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們還是朋友
陳默斜靠在路虎旁邊等上一段時間了.遲遲不見車子的主人.看來又加班了.
從決定拒絕求婚到今天.不知不覺也已經有一個星期.拖這麼久的時間.真有點不像她.
其實事情可以簡化到.只要說一聲不能答應.也就完事.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嘟嘟.」路虎發出開鎖的聲音.
陳默側過身.瞧見鍾晟雙手插在口袋看著她.
「下班啦.」她對著萬般對不起的人努力地笑了笑.
「等很久了嗎.」鍾晟沒有問為什麼找他.依舊持有關心她的習慣.
「沒有等很久.」
這樣的鐘晟讓她更無地自容.
在公司的躲躲閃閃.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她做的那麼明顯.不相信鍾晟沒有感覺到.只是這樣的躲避並不有意.而是總想不到可以把傷害減到最低點的方法.
徘徊.躊躇不前.幾乎是這個星期里心情的代名詞.
「上車吧.」習慣性的為陳默拉開了副駕駛的門.陳默輕點了一下頭后.坐進了車裡.
「晚上想吃什麼.」鍾晟臉上依舊是淺淺地笑.笑容還算明朗.只是心卻明朗不起來.
他在等陳默開口說NO.即使等的時間不長.卻覺得久到像長辭了一樣.這種煎熬確實是在磨練他的心智.他對陳默的想法已如明鏡.本可以讓這種煎熬早點結束.只是陳默沒有親口對他說.心裡就會蹦出某種期待.
每每這時候.有個聲音發出刺耳的笑.那是自嘲.但也能無視的做到自我解嘲.
「我們先去看部電影吧.七點鐘開演.也快了.」
鍾晟對著陳默點點頭.啟動了路虎.
沒有爆米花.也沒有可樂.只是純粹的來看場電影.
看的不是氛圍.而是內容.這是陳默特意挑選的.也是她想對鍾晟說的話.
進演播廳的大多都是情侶.即使在黑暗的環境里.銀屏上的光也能照出互相喂爆米花還有接吻的影子.
其實這種情況見得多了.也該習慣.只是旁邊坐的是鍾晟.而且還是在要拒絕的情況下看到.心裡就難免會生出其他的想法.
四周圍隨著劇情該笑的笑.該哭的苦.唯有陳默像是獃滯人.彷彿她的世界就只剩一種表情了一樣.沒有喜怒哀樂.
這部電影已經上映了一段時間.在電影上映不久.她在盜版網站上已經看過.講述的是女主人為了現實中的種種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可是心裡始終想的是她的初戀.最後鬱鬱而終.
故事沒有圓滿的結局.就像她和鍾晟一樣.
她把這場電影看做散場電影.那麼等下吃的飯就應該叫散夥飯.
鍾晟的目光時不時的放在陳默身上.對故事的內容也只看了個大概.但是心裡卻很明白.
電影結束.散場.
從擁擠的人群里.排隊出場.走出了電影院.
鍾晟整了整陳默的脖子上的毛線圍巾.問道：「如果女主人翁一開始就選擇最愛的那個.會不會過得幸福一點.」
陳默盯著這個始終帶著溫柔的男人.像被人捏住了心臟般有了不能停下的絞痛.帶他來的是為了讓他看懂.但真正他看懂的時候.卻又期待還是不要懂為好.
女人這種生物.連身為同類的她都很難理解.
她就這樣一直盯著.沒有說話.鍾晟也貪婪地望著她.想讓時間就此停下.
兩人之間沒有語言.沒有動作.只有來來往往從他們身上經過的人群.以及過往的人們留下的向他們瞟的眼神.
鍾晟回到時間不可能停下的現實里.自問自答道：「應該比跟結婚的那位幸福.所以還是得選准人.如果是我.我應該會選擇最愛的那個.你覺得呢.」
「也.也許吧.」即使她依舊看著他.但感覺在他面前她已經矮了一大截.直不起身了.
她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大嘴巴.
在她需要溫暖的時候.鍾晟用真心對她.而她卻不知好歹將他的心狠狠踩碎.在她不要臉的退回這份溫暖時.鍾晟用大度向她表示可以無條件的退回.又一次的傷害.而且傷害至深.
真是可惡到了極致.
「我放任你自由.」鍾晟笑著.眼裡的溫柔仍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去招惹你的.最後卻還要傷害你.」陳默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可是眼淚又有什麼用.
原來一個人可以紳士到連拒絕都用不到她先開口.
