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章 】各懷心思
顧西辭覺得頭很疼。
原本她正在抱著十分欣賞的態度在欣賞展昭這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哥哥一般的、養眼的帥哥,結果忽然就開始頭疼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一點兒預兆都沒有,最前出現的情況是「眼前一黑」,就在顧西辭以為自己只是早晨沒吃飯所以餓的頭暈眼花,準備用語言強烈譴責一下唐非魚那個摳死門的「哥哥」的時候,她的大腦忽然疼痛了起來,那感覺像是被無數根針在腦海中瘋狂地扎刺,疼痛直接印刻入靈魂之中。顧西辭疼的一口氣沒提上來,連叫都叫不出來,就這麼暈厥了過去。
也不能說是暈厥,因為在她對自己失去控制,眼前發黑大腦疼的簡直要瘋掉的這段時間裡面,空白一片的腦海之中像是走馬燈一樣開始閃過了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這些畫面顧西辭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有經歷過,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關於它們的記憶。
那些畫面的主角……就是那個叫做展昭的男子。
劇痛之下的顧西辭沒心思把所有奇怪的畫面全部記住,但就像是眼風掃過,人總會無意識的記住那麼幾張可能對你震撼最大的畫面。顧西辭也一樣。
所以在疼痛消退之後,她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地喘著粗氣的時候,腦海之中一直有那麼幾張畫面是揮之不去的。
「怎麼樣?」就在顧西辭還在呆愣愣地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詢問的聲音從頭頂方向傳過來。顧西辭頓了頓,有點不在狀況地、獃獃地抬起了頭,然後她就看見了白玉堂皺著眉頭的臉。
「哎?」顧西辭張了張嘴,為什麼白玉堂在我上面……等等這句話哪裡不對勁兒……
白玉堂的身邊跟著一個一身書生打扮十分斯文的年輕人,那人看見顧西辭看過來,書生微微一笑,說道:「姑娘別急,前面就是客房,我會幫你好好看看的。」
「我……沒事兒啊……」顧西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白玉堂又看看那個書生,實在搞不清楚這是在唱哪一出,等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溫暖的觸覺時,顧西辭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正被白玉堂抱在懷裡面往什麼地方走著。
「你——放我下來!」顧西辭一下子臉紅了,她小小地往上掙扎了一下,沒掙脫,但視線卻在一剎那越過了白玉堂的肩膀,看到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展昭和唐非魚。
唐非魚什麼的自動忽略掉……在看到展昭的時候,顧西辭覺得太陽穴猛地刺痛了一下。
「嘶!」顧西辭倒抽一口冷氣,她趕緊把自己窩回白玉堂的懷裡面,緊緊閉上眼睛按壓著太陽穴。
「頭還疼?」白玉堂一邊說,顧西辭一邊感覺到他加快了步伐,然後一腳踢開了一扇門。
「嘖……白兄你悠著點,我開封府的門可禁不住你這麼踹啊。」展昭摸著下巴嘖嘖感嘆。
白玉堂沒搭理展昭,他抱著顧西辭進了客房,然後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唐非魚給公孫策拽了一把椅子放到床前,公孫策對顧西辭說了句:「得罪了。」就搭上了她的手腕。
顧西辭沒管這麼一幫子人圍上了自己還幫自己看病,事實上她現在腦子有點亂,根本理不清楚什麼是什麼,思想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停留在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是那個白玉堂抱著我,一半停留在腦海中莫名其妙的畫面上。
對了,畫面!顧西辭猛地回過神來,她仰起頭,視線在屋中亂轉,轉過低頭為她診脈的公孫策、抱著胳膊靠在桌子邊微微皺眉的白玉堂、面無表情的唐非魚后,落在了展昭身上。
兩人再次視線相撞,展昭微微瞪著一雙大眼睛顯示出一點點好奇,而顧西辭……意料之中的再次出現的疼痛。
顧西辭對著展昭抱歉地勾了勾嘴角,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即使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展昭也能覺察出事情變得有點奇怪了,他想了想,戳了戳身邊唐非魚的肩膀,小聲問道。
「不知道。」唐非魚搖頭,語氣平靜,完全沒法讓人看出來他在想什麼。
展昭心中有個淡淡的疑惑一閃而過——唐非魚不是顧西辭的兄長嗎?為什麼看見顧西辭剛才毫無預兆地暈厥了過去,他卻一點兒都不擔心?
難道他知道什麼?
