他就一直在跟秦欣講要她不僅不要發脾氣,反而要保持原本的優雅,路出最甜美的微笑。因為他清楚,只有這樣,藍起才會在想起秦欣的時候,不是一臉的鄙夷,反而會有一絲絲的愧疚。
就像對方做錯了事情,牽連到自己。原本他是充滿歉意的,但是一旦你主動追問起來,他原本的愧疚感都會轉化成理直氣壯的反駁。所以男人,就是只適合愧疚至死的動物。而他藍風,只要利用這一絲,哪怕只有一絲的愧疚感就夠了。
「準備好了嗎?」
秦欣嗯了一聲,轉身進了盥洗室洗掉乾涸的眼淚,新化上一層妝掩蓋住自己的淚痕。藍風就趁這個時間把屋子裡的碎片打掃了一下,讓卧室重新變得乾淨整潔。
十五分鐘過去,兩個看上去容光煥發的人,一前一後的下了二樓。
「少爺,秦女士,你們來了。」
斯蒂芬早已經準備好了晚餐,一見二人下來,立刻命令身後的一大眾傭人去把桌子上晚餐的罩子都取了下來……
誘人的香氣在罩子里徘徊了很久,頓時一窩蜂全部湧現出來,清香,迷醉,甜膩,濃郁……不同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走在前面的秦欣虎軀一震,眼眶竟然再次濕潤了。日式料理,她一直喜歡的日式料理,在這個奢華到極致的藍家卻從來沒嘗到過,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雖然這是最後的晚餐。
斯蒂芬去了趟一旁的書房,出來的時候卻走在了藍起的身後。前方的藍起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深藍色襯得他成熟男人的魅力顯露無疑。慢步走到秦欣面前,禮貌地幫她拉開椅子,面帶微笑:「請。」
秦欣眼中憤怒一閃而逝。
她靜靜地看著藍起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個眼角都沒分給她,而是無聲的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甚至看著桌子上豐盛的晚餐眼前一亮。他拿她當什麼?前妻?朋友?還是用過就丟掉的抹布?
明明下樓的時候已經平靜,但是看著冷漠的藍起,她心裡的怒火再次燒了起來。
因為,這意味著藍起對她真的沒有一絲感情了。
「離婚協議我會簽字的,如你的願,今天我就搬走。」頓了頓,她再補充,「我什麼都不會要,也沒有要求。」想著她曾經也是靠著孩子上位,如今路輕照著她的路,和她曾經的計量,把她搬了下來。果然是抬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啊。
秦欣笑了笑,縱然心裡有無數的怨念,也只能化作虛情假意,「你睡眠不好,晚上就別喝茶了;平時咖啡也少喝一點,你的胃藥我放在抽屜第三格,對了……」所有的話都是藍風教她的,她就如同交代後事一般,慢慢地把話說完。
她不知道藍起會不會對她有所愧疚,她只知道,路輕也是小三上位,永遠都別想擺脫這頂帽子。永遠都會和她一樣,卑微下賤。
藍起默默聽完她說完了話,點了點頭,沒有他言。
「爸,看書最能消耗人的營養,這個時候吃晚餐再合適不過了。」藍風打了圓場,問起一旁的斯蒂芬:「今天做的是日式料理?你不如來介紹介紹?」
斯蒂芬點頭:「好的少爺,今天早些時候,老爺說起明天要和日里來的合作商一起用餐,想練習下用餐禮儀。我年少時曾在日里窮游過,順便體會過那裡的美食,於是就準備了日式料理。您快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藍起微笑,藍風尷尬,秦欣臉上的表情卻在一瞬間僵住了。
過了很久,她抬起頭,臉上笑容燦爛彷彿少女:「嗯,謝謝。」
越是痛苦,越是憤怒,她越是要在臉上笑得開朗,越是要把自己的憤怒反方向報復回去。
因為除了微笑,她再也沒有什麼武器了。
另一邊的藍風心裡卻終於放了下來。緊接著在斯蒂芬手中搖鈴一聲響,豐盛的日式晚餐終於拉開了帷幕。
一處餐廳,三種心思。
日里的鰻魚最鮮美,凍在冰里空運到中國,做成了鰻魚塊。烤得滲出油的表皮溫柔地親吻著身下樸實柔軟的米飯,周圍浸著熬制了三天的醬汁,在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一旁是烤的滋滋作響的成吉思汗烤肉,各色的新鮮食材圍繞著片得薄厚適宜的羊肉,聞上去就讓人彷彿身處北海道的感覺。中央放著一口小湯鍋,咕嘟咕嘟熬著辛香味美的湯咖喱。