「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對你情不自禁.但是我知道愛情不是件可以勉強的事.」鍾晟用拇指溫柔地擦去她眼角上的淚.「所以不要自責.我很好.」
「我今生欠你的已經還都還不起了.如果我再給你一份無愛的婚姻.只會帶來更多的傷害.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想要解釋的明確點.但卻發現解釋的越多.造成的陰影面就更大.
鍾晟單身搭在陳默的肩膀上.「我懂.我都懂的.」
打開被戳的小洞密集的心.滿滿都是冷冽的風吹拂著.
即使傷痕纍纍他也不希望陳默生活在自責里.他很想將眼前人兒的眼淚.痛苦感全部納為己用.因為看到她這樣.比自己獨自承受還難受好幾倍.
「你的好讓我覺得自己好殘忍.我甚至不知道我們以後怎麼辦.」
她好怕從此形同陌路.可是現狀的造成者.又有什麼臉面說害怕.
「不管我們現在變得怎麼樣.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鍾晟臉上掛著讓她放心的表情.
「我把你傷成這樣.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她從模糊的視線里看到鍾晟接受這一切里隱藏的傷.已經血肉模糊.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是還能換來一句.還是朋友.叫她怎麼安心的了.
「當然願意.如果因為一點不愉快.就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那豈不是太虧了.」
「傻瓜.你和楊曉憐都是傻瓜.你為了我.她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也只要看著對方幸福.其他都可以不計較.」
將心踩的扁平.很難恢復到原狀的事.也能用一點不愉快來帶過.不是傻瓜是什麼.
鍾晟的眉頭縮成了一道彎曲的弧線.「楊曉憐為了我.什麼意思.」
陳默的意思很明確.只是鍾晟暫時負荷不了.腦袋已經短路.而陳默因為心中的情緒沒進過大腦的話.握住了嘴.
鍾晟內心被藏好.沒有裸露在外的情緒可想而知.如果在沒有恢復跡象的情況下.再讓他承受楊曉憐的事.會不會太過高估一個人的承受力.
「恩.」鍾晟不解地瞧著陳默.
「沒.沒什麼.我亂說的.」陳默迴避鍾晟的眼神.將說謊的心裡於外表一一呈現.
鍾晟沒有繼續刨出想要知道的答案.陳默不想說.他也不忍心逼她.所以將問句改成了陳述句.「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我不餓.」陳默看著地面.回答道.
遇事就躲.是陳默這個縮頭烏龜的習慣.她在鍾晟面前抬不起頭.自然會縮進龜殼裡.
鍾晟讀出陳默的內心.但他不能讓她走掉.如果讓她逃脫.意味著她從他的世界撤離.他想他還沒有大度到可以做到這一點.
做不成戀人.是他早就想好要接受的事.即使接受起來是那麼的難.那麼的呼吸不順.但是為愛失蹤的理智終會有找回來的那天.
所以.他放手.不讓猶豫不決把陳默陷在痛苦裡.但是他不能完全失去她.
鍾晟輕彎下腰.雙手捂著胃的位置.假裝很痛苦的樣子.
陳默連忙攙扶著他.連問：「怎麼了.」
「應該是沒有食物在胃裡.絞得痛.」鍾晟的聲音變得虛弱了一些.
「前面有個喝粥的地方.我們去那裡吧.吃點清淡的.胃應該會好點.」陳默扶著他試著往前走.
鍾晟看著陳默為他著急的樣子.痛的快麻木的心有了些溫暖.他很快直起了身.忍著心疼.笑著對陳默說：「帶路.我們去喝粥.」
瞧見立馬好的鐘晟.陳默才知道被騙了.她使力地拍了下鍾晟的胸口.「喂.沒病別裝病好不好.嚇死我了.」
「好.我聽你的.但有一點你要聽我的.不要躲我.不要用一顆愧疚的心對我.我們以前怎麼樣.以後就怎麼樣.可以嗎.」鍾晟甚是認真.
躊躇了幾秒.然後點頭.
「恩.我會試著讓自己做到.」鍾晟的要求.她沒理由不答應.
鍾晟怕陳默反悔.像小孩一樣伸出小指頭.朝下勾了勾.「答應了就不能變.我們拉勾.」
「啊.多大的人了.還拉勾.」陳默看著鍾晟.真不像他會做的事.
鍾晟繼續動的小指頭.陳默搖了搖頭.伸出小指頭勾了上去.
兩隻小指來回動著.
鍾晟約下的是他為陳默的幸福加上的砝碼.陳默約下的是為鍾晟愧疚.但又希望這種方式是讓他找到屬於他的幸福的出發點.
兩人放下手指.相互一笑.
真心希望彼此都能得到想要的那份屬於他們的各自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