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能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

聞暮雨的話不只讓白雲有些傻眼,就連一旁的服務生也露出了看傻瓜的表情:來這種地方的人居然會有不認識毛剛獨子的人!看來這女的要麼就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的小人物,要麼就是從什麼犄角旮旯里剛擠進南都上層的暴發戶……

想歸想,服務生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一瞬就低下了頭,斂去了眼中的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只是時不時地窺探一下白雲的臉色。

怔愣了半拍,見聞暮雨用莫名的眼神看了過來,白雲這才心中失笑——要攀關係,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她卻只要一張自己的名片。看來這女子果然是不認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要名片是一種謹慎。社交場合中生面孔一向是由熟面孔來引薦與介紹的。現在聞暮雨和白雲之間沒有共通的熟人能夠替彼此介紹,聞暮雨和白雲又是第一次見面,她對白雲存有戒心是十分正常的。

畢竟能把自己的身份與地位吹上天的人比比皆是。兩張嘴皮子的一開一合,沒有實體的內容幾分真幾分假是很難考證的。

名片就不一樣了。一張名片里包含的信息不僅僅是對方的姓名、聯繫方式、工作以及職位,名片從材質到設計也很含蓄的反映了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加之名片上的內容能夠逐一核對,想要造假並不簡單。

另外還有一點,名片這種東西上印的多是能夠對外公布的信息。這些信息不會對名片的持有人造成任何的困擾或是不/良影響。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有的人工作用一個手機號碼,私人用一個手機號碼,名片上一般只會印上工作時用的號碼,而只能聯繫這個工作號碼的人就不會騷擾到名片持有人的私人手機了。

聞暮雨問白雲要名片而不是直接問他的名字、要他的手機號碼事實上也給了白雲選擇權。白雲可以自由地選擇和聞暮雨保持怎樣的距離。聞暮雨這種不想打擾到白雲的作法事實上也是為白雲考慮了。

十歲以前是被外公外婆在國外帶大的白雲深知自己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願意別人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小少爺。無奈回到南都後周遭總是有那麼多的人望著他身後的毛家,試圖黏在他的身上。他想要找個願意和他保持距離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眼前的女子這種略有所保留的態度反倒是讓白雲感覺有些愉快。

然而,在她知道自己是誰之後,這種舒服又舒適的距離感還能保持下去嗎?白雲實在是沒有把握。……罷了罷了。紙包不住火,自己是誰的兒子是誰家的獨子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如果眼前的女子是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就改變/態度的人,那也不值得自己交往。就讓一切隨緣吧。

思及此,白雲老老實實地開口:「我沒帶名片。」

白雲不喜歡自己名片上那不符合自己閱歷與能力、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出生就被掛上的高位。非一定必須的場合,他是不會帶名片的。平素他的名片是秘書幫忙拿著,遇到需要遞名片的人或是來要名片的人,隨時跟在白雲身邊提點他的秘書就會替白雲遞出名片。想結交的人白雲則會直接給對方自己的私人號碼。不過到目前為止,白雲給過自己私人號碼的人除了學生時代那群不知道他爸媽是誰的好兄弟以外,就只有那個把他玩弄的暈頭轉向的前女友了。

讓服務生把別在胸前口袋上的筆給自己,白雲直接拉過聞暮雨的手,在她掌心裡寫下了自己的私人號碼。

「這是我電話。」

白雲簡單地解釋了這麼一句,又關照服務生們照顧好聞暮雨就走出了房間。他西服馬甲的兜裏手機一直在震動,是他父母讓人打電話來催他趕快回去和他們一起主持現場募捐、說白了就是捐款秀了。

出了房間,關上了門。聽著遠遠傳來的音樂與隱約的談笑聲,白雲長嘆一聲,這才往前走去。

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聽父母的話聽的越多,他感到壓抑與窒息的時間也就越多。他覺得自己在變質,就像從芯子開始腐爛的蘋果那樣,看起來還是光鮮亮麗,嗅起來也有可口的香甜味道,就是芯子已經苦了、壞了。

拿著畫筆沾著顏料的手現在只能端著華麗酒杯,拿著簽支票的簽字筆。能夠將初升的朝陽、璀璨的星夜與飄渺的極光刻入心魂的眼睛如今只能看到觥籌交錯間華服麗人們勾心鬥角的醜惡嘴臉。交個能信任的知心朋友這種像是剛進初中的初中生會許的願望也變得像天方夜譚一樣不切實際又引人發笑,能不耍心計地留在自己身邊的最後只剩下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錢和資產。

