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以退為進賭人心

103 以退為進賭人心

?魏楚抱著兒子進宮了,自從她出月子之後,她娘幾乎一天一個口諭,讓她進宮去,尤其還強調一定要帶著外孫。而她其實也一直想要進宮一趟,征北軍的事是瞞不住的,相信她三哥的軍報也快到長安了,不管怎麼樣,她主動去認錯,總是佔一些先機的。

魏楚一邊哄著懷裡動來動去不安分的兒子,一邊思忖著事情到底該怎麼說。首當其衝,就是她在軍隊里的探子,除了馬六,征北軍也不是沒有她的人手,但那些人並沒有能力接觸到一手資源,並如此迅速地傳給她,再說,她也做不出這種賣手下的事……

新出爐的安永侯韋康小朋友在她娘親的懷裡一點也不安分,伸出小手去笑著去拽自家娘親的頭髮,一拽住,就往嘴巴里送,魏楚把頭髮抽出來,他還不高興,咿咿呀呀地叫喚,還不停地吐泡泡,嘴巴邊上都是哈喇子。

魏楚拿著帕子給他輕輕擦拭,眼神複雜地看了兒子一眼:「你小子倒是命好,一出生就封了個侯爵……可憐你娘怕是要過苦日子了。」

韋康小朋友依舊無憂無慮地拽頭髮,拽不到頭髮,就把自己的小手指往嘴裡送,簡直就是個吃貨。

馬車到了宮門口,車夫掀開帘子,魏楚抱著孩子下了車,門口早就有太監等著了,甚至還安排了小轎子。那公公一見到魏楚下馬車,連忙行禮:「公主殿下。」

魏楚瞧著轎子:「今兒怎麼還準備了轎子。」

那公公一邊躬身示意魏楚入轎,另一邊笑著道:「是皇後娘娘擔心殿下和小侯爺的身體,特意讓咱家給公主準備了轎子。」

魏楚笑了笑,也沒推辭,抱著兒子就坐了進去。

轎子到了未央宮門口停下,魏楚抱著兒子剛剛進殿,就見自家母后一臉喜色地走過來,一把就把外孫抱過去:「啊喲,讓外婆瞧瞧咱們小康兒,長得真好看。」

魏楚瞧著有了外孫不要女兒的娘親,無語地站了一會兒,才高聲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劉氏正愉快地哄外孫,突然被女兒這一打斷,頓時轉身瞪了她一眼:「看到你啦!非這麼大聲,嚇到小康兒怎麼辦?」

魏楚無語,這算是典型的外孫手上抱,女兒扔過牆?

劉氏抱著外孫逗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關心女兒的,轉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魏楚,見她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心裡鬆了口氣,問道;「身體都好些了嗎?我讓太醫開的葯都有在喝吧?你這一胎傷了根本,一定要好好養,否則老了,有苦頭吃!」

魏楚放下茶杯,點了點頭:「太醫開得葯都有吃,前些日子,張太醫還來看過一次,說是基本恢復了。我的身體底子好,不礙事。」

劉氏點點頭,感慨了一句:「那天的情況,確實兇險……也虧得你底子好。」

話到這裡,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魏楚低頭又喝起了茶,她心裡明白,對於母親來說,兒子女兒都是親生的,也都是不可割捨的,她能夠理解自家母后這些日子焦灼的心情,也能明白母親的為難,所以,很多事,她其實並不願意讓母后太過操心。

劉氏沉默了一會兒,見魏楚還是安靜地喝著茶,到底還是先忍不住開口了:「阿奴,你……你三哥的事情,現在怎麼樣了?」

魏楚聽到母后問了這句話,心裡嘆了口氣,她放下茶盞,笑著看向自己的母親:「母后,這件事,您不用擔心,我已經收到消息,征北軍的瘟疫已經控制住了,三哥找到了一個神醫。」