但展昭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人打斷了思路,趙虎從外面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看到展昭之後激動地說道:「展大人,可算找到你了!那個屍體有線索了!龐府門口的一個小乞丐說昨天晚上他看到龐府門口有什麼人在爭執,然後兩個人就打了起來,再後來一個倒地了,另一個匆匆離開了。他覺得好奇就跟了一段路,發現那個人往城北的石子巷去了,就沒敢再跟。」
「我先去城北看看。」展昭眼睛一亮,對著公孫策說道,公孫策正準備點頭,顧西辭卻忽然脫口而出:「別去!」
「啊?」展昭都已經轉身跟著趙虎走到了門口,忽然聽到顧西辭的話,有些奇怪地回過頭看她。
正在把脈的公孫策聞言挑眉,白玉堂也是滿臉古怪的表情,至於唐非魚……他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顧西辭。
「我……不是那個意思。」話說出口,顧西辭才覺得很不妥當,她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怎麼樣組織自己的語言,但片刻之後破罐子破摔道:「有危險,別去。」
「謝謝姑娘關心,只是去詢問一下,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對於別人的關心,展昭還是很領情的。但案子出在龐府門口又是在龐太師的壽宴當晚,影響惡劣,陛下也很關注,有了線索能早日破案是好事兒,怎麼說都要去看一趟的。所以展昭只是對顧西辭表達了適當地感謝,便帶著趙虎出門去了。
顧西辭獃獃地看著展昭遠去的背影,頭疼欲裂。她知道自己剛才貿然一句,是個人都不會相信她所說過的話,但是這玄之又玄的事情要怎麼說出口……
難道要直接說,剛才在展昭轉身的那一刻,自己陷入了昏迷之中后,看到了展昭要去的石子巷著了漫天的大火,而展昭為了救人被燒死在了大火之中?
誰會相信?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顧西辭咬咬牙,把臉埋進了手裡面。那在火舌吞吐之中若隱若現的寫著「石子巷」的牌匾和展昭一襲紅色官服幾乎跟大火融為一體的畫面依舊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到底要……怎麼辦?
「姑娘沒什麼大礙,只是思慮過重,又睡得很晚,才會導致短暫的暈厥。我給你開付方子調理一下,平時多注意睡眠就好了。」公孫策把完了脈,走到桌邊扯過一張紙,筆走龍蛇地寫出了一副調理身體的藥方。
「謝謝。」顧西辭對公孫策勉強扯了扯嘴角,一張臉臉色煞白。
「我去抓藥,順便看看展昭。」白玉堂忽然從公孫策的手中拿過方子,轉身出門去了。
公孫策看看面露驚訝的顧西辭,又看看白玉堂頭也不回的背影,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對唐非魚說道:「唐公子,我還有事要忙……」
「麻煩公孫先生給舍妹看病了。」唐非魚對公孫策拱了拱手,十分恭敬地把人送出了門。
等到唐非魚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擁被坐在床上的顧西辭正冷冰冰地盯著他看:「怎麼回事?」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昏倒了,我怎麼會知道?」唐非魚皺眉,他拖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冷掉的茶水灌下,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沒事兒吧?剛才為什麼對展昭那麼說?」
顧西辭沒有回答,她眯起眼睛盯著唐非魚,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唐非魚一臉坦然的模樣,沒有絲毫的不對勁兒。
「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你既然那麼說了,我就去看看白老五和展小貓,你安心在這裡躺著吧。」唐非魚站起身,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推門走了出去。
等唐非魚走後,顧西辭的臉才垮了下來,她垂頭盯著自己的掌心,腦海之中滿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所以才會隨便亂懷疑唐非魚……就像唐非魚本人說的一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暈倒,唐非魚又怎麼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難道我真的是像公孫先生說的那樣思慮過度缺乏休息?可是「看」見展昭遇險……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唐非魚追著展昭和白玉堂的腳步出了開封府,等走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里之後,唐非魚停下了腳步。他靠在牆上,對著天空招招手,片刻之後,一個黑衣人飛身而下,跪在了他的面前:「主人。」
「老頭子還在閉關?」唐非魚問道。
「掌門自從真定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閉關,至今尚未出來,門中一切事物均交由大公子管理。」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嘖……」唐非魚皺了皺眉頭,一扇子敲在了手掌心中:「去給我查!從刀前輩下手,查那個丫頭究竟是什麼來歷!她絕對不會只是刀前輩隨手收留的一個孤兒……」
「是。」黑衣人毫不質疑地領命而去。
「老頭子,你還有多少事情沒告訴過我,簡直要命了啊……」唐非魚喃喃自語道。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顧西辭確定自己完全沒事兒了之後,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唐非魚他們都追著展昭去了那個石子巷,有他們在,即使再危險的境地也會逢凶化吉了吧?顧西辭一邊想一邊推開門往外走去,心中還是有淡淡的不安,她決定找個人問問石子巷在哪裡,也跟去看看,畢竟親眼看到之後才會放下心來。顧西辭也不太想別人都在外面幹活的時候,只有自己待在屋子裡面。
但顧西辭畢竟沒來過開封府,所以很快她繞來繞去的就迷路了。要說開封府大雖然大,但空也是真的,走了這麼久連個丫鬟衙役都沒見過……人都去哪裡了?
