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貧瘠的村落

0年2月3日?下午?宏偉屏障中部?叢林

克薩好說歹說，伊麗絲終於不哭了，她吸著鼻子用治療術治癒了那個受傷的男人，拿著長劍開始剝野豬的皮，她決定在這個地方生火，享用她的獵物。

怎麼回事？我的傷，全好了？

受傷男人站起來，走了一圈，發現自己被野豬咬出的傷口居然完全癒合，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又看看伊麗絲。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男人走到克薩身邊，對他說道。

這個男人-大概40多歲，穿著破舊的獸皮衣，滿臉胡茬，看起來十分落魄。

克薩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男人答道：「我叫馬丁，是這附近一個村子里的村民，我來這裡是為了獵殺野豬的。」

看來這個馬丁有些不自量力，居然敢獨自一人到叢林里來狩獵，剛才如果不是自己和伊麗絲恰好經過這裡，馬丁肯定會死在野豬的嘴下。

「請問您怎麼稱呼？」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馬丁畢恭畢敬的問道。

一聽到這話，克薩就像是腦袋裡的一根弦被狠狠一撥，大聲吼道：「老子是大名鼎鼎的諾克薩斯先遣隊長，厄加特！」

壞了，現在沒必要這麼猖狂的，畢竟伊麗絲在自己身邊，完全沒必要勉強自己學厄加特的言行，可是，這種感覺好奇怪，自己好像迷上這種自我介紹的方式了。

正在處理野豬的伊麗絲白了克薩一眼，低頭繼續工作。

「大名鼎鼎的諾克薩斯先遣隊長厄加特，你……」

「還是叫我厄加特隊長吧。」克薩苦笑著答道，看來自己還是應該收斂一點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們要去諾克薩斯。這裡離諾克薩斯還有多遠？」

「不遠了，從這裡走的話，大概還有3天的路程，就能走到諾克薩斯邊境了。」

3天嗎？終於快到家了。克薩決定先回到厄加特的府邸，再去自己的家鄉沃拉看看。

馬丁繼續說道：「你們要去諾克薩斯，晚上一定沒地方住吧？我看等一下我帶你們去我們村子好了，兩位要是不嫌棄，可以在那兒歇腳。」

嗯，這個主意不錯，克薩已經有些厭倦風餐露宿的生活了。

不多時，伊麗絲就架好了燒烤架，從野豬身上割下一大塊肉開始燒烤。

「馬丁，你說你是來捕獵的，你還有其他的幫手嗎？」

「沒有，就我一個人。」

克薩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一個人跑來山裡捕獵？還一捕就是兩頭？」

「唉，說來話長啊，」馬丁一邊嘆息，一邊走到一棵樹后，從那裡推了一輛手推車出來，把他之前殺掉的那頭野豬搬到了上面。

殺個野豬還說來話長？難道這野豬還有什麼隱情？

見馬丁坐在地上不願多說話，於是克薩也重新坐下來，準備休息一下。

剛一閉眼，伊麗絲的聲音就傳來了：「克薩，快去弄點柴禾過來！」

唉，又要幹活了。

克薩剛準備起身，卻是看到馬丁慌忙站了起來，對自己說道：「厄加特隊長，您休息，我來吧！」

於是克薩再次閉上眼。

朦朧中，克薩看到了自己的家園，在那裡遇到了母親艾米，妹妹艾莉，還有好朋友伊蒂絲，她們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驚訝，那麼恐懼。

克薩想要上前跟她們交談，她們卻連連後退，躲得遠遠的。

「你們怎麼了？我是克薩，你們不認識我了嗎？」克薩朝她們伸出手，然而他卻發現那是一柄鐮刀。

「不，你不是！」母親艾米雙手抱著頭，瞪著眼睛搖頭說道，「你到底是誰？快把我兒子還給我！」

「把我哥哥還給我！」矮小的妹妹艾莉從母親艾米身後露出半個身子，雙手抓著艾米的衣服，顫抖著聲音說道。

「你這個惡魔！快把克薩還給我！」伊蒂絲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焰，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我就是……克薩……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

「把克薩還給我！」

「把克薩還給我！」

如果自己真的回到家鄉，我的親人們會怎樣對待我呢？

我到底該不該告訴她們，我就是克薩？

黑暗中，克薩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漸漸地迷失在了夢中。

0年2月3日?黃昏?宏偉屏障中部?叢林

「克薩，吃飯咯！」伊麗絲的聲音傳來，將克薩從夢中驚醒。

沒有任何油鹽醬醋，伊麗絲仍然把這一大塊野豬肉烹飪的香氣撲鼻。

「大叔，過來一起吃吧！」伊麗絲非常友善的邀請馬丁，美麗的笑顏讓馬丁覺得現在的她與剛才殺野豬的她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伊麗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不是你說我蛇蠍心腸，我會演的這麼辛苦嗎？