每樣都可以獨立成為一道晚餐主食,卻偏偏擠在同一張餐桌上,顯得滿滿當當,讓人眼花繚亂。
秦欣拿過盤子上有手臂那麼長的阿拉斯加帝王蟹的蟹腳,用剪刀剪開了它堅硬的外殼,蘸上醬料放進嘴裡。據說在北海道,專業捕撈螃蟹的漁師很多,早就練就了火眼金睛的能力。隨便那一隻螃蟹上前,他都能告訴你好不好吃。捕撈過後,有的漁師會留下美味鮮活的螃蟹,丟掉或者隨意處理掉不好吃的螃蟹。
她懂。
晚餐三人都吃的很安靜,鰻魚飯和成吉思汗烤肉都是煮菜,放在一起有些衝撞,最終味道略輸一籌的烤肉被剩下一些,等待著被丟出去。
秦欣看了看剩下的烤肉,目光閃爍。
一頓飯只需要一道主菜。
藍起和藍風仍然能像往常一樣進行了餐桌交流,所以兩人臉上的表情都還算得上輕鬆。有說有笑的「二人晚餐」一結束,斯蒂芬立刻揮手撤掉了剩下的菜品,整張餐桌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威廉你收拾得很好,沒留下痕迹,很好。」藍起高興地表揚斯蒂芬,眼光停留在整潔的餐桌上,話語卻似乎暗中有所指。
斯蒂芬謙虛地低下頭:「哪裡哪裡,皮毛而已。」
秦欣離開餐桌,禮貌的問向斯蒂芬:「斯蒂芬,我想喝口茶可以嗎?」她一頓飯都吃得索然無味,現在警覺地嘴裡微微有些發苦。
「好的,等下會和秦女士的行李一起送下來。」
藍起留下幾句客套的寒暄,轉身上了二樓。斯蒂芬領著傭人送來了秦欣的行禮,他的手上還拖著一個茶杯:「秦女士,您的茶。」
秦欣一飲而盡,只感覺滿口生津。
「走吧。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了。」藍風看了看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才餐桌上,藍起和秦欣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在他看來,藍起對秦欣固然沒有多少感情,卻不可能說斷就斷,現在只要留下一片溫柔,藍起總會想起今天來的。
他沖斯蒂芬招了招手:「把行李搬上去吧。」
傭人們有條不紊地把行李搬上了車,隨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回來,留下藍風和秦欣互相道一聲珍重,為這次最後的晚餐畫上句號。
「媽,你保重。」藍風看著路燈下秦欣憔悴的臉,平靜地說。
秦欣點了點頭:「小風你放心,我不會……」話說到一半,突然臉上汗如雨下,捂著身下:「我……我肚子痛……」
話沒說完,飛一般的沖了回去。
完了。
秦欣上吐下瀉,一直鬧騰到半夜才終於好了過來。藍起把斯蒂芬叫了過去,問清了事情原由,確認是她自己要求喝的茶水,沒所謂的擺了擺手,隨後回了卧室。
藍風站在窗台上看著載著秦欣的車終於遠去,攥成拳頭的手「砰」的一聲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路安,你別得意得太早,你和你姐姐那點破事他是知道的。
如今之際,他只能將計就計。讓路安路輕入住藍家。平日里靠得這麼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便不信那兩個姐弟做事真能滴水不漏。*這種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控制,好隱瞞的。
雁過留痕。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了就別想徹底隱瞞,沒有什麼能永遠成為秘密。
等著瞧吧,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
白幽紫想,景家是不能多呆了。有些事她越想越覺得奇怪。臨走前再次來到景崇言的書房,她打算簡單的告下別。
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她必須弄清楚。