可悲。

可悲的不是想要的東西全部沒法拿錢買到的自己,可悲的是享用著錢財資產權利還有父母的社會地位構架出的奢華生活還覺得自己可悲的自己。

慈善晚宴在一片歡快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一個女服務生燙傷了賓客的意外完全沒有外流。媒體的報道里濃墨重彩地渲染出了現場濃厚的慈善氣氛與人文情懷,同時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毛氏兄弟及其他們的妻子、孩子是多麼的心懷國家、心懷環境、心懷下一代,又是投身慈善事業多少年,都做了哪些善行。

同時媒體也沒有忘記大肆報道當晚的現場捐款環節中直接宣布拍賣自己身上的水晶胸衣的梅爾蒂斯。因為站在台上的她除了當場宣布拍賣自己身上正穿著的水晶胸衣之外,她還得標者能夠親自為自己脫下水晶胸衣帶走!而水晶胸衣拍得的所有款項全部都作為善款捐獻給毛氏兄弟旗下的「勇敢者基金」!

大夏的年輕人們又一次為「公主女神」而瘋狂。有人讚美她為了慈善能如此獻身,也有人口沫橫飛地對著電腦屏幕敲打著鍵盤罵她不知廉恥居然用這種方法來炒作。但不論如何,梅爾蒂斯再次名揚大夏已是定局。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殷切地談論著這位公主大膽的做派與豪放的作風。

背部燙傷的聞暮雨倒是被常舒陽強迫著過了幾天還算清閑的日子。

那天的慈善晚宴她最終沒回到會場去,閻夏、周凝還有閻海也在現場募捐結束后提前離開了會場。閻夏讓弟弟先送周凝回去,自己則是小心翼翼地地把聞暮雨送回了玫瑰之星。

閻夏多少有些惋惜。她本來是希望能借著名流雲集的慈善晚宴和聞暮雨一起多與南都這邊的名流商賈認識交流,好能更加輕鬆迅速地進入南都名流的人際網中。可聞暮雨被那一盆熱湯燙傷了背部,於情於理閻夏都不能勉強受傷的她在去進行社交。要閻夏丟著聞暮雨不管不顧,獨自去開拓人脈關係,熱心腸的閻夏也做不到。好在晚宴開始前閻夏也帶著聞暮雨和幾位熟人也都打過了招呼,這幾位熟人也答應了為閻夏和聞暮雨引薦,兩人這一趟慈善晚宴之行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聞暮雨燙傷的不重,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繼續正常的工作也沒什麼不妥。偏偏常舒陽也好閻夏周凝也罷,個個都是愛擔心的。常舒陽一看見聞暮雨不老實趴著就要把她往床上趕,還要把她的文書、資料乃至平板電腦和智能手機都沒收了去。白天里閻夏幾乎是每隔兩、三個小時就來一個電話,問聞暮雨情況如何,殷切的聞暮雨有些頭疼。周凝更誇張,每次電話打來都要聞暮雨和她視頻。非要從視頻里確定聞暮雨好好趴著她才能安心。

聞暮雨以前哪裡有過這種受了點小傷就被人當三/級殘廢的經歷?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被迫趴在床上二十個小時的她只覺得自己趴的都快要成一團爛泥了。

好在非常「負責」地監視著聞暮雨在床上當趴趴熊的常舒陽很快從宋興那兒得到了常家老爺子喊他回家的消息,聞暮雨痛苦的趴床生活也就只持續了一天。

常家老宅在南都近郊,從市中心開車過去只要不堵車一般四十分鐘就到。一見常舒陽,常家老爺子常建軍就開始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罵醒自己這個糊塗的孫兒。也暗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把常舒陽直接帶回南都來,而是由著他在她母親出生的城市、濱湖城待上一段時間。

這不,自己這一心軟,傻孫兒竟然又招惹上了聞家的那個小姑娘!要知道聞家人個個都是掃把星。他們在哪裡,哪裡就是爭端的中心!那聞家的小姑娘……不,現在也是大姑娘了,那姑娘恐怕和她爹一樣不是個省油的燈。她這次回到南都,不知道還要引出多少禍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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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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