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夜裡,狼孩又不見了,在餘子揚他們爬到樹上去之後,一轉頭,狼孩就不見蹤影了。餘子揚沒有多想就睡下了,今天一天可把他們累壞了。

餘子揚這一覺,睡得很踏實,除了不能敞開了睡,其他都沒太大問題。

然而,一大早他卻是被滴滴細雨淋醒的,不止他,余樹和妞妞也醒來了。

地上全是濕答答的,昨夜留的火堆已經滅了,餘子揚望著天空直嘆氣,內心憂愁不已,只盼這雨點能維持這樣的大小,並一下子就停了。

但老天似乎沒聽到他的心聲,那雨雖是一直不大,但也淅淅瀝瀝下了一上午。

下雨不止不能生火熬糖漿,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他們只能望著那堆剛抹上鹽花,還待風乾的野豬肉,啃硬邦邦的烏糯糰子。

狼孩是在中午雨停的那一小會出現的,被雨淋濕后的狼孩顯得楚楚可憐。

一身常年裹在厚泥土裡的略顯白皙的皮膚,一張稚氣未退的小臉,再加上那頭捆成一團的烏黑頭髮,以及略顯哀傷的低吼,讓餘子揚直覺狼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餘子揚爬下樹,剛一站穩,就被狼孩咬住褲腿,往一處地方走去。

狼孩顯然是要帶他去什麼地方。他腳步略快,餘子揚幾乎是小跑著跟他走的。

余樹見餘子揚走遠,也帶著妞妞一起下樹,跟了過來,卻見餘子揚擺擺手,讓他們不要跟過來!

周圍的樹種漸漸變得豐富起來,他回頭看,那片楓林已經落在十米開外了。

狼孩已經走遠了,餘子揚快步跟過去,卻見狼孩走過一顆不知名大樹之後就不見蹤影了。

餘子揚走到那棵大樹後面,才發現,大樹後面是個黑乎乎的山洞。狼孩就站在山洞口,正跺著步子等他。

看見餘子揚出現,他率先踏入洞口。餘子揚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

這山洞很大,從外面看是烏漆麻黑的,但其實裡面還是挺亮堂的。所以餘子揚踏入這個山洞,一眼就看到那隻卧在一張類似石床上的巨大的野狼。

他嚇了一大跳,卻見那野狼一動不動,狼孩窩在它身側,正用鼻子頂著它,好像想跟它玩一樣,還一遍一遍舔著野狼的頭。

餘子揚大著膽子,走過去,手哆嗦著去推了一下石床上的野狼,誰知這一推,那野狼眼睛就睜開了,迴光返照一樣,它抬頭看了一眼餘子揚。

餘子揚心下顫動,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帶著哀求,又有著濃濃不舍,以及看狼孩時那種母子間的愛意。

狼孩顯得很高興,他磨蹭著野狼的脖頸,「嗚嗚」撒著嬌,像某種溫順的犬類。

野狼回頭看他,抬起前爪,覆在狼孩身上,它舔了舔狼孩,突然翻起身,爪子一直撓著它身下躺著的那塊石床,緊接著,似乎是力氣用完了,他驟然倒了下來,再也不動了。

「嗷嗚!」狼孩似是明白什麼,他仰天長嘯,聲音悲悸。

餘子揚默默的看著,突然就很想念那遠在異世的雙親,手術失敗,他們該是如何傷心,不管後來怎樣,但得知他手術失敗的那一刻,他們必定也是像他心臟病發時,那種心臟被撕碎的感覺吧。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雷聲轟鳴,雨越下越大。

狼孩趴在野狼身上,很久未動了。

餘子揚擔心還在樹上的余樹和妞妞,雷聲那麼響亮,他們又在樹上,萬一被雷劈著呢,早知道雨下得這麼大,就跟他們一起過來了。

他看了看傷心不已的狼孩,猶豫著是不是先把余樹他們帶過來避雨。

「轟隆隆」,又一聲雷響,替餘子揚決定了,他蹲下聲,說:「我去把大哥他們接過來躲雨,很快就回來。」說完就大步跑進雨簾里,一邊跑,還要記著路線。

余樹和妞妞站在大樹下,背上背著已經收拾好的,他們的所有東西,他們全身都濕透了,只是同樣猶豫著是不是要先去找他,再一起回家。

正想著,就見餘子揚打老遠跑過來,余樹揮手大喊:「揚揚,這兒,我們快回家了。」

餘子揚跑過來,他抹了一把臉,一指狼孩的方向,搖搖頭,說:「不行,現在下山太危險了,前面有個山洞,先去那裡避避雨吧。」

妞妞已經冷得發抖了,當下也顧不得說什麼,抱起妞妞就跟著餘子揚跑。

到達山洞,妞妞已經冷得嘴唇發紫了,在古代,一場普普通通的發熱,也不是鬧著玩的,餘子揚不敢停頓,立刻拿出打火石生火。

奈何沒有乾柴,也沒有引火的東西,那火一直燃不起來。余樹不停的搓暖妞妞的小手小腳。

餘子揚焦急得不停在山洞裡走動。

「嗷嗚……」狼孩又嚎叫一聲,餘子揚轉頭看他,忽然,他發現那野狼身下踮著的被撓散的東西,似乎是棉絮,就是用來做冬衣時被壓得結實的棉絮。

他大喜過望,伸手就去夠那不多的棉絮,卻忘了狼孩正沉浸在痛失至親的悲痛中。

這種時刻,往往是不許任何人侵犯的,他發出與野獸一樣的嘶吼,猛然跳起,將餘子揚壓下,就在他即將咬到餘子揚的脖子時,狼孩又突然縮回去了,接著,又在餘子揚肩膀處重重一咬。