三人一頓大吃，將這頓豐盛的晚餐全部消滅。

「啊~好睏！」伊麗絲眼角掛著一小滴淚珠，打著哈欠，慢慢的鑽回了馬車裡，大吃一頓之後的她覺得十分睏倦。

「多謝二位的款待！」吃的很滿足的馬丁推著手推車，「那麼，厄加特隊長，咱們出發吧？」

「前面帶路！」克薩微微頷首，他們三人就這樣出發了。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一路上只聽到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氣氛有些壓抑。

「真是好久都沒吃得這麼飽了。」馬丁推著手推車，抬頭望著天空。

克薩忍不住問道：「看你的樣子，也應該是一個老獵手了，難道你之前就沒捕過獵嗎？」

要知道，像這樣捕一頭野豬，可是足夠一個人吃上一個月的，當然前提是有防止肉食腐爛的方法。

「捕過，而且還經常捕獵，這已經是我第十次出來打獵了。」馬丁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

「哦，看來以前都是無功而返了？」看來這個獵手挺笨的，打了這麼多次獵，自己都沒吃上一頓飽飯。

「厄加特隊長，您恰好說錯了，」馬丁轉過頭來看著克薩，一臉的苦笑，「每一次都是滿載而歸！」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他還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那你打到的獵物都去哪兒了？」

「唉，說來話長啊。」

又是這句話？克薩不耐煩的說道：「那你就長話短說！」

「大概是1個月前，我們那個村子里來了一幫強盜。」馬丁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他說的那個小村，莫不是辛吉斯？

「這幫強盜在我們村子里燒殺搶掠，很多年輕人拿起武器站出來反抗，都被強盜無情的殺死了，現在，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還有一些像我這樣膽小的人。」似乎是在自嘲，馬丁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正當我們全村上下陷入絕望的時候，一頭巨大的惡魔來到了我們的村子，他跟那幫強盜打了起來，殺了不少強盜，剩下的都被嚇跑了。」

「那不是很好嗎？」克薩忍不住插了一句。

馬丁的推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他至今都忘不了那頭惡魔兇殘暴戾的殺人場面：「可是，從那天開始，那頭巨魔盯上了我們村子，每天他都會來一次，逼我們交出食物。」

微弱的月光照在克薩的臉上，他一聲不吭的聽著馬丁繼續說道：「他的食量大得驚人，短短3天就把我們村子里的所有儲糧全都吃光了。」

「如果不給他食物會怎樣？」克薩問道。

「他……會吃人。」說到這裡，馬丁的臉色變得蒼白，他還記得，幾天前的一次食物危機，他弟弟試圖跟巨魔交流協商，被巨魔直接掰開頭顱啃食腦髓的情景。

「你們可以反抗他嗎？」這話問的，克薩覺得自己智商似乎變低了。

「不可能的，那頭巨魔比二三十個強盜加在一起還厲害，」馬丁微微搖著頭，「而我們那個可憐的村子，連十個強盜都應付不了。」

克薩又想問他們是不是可以試圖逃跑，可他馬上止住了，因為宏偉屏障不比平原，平原上的游牧民可以走到哪兒睡到哪兒，而一大群人在荒山野嶺中逃跑而沒有一個固定的居所，這樣是很危險的，而且馬丁也說了，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還有……他這樣的人。

只聽馬丁繼續說道：「我們為了生存，為了滿足那頭巨魔，只能外出狩獵，可惜村子里年輕力壯的男人幾乎都被強盜殺死了，狩獵任務落在了村子里僅有的幾個男人身上，可惜……」

可惜村子遇襲的時候不能挺身而出的男人，也不能指望他們能獵到多少獵物，是吧？

這個平凡的男人，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保衛村子的重任，克薩看著他略顯滄桑的側臉，心中升起了一絲同情。

0年2月3日?夜晚?宏偉屏障中部?馬丁的村落

大概走了1個多小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們來到了馬丁居住的那個村子。

不出所料，這個村子果然是如克薩想象中的那樣，貧瘠而破敗。只見一群粗製的茅草屋有些錯亂的坐落在山路旁的一座小山丘上，大大小小的茅屋大概有十多間，很多屋子上面都有火燒過的焦黑痕迹，一排不整齊的柵欄以一個不規則的圓弧將半個村子圍了起來，好幾處柵欄都有被破壞的跡象，還有一些未完工的修理痕迹，茅屋與茅屋間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衣衫襤褸的村民，他們目光空洞無神，沒有一點生氣。

