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狼孩不知去哪兒了，餘子揚只是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跟他道別，回過頭，就發現他不見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餘子揚略等了片刻，決定不等了，他把之前那葫蘆糖漿用草藤綁了，掛在樹枝上狼孩夠得著的地方，留給他。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明天還要去鎮上呢，若是鎮上吃不下那麼多的糖漿，那就要上縣裡去，實在是耽誤不起了。

狼孩追著野兔跑出老遠，好不容易追到帶回來，還想讓餘子揚給烤來吃呢，回去后才發現餘子揚連影兒都不見了，只留下那個全是牙印的葫蘆。

他丟下兔子，雙手離地，猛然跳起，咬住那個葫蘆，在掉下來之前往地上一翻，順利著地。

狼孩放下葫蘆，又轉著頭尋著餘子揚的身影，他嗅了嗅空氣中餘子揚殘留的氣味，確定一個方向，快步跟上去。

餘子揚走至黑熊的地盤，忽然感覺背部一道勁風襲來，他往邊上躲閃，卻仍然被撲倒在地，胸口撞到石頭，疼的他生理淚水狂飆。

他一轉頭，恰巧狼孩咬著他的衣領用力向山上拖著，他被拖動兩步，胸口被石頭磨蹭得生疼，不用猜，他也知道那地方一定淤青了。

見是狼孩，餘子揚也不緊張了，他想到什麼，趕緊掙開狼孩，爬起來檢查身上的瓶瓶罐罐有沒有破損，還好他只帶了一個陶罐下山，那個陶罐正安安穩穩呆在他的竹簍里。

「嗷…嗚嗚…」狼孩可憐兮兮的沖餘子揚叫喚，並伸出舌頭舔他的臉。

餘子揚推開他，用手背擦了擦臉，問：「你…你要跟我下山嗎？」

「嗷嗚…」狼孩歪著頭看他。

餘子揚以為他同意了，站起來拍拍土。

他知道狼孩重回人類社會會不適應，甚至早夭。不過據說也有其他動物養大的孩子卻能順利融合人類社會。這幾天他看得出其實狼孩很聰明，這麼聰明一定更容易接受人類社會的吧。

只不過他才走動兩步，就又被狼孩咬住褲腿往山上拖，拖得他踉蹌幾步，差點雙膝跪地。

狼孩明顯就沒聽懂他說的話，他有些無奈了，蹲下來正對著狼孩的臉認真說到：「我要下山了，你要跟我一起嗎，不跟我下山的話，你就先回去，等我把大哥救出來就上山找你玩。」

「我給你留了個葫蘆。」餘子揚比了比葫蘆的樣子，「你可以喝個夠，不過吃太多糖不好哦。」他緩聲哄著，就像哄妞妞一樣。

狼孩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餘子揚走他也跟著走，也不咬他褲腿了。

狼孩一路跟著他走到山林邊緣，就停住了。眼睛直汪汪的看著徑直下山的餘子揚。

餘子揚渾然不知，所以他也看不到狼孩看他離去那受傷的小眼神。他歸家心切，直到家門出現在眼前，他一指家門，「看，就在那！」回過身才發現狼孩又不見蹤影了。

餘子揚撓撓頭，有些失望。

站在家門口，餘子揚扯開嗓門大喊，「妞妞，妞妞。」

奇怪的是，喊了許久，屋裡都沒有動靜，他本想敲門，一敲之下，門竟然自己開了。餘子揚怕妞妞有什麼三長兩短，趕緊跑進去，一看，妞妞正在床上睡著，睡得很熟。

餘子揚失笑，「這個迷糊鬼。」

三天時間，家裡沒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乾淨整潔了許多。

妞妞睡得熟，餘子揚沒有吵醒她，他把從山上帶下來的肉放到廚房裡，本想拿鹽腌了，打開鹽罐，這才想起家裡的鹽早在上次做鹿肉乾時全部用完了。

沒有鹽，只能作罷，所幸天氣還沒熱起來，鮮肉放個一二天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餘子揚把肉掛起來，隨手打開存放烏糯糰子的罐子，打開后便驚住了，裡面的糰子竟一個不剩。