餘子揚感覺自己的鎖骨快被咬斷了,但他還是阻止了余樹的解救。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過去了………」餘子揚慢慢說著,他感覺肩膀上的咬合力度越來越輕。

狼孩放開了餘子揚的肩膀,慢慢舔掉那些鮮紅色的液體。

然後,餘子揚感覺到狼孩正在微微顫抖,接著,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肩膀處順流而下。

餘子揚無能做什麼,只能一直不停的安撫著狼孩,在他耳邊低語,「沒事了,好了……」

良久,他感覺身上人沒有動靜了,餘子揚輕輕側身出來,見狼孩已經睡著了,他快速拿了石床上的所有棉絮。

有了棉絮,又把濕柴削成尾指粗的小木棍,火好不容易點燃了。

待火燒的更旺一點,餘子揚煮了一鍋豬肉湯,喂妞妞喝了下去,暖暖胃。把外面濕透了的外衣全脫了下來,只留一件中衣。又不停摸她額頭,和手心腳心,就怕她一不小心發起熱來,那就麻煩了。

剩下的豬肉湯,被他和余樹全包了,喝完,余樹又煲了一大鍋出來,這次是留給狼孩的。

等料理玩這些,餘子揚也有空料理自己了,他身上的衣服濕答答的,貼在皮膚上,難受的很,趁妞妞睡著,他趕緊把衣服全部脫下來,用手撐著烘乾。

這麼一會子功夫,原本傾盆而下的大雨已經停了,天上黑壓壓的烏雲散得一乾二淨,這場雨來得奇怪,去得奇怪。不過停了總比一直下個不停的好。

到了傍晚,妞妞又起來喝了碗野豬肉湯,把已經烘乾的衣服穿上,然後又昏昏沉沉睡去。

狼孩也起來了一次,但一直在嚎叫,餘子揚要喂他吃肉,他也不吃,嚎累了,就繼續睡。

夜裡,餘子揚不敢睡死,就跟余樹輪流守夜,余樹守前夜,他守后夜。

這一夜,他聽著狼孩的哀嚎,下定決心把狼孩帶入人類社會。

—————

在山上等日出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太陽是一瞬間就升起來一樣,幾乎是一瞬,原本還伸手不見五指,下一刻就能穿針引線了。

隔了一夜,妞妞睡得香甜,並沒有發熱,餘子揚就放心了。

走出洞口,山地上泥濘不堪,餘子揚抬頭看天,感覺不會再下雨,他有些猶豫是不是繼續取楓糖漿。

轉念一想,自己真是想前想瘋了,不說沒有乾柴,不能生火,就是他們,剛淋了雨,雖沒有發熱,也還是回家熬一鍋薑湯喝下去保險一點。

如此,等太陽再升高一些,就可以準備下山了。

還有狼孩,餘子揚轉身回了山洞,就見狼孩正蹲坐在石床上,爪子一直撓著昨天野狼撓的那個位置。他的手指已經滲出血液,染得石床上紅彤彤一片,

餘子揚走了過去,拿開狼孩的手,輕輕敲了敲石床,聽那聲音空靈,床底下果然是空心的。

餘子揚看那石板沒有一絲縫隙,還以為是什麼嚴密的機關,每一寸石板都仔細敲敲打打,打得手指都腫了,還沒發現那機關。

餘子揚嚴肅起來,他看了看狼孩,暗搓搓想,這丫該不會是什麼名門或仙門之後吧。

仙門被圍剿,由衷心的僕人護送剛出生的不久的少主死裡逃生,被人追殺,逃到這紅山來,然後衷心僕人受了重傷,支撐不住撒手人寰了,剩下嗷嗷待哺的少主被母性光輝泛濫的野狼撿了回去,併當成自己親身兒子養大。

就是這樣子的吧,餘子揚雙眼發光的看著狼孩。完全無視那這個機關是怎麼回事。

「揚揚,你們在幹嘛?」

余樹剛爬起來,就看揚揚還有那隻怪物一直圍著石床轉。

「在找機關,這石床是空心的,裡面可能有東西。」

「哦。」余樹也轉了一圈,然後就雙手撐著床沿用力往前推去。

狼孩坐在石床上疑惑看他。

餘子揚撇撇嘴,「別推了,這麼嚴密的機關怎麼可………」

他話還沒說完,就震驚住了,只聽見「咔嚓」一聲,石床上的石板被余樹推出好長一節,露出一條黑色的縫隙。

狼孩趕緊跳下來,支起前爪,學余樹的樣子放在床沿邊上,一起用力。

餘子揚呆了呆,突然反應過來,積極上前幫忙。

「一二三……呼!」很快,整個石板被推倒,露出一個人工淘出來的,四四方方的小暗格。

裡面的東西很簡單,一把匕首,手柄上有一個大大的「鄭」字,還有一塊麒麟玉佩,上面同樣刻了字。

「鄭清遠?」玉佩的主人叫鄭清遠?

可這是野狼給狼孩的,那狼孩就是這玉佩的主人了?

「你是鄭清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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