「我回來了！」馬丁強擠出一張笑臉，對村民們大聲說道。

他的聲音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他們紛紛將頭轉過來看向馬丁，一眼就看到了他身旁的克薩，只聽一聲驚呼，他們嚇得紛紛鑽進了茅屋裡。

馬丁尷尬地一笑，對克薩說道：「厄加特隊長，真是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這些村民們已經被嚇怕了嗎？馬丁口中的那頭巨魔到底是什麼東西？

克薩跟著馬丁將馬車趕到村子中心，馬丁把手推車停下，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害怕！這個螃蟹不是什麼壞人，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為什麼都說我是螃蟹？我不是螃蟹啊……

漸漸地，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村民推開茅草屋的木門，看了看克薩，發現他真的沒有敵意，便慢慢走了出來，一個小男孩更是徑直走到克薩的面前，抬頭好奇的看著克薩。

「艾維，別過去！」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克薩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著破舊的女人，她略帶皺紋的臉上儘是驚慌，看來這艾維似乎是她的兒子。再低頭看面前的小男孩，他那雙純凈的眼睛在消瘦的臉龐上顯得格外的大，皮膚有些蠟黃，看起來身體不太好。

馬丁彎腰抱起了艾維，對那女人笑道：「艾柯，沒事的，這位是諾克薩斯的先遣隊長，厄加特，他是個好人，剛才還救了我一命呢！」

看來艾柯是她的名字。哼，聽到馬丁這麼說，這艾柯會怎麼感謝本隊長呢？

艾柯看了厄加特一眼，快步跑到馬丁面前手忙腳亂的查看他的身體：「你受傷了？沒事吧？」

「我沒事，看看我打到了什麼！」馬丁將艾維放下來，示意村民們來看手推車上的戰利品。

這麼大一頭野豬，肯定夠那巨魔好好吃一頓了吧？

「這，明顯不夠啊！」艾柯看了一眼那頭比她自己都還大了不少的野豬，焦急的說道。

克薩忍不住問道：「這還不夠？那巨魔到底要吃多少東西？」

艾柯被克薩嚇了一跳，正想後退，卻被馬丁一把拉住：「怎麼會不夠呢？安洛呢，他今天沒打到獵物嗎？」

「安洛他……他回不來了。」艾柯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看著一旁的地面說道。

「你說什麼？」馬丁抓著艾柯的肩膀搖晃著問：「安洛他……」

「他死了。」艾柯用手背擦拭眼角，「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死在了不遠處的一片林子里，內臟全被掏空了。他的身邊留著爪印，身上全是咬傷和抓傷，他被野獸襲擊了……」

就像提線木偶突然斷了線，馬丁整個人頓時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樣一來……我不是村子里僅剩的一個勞動力了嗎……我到底要怎麼做，誰來幫幫我……」

看到馬丁這個樣子，克薩心中一陣不忍，對他說道：「沒事的，總會有辦法的。」

「沒辦法！能有什麼辦法！」馬丁哭喊道，「你知道那頭巨魔有多恐怖嗎！你知道我有多大的壓力嗎！」

克薩微微皺眉。

「我實在是……太累了，就讓我這樣死掉吧……」

馬丁幾乎要趴在地上，突然感覺腰上一疼，他的身體就這樣翻了過來，躺在地上，面朝著克薩。

「站起來。」一腳踢翻馬丁的克薩面無表情的說道。

馬丁仰面流著淚，閉上了眼睛，沒有理會克薩。

「給我站起來！」克薩用左手的機械手指一把抓住馬丁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他還是緊緊閉著眼睛，腦袋歪在了一邊。

「給我聽好了，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放棄，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這個村子讓克薩想起了自己的家鄉沃拉，他決心要拯救馬丁和這個村子。

「沒有辦法的……我根本不可能戰勝巨魔！」馬丁用力搖著頭，眼淚隨之四處灑落，「讓我死，讓我死好不好！求求你，殺了我！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克薩將馬丁往地上用力一扔，「如果你希望明天巨魔來了之後，吃掉艾維，蹂躪艾柯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對，厄加特隊長說的沒錯，我還不能死！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或物，不管有多大的困難，多麼不可戰勝的敵人，都必須要拿起武器，去戰鬥，去保護！

馬丁從地上翻起身來，用力擦了擦眼角，看著滿臉淚水的艾柯，堅定的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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