書房內已經恢復了整潔,散亂的資料收拾妥當,景崇言平靜地坐在書桌前審閱資料。仿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白幽紫拉著行李箱,站在他的面前,他連頭都未曾抬過。
「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她想,對於景崇言能少隱瞞的便少隱瞞一點,該說的,該問的,不能一直憋在心裡仍其發臭腐爛。
「那天你在我房裡睡覺時,說了夢話。你喊著我的名字,聽起來很焦慮。」
筆下一頓,但他仍然不露聲色。
「赤西之前告訴我,言叔叔喜歡我。我原本不是很信,因為我覺得連上輩子都沒有發生過的事,這輩子怎麼會出現。後來我想想,或許也不是這樣……言叔叔也許,曾經就喜歡我吧。你從小把我帶大,不僅僅是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所以我明白哪怕你喜歡我,也一定不會讓我知道的。」她點了點頭,「是這樣嗎?」
他緊緊捏著筆。仍然未曾抬頭。
「你會克制自己,你和我不一樣。我相信,如果我沒有察覺,你可以一直一直這樣下去,你可以娶周燏,你可以組建自己的家庭。你會把這一份不該存在的感情壓在心底。言叔叔,我是多麼的了解你。」畢竟經歷兩生兩世,畢竟從小到大他如父如兄。之所以以前從未察覺,也是礙於此因。但只要稍有痕迹,久了,她也會發現。
更何況,今生今世她全身上下的敏感細胞都開啟著,只要與曾經不一樣的地方,她都會認真的觀察思考。
「言叔叔,對嗎?你喜歡我嗎?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她的心裡尚存疑惑,她需要聽到他親口承認。否則,任何人的揣測她都只是懷疑,而這種懷疑會影響她和景崇言之間的感情。
景崇言慢慢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她。深邃的眸如大海一般沉靜,看不到底,尋不到邊。
白幽紫耐心等待著。卻等不到他的回答。
「有人說,心底里最害怕最不敢面對的東西,你只要說出來就沒有魔力了。你為何不試一試呢?你若長久的隱忍下去,對於我們之間反而不好。」
檯燈的光映照在景崇言臉龐,下巴和脖頸處形成一道晦暗的陰影。他緩緩從座位上起身,手撐在桌面,看她半響,終於開口,「小白,我的確喜歡你。因為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從來只把你當作妹妹,或者女兒。你想多了。」
白幽紫眉頭淺皺。景崇言一臉真誠平靜,看不到一點破綻。
「你要離開也行,畢竟他是你未來的老公。就像你說的,我們同歲。自從我知道這個秘密之後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和你相處。我感覺一切都變了,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你發生除兄妹或者父女以外的其它什麼關係。」
「哦……」白幽紫悄然鬆口氣。眼前的景崇言說得毋庸置疑,她原以為他會制止她的離開,卻沒想到景崇言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這幅樣子有點像他早想讓她走了。
重生回來之後她對景崇言的感情特別純粹乾淨,如果說他真有其它的想法,她甚至會有一些噁心感。
原來,景崇言這些日子的奇怪,也只是因為知道了她的秘密后不知如何自處。
「我會回來看你的。你永遠都是我的言叔叔,我的親人。」垂頭彎腰,對他微微鞠躬。這不是永別,她只不過想要處理一下眼前的危機,暫時離開景家。她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拋棄景崇言,忘記這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拉著箱子,慢慢走出這棟別墅。她原本就不該住在這裡,景崇言原本也不該來北京呆這幾年。也不知是命運哪裡出了錯,如今她離開景家,又應了上一世的軌跡。
