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柳暗花明
劉渙看清楚了,來者正是老三,因為除了他最最鐵心的兄弟伙以外,旁人是無法穿出那種衣服來的。想及於此,劉渙難免欣喜,可心中也很納悶,因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短短一年時間,他老三是如何做到的?不僅帶出一支三千之眾的隊伍,還裝備得如此精良。曾記得去年剛剛派遣他離開潭州時,給他的錢並不多呀。
「他媽的將才」——劉渙如是罵道。然後再也不能抑制心底的激動,逆風大喊一聲「老三」……
卻說老三聽到這一聲吶喊,心底一怔,那是他最熟悉的聲音,才剛一沉吟,舉首一看,驟然見得對面山丘之上,一道清影如狂風席捲一般,又如利劍出鞘一樣,眨眼之際,已然下到半山腰。正所謂人為至,聲先到,大抵如此……
終於,在久別重逢的嬉罵聲之中、在飽受風霜的兄弟重逢之中,劉渙等來了老三,老三也完成他的使命……
話不多講,老三無疑是霸氣外露型,其招兵、帶兵、統兵、養兵之才華,就連劉渙也是自嘆不如的。
寒暄之中,老三將本次任務情況一一向劉渙匯稟,前前後後說了個大概。
「渙哥,你實話跟兄弟講,我老三劉躍之統兵才華,比之黑娃張復北如何?」
「額……我想說實話,又怕你張揚自大,我還是不說為好!」
「千萬別啊!你這人,話都說到嘴邊。咋地有不講了?」
「額……你老三之帶兵才華,黑娃遠不能比、歷城八兄弟遠不能比、辛棄疾不能比、我劉渙也不能比,但若要比之千古將才。譬如韓世忠、岳飛之輩,還差得太遠。」
「哼!韓世忠與岳飛之輩算得甚麼了。渙哥兒,你且給我一二年時間,我訓出一支千古奇兵給你看。」
「軍中無戲言?」
「軍中無戲言!」
「嘿!老三喲,你這兄弟有意思得很。你且說說看,你是如何招募來的兵?又是如何搞來這許多裝備?」
「嘿嘿,渙哥兒。這事我還是佩服你,若非你的指點,我哪裡搞得成。」
「喲?這話從何說起?」
「你以前不是講過么。說『人活的便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後來我一琢磨,略有所悟,所以我去找了丘處機、陸遊、王炎、還找了你的姘頭曲煙……」
「怪不得了……可你與人家不過泛泛之交。別個如何信得了你?」
「嘿。如何信不過?我只消打出你的大旗,有往臨安府一扯,把官家的名頭與交代一放,時人就算不願意,也只好無可奈何。」
「你敢假傳聖旨?」
「喲,這話可不敢亂講的……反正我通過軟磨硬泡、威逼利誘,在陸遊和王炎哪裡尋來馬匹和兵器;在丘處機哪裡收復草蜢漢子、綠林英豪,全編入隊伍;又在你姘頭曲煙哪裡要來好多衣衫。還別說,你那姘頭而今賺大發了。」
「哦。她過得好么?」
「好不好的我也說不上來,她要我帶話給你,說是嫁妝越累越多,問你何時前去提親?」
「這是她的真話?」
「隻字不錯!」
「哎……兒女情長且先放一邊吧。對了,我看你搞來好多糧食與裝備,又有武器若干,那錢財呢,有沒有銀子?」
「嘿嘿,你這人就是毒辣,一心只想著銀子。我倒是有一點的,不多。」
「不多是多少?老三,可不敢隱瞞,『你的就是我的』,懂么?」
「嘿,真沒有多少了,來時路上滅了幾個匪窩,搶了不少豪強,治了不少貪官,取的都是些不義之財,還有一些個大戶慷慨解囊資助的,加起來的話,不到一萬吧……」
「好啊,好兄弟,你真是個副將,有你這些物質和錢財,我潭州軍可以緩上一段時間了。」
「那……那是我的,我承諾過兄弟們了,這錢得給他們留著。」
「廢話少說,大局為重!」
「那是我的……」
「你再說一句,你個狗日的。」
「你……哎……拿去吧拿去吧,全是你的,全是你的行了吧,你高興就好……」
「喲,別他媽裝委屈,你在百般困苦的情況下尚且能帶出這一支隊伍來,而今到了潭州,老子相信你更有辦法。」
「嘿嘿,與你說笑的,你別罵了。能跟著你就是最大的福分,你又這般信任,我還有啥好說的。在我老三心中,情份大於天!」
「好兄弟,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真是蒼天關照,他劉渙山窮水盡之秋,卻得得力幹將挺腰桿,他樂了,心中暢快得很,看一切都是那般順眼,而今也來了興緻,終於要去折磨那些兵渣子們了……