穿過一小片竹林,在不知道繞到了哪個院子里之後,顧西辭看見有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坐在石桌邊看書,在他的周圍,桌子上、地上,鋪滿了一本一本攤開的書籍,風吹過,書頁發出了嘩啦啦的響聲,淡淡的墨香縈繞而來。
顧西辭停下腳步,就在她斟酌要怎麼開口問路的時候,那人忽然抬起頭看著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公……」
半個位元組卡在了嘴邊,那人眯了眯眼睛,猛地改口:「不對,你是誰?」
顧西辭被嚇了一跳,不是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那個人抬起頭之後露出了臉,那一張臉……實在是……太黑了點吧……
顧西辭滿臉黑線地想,天吶她真的沒有見過這麼黑的人啊,真不是太陽曬得嗎?
咦?這麼黑的人?
「啊!」顧西辭後退一步,低低地叫了出來,她指著那人,語氣有點結巴:「你……您……是包大人?」
包大人這張黑的全天下聞名的臉誰不認識啊!
「在下包拯,姑娘是……」包大人點點頭,目光在顧西辭的臉上掠過,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我叫顧西辭,是跟著白玉堂和唐非魚來找展……大人的,不小心迷路了,無意之間來到這裡打擾了包大人您,抱歉。」對於包拯這個聞名大宋的好官,顧西辭還是很尊重的,於是她恭恭敬敬地說道。
「白少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包大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看來這次又要勞煩他幫忙跑前跑后了。」
「呃……」包大人有一種特別的氣場,壓得顧西辭有點拘束,就在她思考要怎麼跟包大人告辭並且問出石子巷的位置的時候,一個天籟般的聲音解救了她:「西辭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顧西辭看見公孫策端著一碗葯湯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顧西辭在這裡,公孫策有點驚訝地一揚眉。
「我……迷路了。」顧西辭難得窘迫,順了順自己的長發,說道:「本來想去找白玉堂和唐……我哥哥的。」
「西辭姑娘不用擔心,那三個人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公孫策把葯湯遞給顧西辭,「倒是你,最近要注意休息,一會兒把葯喝了吧。」
「呃……多謝公孫先生。」看著手中黑乎乎的葯湯,顧西辭難得皺了臉。但怎麼說都是人家為了自己好熬制的,總不能不領情,於是顧西辭一咬牙,閉著眼睛把尚在滾燙的葯一口悶了下去。
公孫策:「……」
包拯:「……」
「西辭姑娘,你可以等涼了……」公孫策嘴角有些抽搐,「算了,藥方我已經給白少俠抄了一份,姑娘回去記得每天兩頓都要喝,喝完七天的就沒什麼大礙了。如果七天之後還是不行,再來找我就好。」
「多謝公孫先生。」顧西辭捧著葯碗,勉強擠出一張笑臉來。
天吶怎麼會這麼苦啊!
「不過既然西辭姑娘擔心他們,那我找人送你去石子巷便是。」公孫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在下剛才給姑娘把脈的時候,發現姑娘也是習武之人,多一份照應也好。」隨後公孫策喊來了一個衙役,給他交代了幾句,就讓衙役帶著顧西辭出去了。
等到顧西辭走了之後,公孫策摸著自己的下巴對包大人說道:「大人,學生總覺得,這個西辭姑娘長得好像一個人啊……」
「是嗎?你也發現了?」包拯放下了手裡的卷宗,挑了挑眉毛,「等展護衛回來吧,看看有什麼線索沒有,然後我再進宮一趟。」
「真的是?」公孫策皺眉。
「還不能肯定。」包拯搖搖頭,「只是長得像而已,這世間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開封,就有那麼點兒微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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