在北京呆不了多久了,不到三年,她就會畢業離開,回到臨海市。曾經,她以為離開了這座皇城,這裡的一切都會慢慢淡去。該走的人也走了,任誰也留不住。只不過在這兩年間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等著。
雖身陷其中,但她要以一個看客的身份,去解讀每一個人的結局。去扭轉,或許扭轉不了的命運。
坐上車,撥通一個電話號碼。
「我離開景家了。」
對方沉默良久,說了一聲好。
「我要去赤西那裡。」
對方繼續沉默,久久不言。
「藍層會回來的。希望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但我和你之間的友誼,也盡於此。離開景家不是我怕了你,這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你好自為之吧。再見。」
掛掉電話后,刪掉他的電話號碼。此時,她恨透了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不管她刪了多少人的號碼,腦海里卻永遠消除不了。
披著濃濃的夜色,一路驅車來到赤西樓下。看著這萬丈高樓,她思緒萬千。在赤西準備找房子的那天,她就已經料到了。上一世是這裡,這一世仍然是這裡。
只不過,他們「同居」的時間提前了許多。那間有著超大落地窗的主卧,他們睡過了許多日夜。
現在已是深夜,擁有良好作息習慣的赤西想必已經睡了。撥通他的號碼,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傳來懶懶地,卻仍然是語調上揚的聲音。
「白醬~!」
她笑意漸濃,仰頭看向他所在的方位。
「我又離家出走了。」她說。
「納尼?!」聽語氣都知道他猛然從床上坐起了身。
「無家可歸中,要怎麼……」
「你在哪兒?!」聽聲音,他已經從床上跳起正胡亂地穿著衣服了。
「你家樓下呢。」
「……」
五分鐘后一身休閑裝的赤西就站在了她身前,急急忙忙地打開車門搬下她的行李箱,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白幽紫一言不發默默跟著他來到了他們兩曾經的愛巢。
這一次是真的入住了吧。應該在離開北京之前不會走了。
主卧收拾得很乾凈,看樣子有人天天來打掃,赤西住在側卧,這間房應該是他專門為她留下的。雖已深夜,雖然是把他從睡夢中叫醒,可他哪兒還有一點睡意,興緻勃勃地替她把箱子中的衣物騰出來放到衣櫃。
白幽紫也不管,站在落地窗旁看著他為她忙上忙下。整理外衣倒還好,貼身衣物時就沒那麼順暢了。他小心翼翼地整理,如同捧著珍寶,垂下的頭,長長的劉海也沒能掩蓋住他羞澀的表情。
白幽紫倒還習慣,她可是老女人,更何況和赤西之間的親密哪怕到了這一世她仍然是熟悉的,赤西身上的每一顆痣她都還記憶猶新。怎麼會不好意思。
「把那件睡衣扔給我。」她指了指那件純白色的裙子。
雖然她說的是「扔」,可赤西仍然屁顛屁顛小跑到她身邊雙手為她奉上。白幽紫不著痕迹地笑了笑,自然地脫掉外套再脫掉襯衫、褲子……這一幕把赤西看得目瞪口呆。
她竟然就穿著內衣站在他面前。
「看什麼看。」接過赤西手中的睡衣,當著他的面換上。
「哦,哦。」連忙垂頭,但她已經換完了。
「就算給你的福利。」伸手輕輕拍了拍赤西潔白細滑的小臉蛋,走到床邊坐下,隔著睡衣把內衣解了,隨手扔在一邊,她翹著修長潔白的腿,看著赤西,說,「我的腳可疼了,要來幫我按摩一下么?」
咕嚕——
狠狠咽口唾沫,怯生生地轉身,雖然垂著頭,視線卻時不時放在那誘惑迷人的大腿上。
「這、這也是福利嗎?」可愛的臉蛋一片紅暈。他手足無措,像被老師罰站的學生,乖巧可憐。
白幽紫忍住笑意,她就喜歡逗他。
上一世怎麼沒發覺赤西這麼好逗。
果然還是「運籌帷幄」的感覺比較爽。忠犬在手,哪怕是野獸,咬的也不是她。
「過來吧。」
「哦哦!」連連點頭,彎腰撿起剛剛被白幽紫隨意扔在地上的內衣,輕輕放在一邊,走到床邊坐在地上,看著那雙小巧細嫩的玉足,猛吸口氣,鼓足勇氣伸出手一寸寸靠近……
就在剛要碰到的一刻,白幽紫腿一收,放回床上。赤西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盯著他。