翌日,劉渙火急火燎地召集一幹將領,開口便道:「同袍們,所謂做得功夫實,則所說即實事。所指人病,即實病。吾人讀《春秋》,知中國夷狄之辨,二聖之仇,豈可不復?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今吾人高居優遊,亦為可恥,乃懷安,非懷義也。今百般輾轉,我等骨肉齊聚潭州,兵事待舉,我願高賢具努力,干他一個天時地利與人和。」
眾人正色道:「原憑節度使吩咐!」
劉渙道:「傳本使之令,凡我潭州洞庭駐地萬數之卒,今日起,分成三個層次,將優異者分成一組,由老四老五老六負責;不足者分成一組,由老七老八老九負責;佼佼者分成一組,由老三負責。凡分層之法,實考核篩選之策,括列隊、軍姿、武藝、弓馬、刀槍劍戟、戰略等層面,評出優勝者后,再於優異層面行特種之戰法予以考校,考究而得出兵王中的兵王,由老三全權管理。然請諸君謹記,此分組每每三月一次,每次考核優秀者,便往上層提拔,每次考核淘汰者,便往下層派遣,凡經三次考核依然劣勢者,驅逐出駐地,我潭州不養無用之人。其二,集結州府官吏,張貼榜文,面向湘楚之地招納賢才之人,時從學者優先錄用,一入軍營,便擔『文化教官』一職,每月初一日至初五日、十一日至十五日、二十一日至二十五日,為教員講習傳道之時;其餘時間,則行無差別之練法、層級考核選拔之策,一視同仁,以此形成以將帶將、以將帶兵、以兵育兵之法。其三,嚴明紀律,不聽令者斬!肆意尋仇者斬!棄同袍而不顧者斬!擾亂百姓者斬!」
眾人一一記下,道:「得令!」
劉渙再補充道:「再有一條,凡考核低劣之眾,除去日常訓練與學習之法外,必須參與洞庭湖畔的耕種,耕種而得之收穫,充為軍旅之用!那些個以前的潭州廂軍、後來的老弱病殘、不圖上進的墮落之輩,全他媽拉到洞庭湖畔去,總得有人種地,總得有人養馬煮飯。」
老三是很願意的,可老七老八老九卻不願意,嘴上不好說,心底是很埋怨的,暗想為甚麼就要把差的分給他們,他們都在心底發誓,一定要超過老四老三他們。
魏伯從頭聽到尾,卻沒有他的任務,當場有些不爽,罵道:「小崽子,那你把老子安排去哪裡?」
劉渙恭敬道:「師父,您老就陪我喝喝酒、聊聊天、過過手便是了,怎好意思給您老安排事情?」
魏伯鄙夷一聲,冷哼道:「算逑!老子心底清楚得很,我姓魏的一介草蜢,無官無職,一旦插手兵家大事,恐有禍端。恩,也好也好,難得你一片孝心,老子卻也落得清閑!」
劉渙道:「師父,瞧您說的,您老可有大用處,等過了正月十五日,還需煩勞師父與我往北邊走一遭。」
魏伯道:「去做甚麼,殺人放火么?」
劉渙道:「哪裡,去要錢要物要人。」
魏伯不解道:「那還等甚麼,小崽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閑著老子一人,總不自在!」
眾人聽他抱怨,哈哈一笑,不盡當真。劉渙道:「誒,師父莫急嘛,等這幾日駐地成了規模,徒兒才好放心北上呢……」
老三卻反差一句,問道:「渙哥兒,黑娃咋地不見歸來?」
劉渙道:「他呀,他有大任務的。」
老三道:「甚麼大任務?」
劉渙道:「你覺得你該問這個問題么?我該回答你這個問題么?」
老三當即啞口無言,帶著一干兄弟去了駐地,他們要用最快的時間,將兵渣子們分出層級來……
劉渙也不閑著,快馬回了州府官邸,召集一干官吏,寫出招募賢才的官文通告來。
正道是:「震雷始於曜電,出師先乎威聲。故觀電而懼雷壯,聽聲而懼兵威。兵先乎聲,其來已久。昔有虞始戒於國,夏后初誓于軍,殷誓軍門之外,周將交刃而誓之。故知帝世戒兵,三王誓師,宣訓我眾,未及敵人也……兵以定亂,莫敢自專,今渙舉兵事於潭州,創萬古之先河,滋為伐金,以復山河,願我湘楚大才之人,舉身投營,是為家國故,是為黎民故,是為天下故,求盛世太平、萬古千秋……蓋世之英才者,時代在變,墨守成規,自會被歷史之車輪碾碎,但當時代需要你逆風飛翔的時候,請千萬不要隨風而逝……」
他這篇「招生簡章」廢話一大通,重點也沒有講到,考什麼,怎麼考,有何福利,是朝廷編製還是民間組織等一系列問題,一個沒有點出來。唯一有點用的,便是最後那句——千萬不要隨風而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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