他給妞妞留的糰子至少有十來個，加上一些鹿肉，妞妞一人吃，七八天是沒問題的。

帶著疑惑，餘子揚返身回了房間，房間里沒有燃火，一片漆黑，他摸黑爬上床，想著明天早上再問妞妞。

睡意襲來，餘子揚慢慢陷入夢鄉，妞妞感覺旁邊有熱源，一點一點擠了過來，手搭在餘子揚溫熱的脖子上，才安心睡去。

餘子揚被妞妞的手凍得一哆嗦，下意識就把妞妞的手抓在手心裡捂熱，但一入手，他瞬間驚醒，睡意全無。

那手一點也不象是妞妞的手，妞妞的手小巧玲瓏的，但他剛抓著的手卻是胖胖大大隻的，一按，還陷下去一塊。

他彈跳起來，掀開被子，借著月光看，床上卻是妞妞本人，臉是妞妞的，身子也是妞妞的，他又把手牽起來看，這才發現這手竟像是幹活多了，腫起來的。

他心裡疑問更大了，家裡並沒有什麼活，衣服他去山上那天就洗好了，其他的稍稍整理一下就可以了阿，是做了什麼手才會腫成這樣呢？

餘子揚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妞妞睡眠很淺，他剛剛回來發出那麼大動靜，妞妞都沒有醒過來，很顯然是累得夠嗆。

餘子揚急得抓耳撓腮，但也捨不得叫醒妞妞問個究竟，也只能強壓下疑惑，淺淺睡去。這一晚上，他做了一夜惡夢，直至天明，方睡穩了些。

然而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門外人似乎很急，敲門聲很急促。

餘子揚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才剛亮，他才剛爬起來，卻見妞妞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快速掀開被子跳下床，連鞋子也不穿就跑出去開門。

餘子揚心頭一緊，跟了上去，剛出房門，就見一個面熟的老婦人正刻薄著臉說：「死丫頭，是不是想偷懶，真是懶骨頭，不是叫了你不許鎖門嗎，」說著對妞妞手臂掐了一下。

餘子揚怒火中燒，他想起來了，這人就是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那個借了錢然後跟了大兒子跑路的余家奶奶。

「你幹什麼」，餘子揚衝上去推了余奶奶一下，把她推得踉蹌幾步，跌倒在地。

沒去管正坐在地上錯愕的余奶奶，餘子揚捋開妞妞的袖子，看到的情況讓他恨不得咬死這死老太婆。

妞妞的手臂上，除了剛剛被掐的那塊正浮上來的淤青，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紫。

妞妞眼角還帶著淚，聲音卻驚喜道，「二哥，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敢推我，你活膩了不成。」那老太婆爬起來，衝到餘子揚眼前，啪，扇了他一巴掌。

餘子揚粹不及防，被扇了一巴，臉上立刻紅腫起來，他怒火滔天。當下就想扇回去，好在妞妞及時扯了他一下，才沒讓他衝上去扇死她。

餘子揚正憋著氣沒處發呢，恰好，余家大金孫余錢來催促。

「奶奶，你快點，明天老闆就要來要了。」

餘子揚當即冷笑著返身拿了扁擔出來，趁余錢剛到不注意，對著他肩膀就砸了下去。

他家扁擔是他爹在時做的實心的，打人他不知道有多疼，反正不是他被打。

一棒下去，余錢就跪倒了，還想衝上來拚命，餘子揚又一棒下去，他頓時就慫了。

「你個喪門星，敖…」

余奶奶還想上去護著，叫餘子揚掃了一下腿，當即就退去老遠。

「彭彭彭」砸了幾下，他氣就出了一半了。

妞妞害怕，攔了一下，餘子揚這才作罷，也不看正在嚎叫的祖孫倆，牽了妞妞就回屋裡，還順手就把門給鎖了。

不說祖孫倆在他家門前咒罵了多久，餘子揚一進門就立刻扯開妞妞另一隻手袖，果然看到一塊一塊的掐痕。

他心疼壞了，恨不得再提了扁擔把倆人打死，他問：「奶奶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上山那天？」

「第二天…」妞妞小聲應著，「奶奶家好多番薯，要洗還要錘。」

「他家桂花，荷花呢，死了嗎」餘子揚心裡怒氣又騰騰直起。

「沒死，也錘，奶奶不打她們。」妞妞小小的告了個狀，她討厭奶奶一家。

餘子揚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問：「家裡的東西是被奶奶拿走的？」

「不是，是大伯娘。」

接下來也不用問了，他靠猜都能猜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