「誰讓你不快點,我後悔了。」
「白醬白醬~!哎呀~」他著急得臉憋得越來越紅,悔得脖子都粗了。連忙坐在床上,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一次……」
白幽紫連滾幾圈,拉遠和他的距離,終於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放肆又爽朗的笑聲充斥在這間敞亮的卧室中。
「等你下次表現好了,我再賞你。」她彎起一隻腿,一手撐著頭,側躺在床上。那模樣足以讓赤西這個年輕的少年血脈噴張。
他想看她,可又不好直勾勾地盯著她,只能垂著頭,那靈動的眸最終透露出他的意圖,炙熱的視線來回在她身上掃蕩。
「喂~我身材怎麼樣?」她笑嘻嘻地問,繼續挑逗。
赤西一愣,腦海里猛然回放出剛剛她只穿著內衣站在他面前的模樣,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細嫩的肌膚出現在他腦海,展現在他眼前。
然後,頭腦一熱,喉嚨一緊。
「赤西!」白幽紫翻滾而起,「你流鼻血了!」
「啊?!」連忙伸手捂住鼻子,確實有一股濃濃的液體流了出來,他慌亂地擦掉,臉紅得已經無法見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他一邊說一邊慌亂地用衣袖擦著血。
「不是故意的?」白幽紫笑得肚子疼。
「對,不是故意……」流鼻血的。他也不想啊,為什麼在白幽紫面前他不能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總會惹出這麼多丟臉的事……他不是這麼丟臉的人。不該啊……
「受不鳥你了。」白幽紫用被子把身體蓋住,免得她在不經意間又撩撥了他,這個小赤西是受不得她一點誘惑的。上一世就是這樣。更別說這一世她道行加深了,他還是那個小單純,小忠犬。
見白幽紫安靜下來了,他也繼續投入工作沒一會兒就把她衣服全部收拾好,又跑進跑出給她準備生活用品。
「白醬,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牙刷?」他拿著五顏六色的牙刷,白幽紫隨便指了一個。
「這個顏色不行,我就是這個。」
她當然知道赤西喜歡什麼顏色的,「我就要用這個。」
「那好,我換一個。」其實他最後都沒換。
「白醬,你喜歡什麼顏色的毛巾?」
「白醬,你看這個水杯可愛嗎?我專門給你買的。」
其實,這個家裡的一切他早早就準備了兩份。他居心叵測,準備的都是情侶用,全是成套的。
「白醬,你有衣服要洗嗎?」說這話時,他瞟了一眼他剛剛放在床頭的內衣。這點小動作小心思白幽紫看得透透的。
「大半夜的洗什麼衣服,我明天自己……」
「我睡不著吶。」他一邊說一邊撿起白幽紫脫掉的衣服褲子,然後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朝那件內衣靠近。
「別碰我內衣。」她喝止。
都已經伸到一半的手愣了愣,然後收回。他只是覺得幫忙洗貼身衣服這種舉動很親近,很曖昧。他喜歡做這種事情,會讓他覺得他和白幽紫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但,如果她不願意,也就算了。
因為今天這一切對他來說已經像夢一般美好了。
「白醬……」轉頭看著窗外的天空,「我真的沒有在做夢嗎?」
白幽紫轉身側躺,閉上眸淺淺一笑。
是的,她也覺得這一切像夢一樣。幸福得太不真實了。
感謝命運,給她這次機會,讓他們再相愛一場。
------題外話------
感謝命運,把我生得如此天生麗質,才貌雙全,瀟洒倜儻,玉樹臨風,秋月無邊虧我有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雖然我就是玉樹臨風,瀟洒倜儻,文武雙全,媽蛋,這句話到底是怎麼念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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