劉氏一聽這話,立刻露出了笑容:「真的嗎?征北軍已經沒事了?那你三哥呢,他現在……還好嗎?」

魏楚笑了笑:「挺好的,軍隊的情況控制住了,那就沒問題了,北燕的軍力遠不及原來的偽趙,不足為懼。相信,三哥很快就能拿下北燕。」

劉氏笑著連說了幾聲好,像是放下了心事,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她看著魏楚,笑著感慨:「阿奴啊,娘真的是老了。娘也知道,你們都還年輕,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都是好孩子……娘不攔著你們,可是,娘也有害怕的東西……因為你三哥的事,害得你難產,娘心裡真是的……」

魏楚心裡五味陳雜,她如何能不明白父親母親的感受?她多麼希望他們兄妹之間能夠永遠和和美美、互相扶持……甚至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她也想要用盡量溫和的方式解決兄妹之間的矛盾。然而,只能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劉氏見魏楚似乎有些走神,疑惑地喚了一句:「阿奴,怎麼了?」

魏楚笑著轉頭:「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阿娘,你放心吧,咱們家最難的時候都熬過去了,一切都只會更好。」

劉氏聽到魏楚這麼說,心裡極為慰貼,微笑著:「是啊,那時候,咱們這些女眷從長安城逃亡,陸氏的人馬兵臨城下……那樣的狀況都挺過來了。說起來,阿奴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接觸兵事的吧……到底還是苦了你了。」

魏楚笑了笑:「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再說,我從小就喜歡這個,母后也知道的。如今,我嫁人了,兵營里的事鮮少插手了。」

聽到魏楚這麼說,劉氏更高興了:「是啊,娘本來以為你都要嫁不出去了,這一晃,連孩子都生了……看來,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如果你當初不入軍營,也遇不到駙馬,找不到那麼合你心意的人。」

魏楚點頭:「是啊,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

劉氏又絮絮叨叨地和魏楚說了好些話,說著宮裡的瑣碎之事,又擔憂自己婆婆周太后的身體,還埋怨地提了提至今不肯成親的魏憲……魏楚一直帶著笑安安靜靜地聽著,是不是地附和一句。

說到後來,劉氏自己也累了,便打發魏楚去見她父皇,魏楚將韋康留在未央宮讓劉氏照顧,自己則起身告退,向著御書房走去。

一走出未央宮的宮門,魏楚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淡了下去。她微微抬頭遠目,看著遠處的山脈已是一片枯黃,不禁有幾分恍惚,這麼快竟入秋了。四季之中,秋主肅殺——到底還是蕭條了些。

魏楚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收回視線,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太監通報之後,很快就出來笑著將魏楚迎了進去,魏楚剛邁進殿門,正好看到有人從對面走出來。她定睛一看,卻是裴詢和蕭幕,魏楚心裡一咯噔,看著兩人的目光略有幾分深沉。

裴詢看到她,倒是笑了一下,朝她拱了拱手:「公主殿下安好。」

魏楚勾唇,回了一禮:「裴大人。」

蕭幕一向和魏楚不對付,行起禮來也頗為隨便,魏楚也從來沒把蕭幕看在眼裡,她只是很奇怪,如今這個時辰,裴詢進宮能有什麼事?

似乎明白魏楚在想什麼,裴詢對著她笑了一下:「征北軍有喜訊傳來,陛下便找老夫商談了一下。」

魏楚心一沉,面上卻毫無異色:「裴相辛苦,如此時辰,還要處理政事。」

裴詢笑著擺手:「慚愧,慚愧,不能幫陛下分憂,老夫實在惶恐。」

父皇已經得到了征北軍的消息,魏楚心知自己失了先機,她也不欲與裴詢多言,朝他拱了拱手,便疾步往裡走去。

蕭幕瞧著魏楚的背影,對裴詢道:「裴大人,秦國公主可也是為了征北軍的事?」

裴詢笑了笑:「自然是的。」

蕭幕哼了一聲:「如今齊王殿下不僅無過還有功,拿下北燕也是遲早的事。魏氏皇族,有戰功的可就不止她秦國一人了,我看她還能逍遙到什麼時候。」

裴詢沒有接話,裴家在做的事,蕭幕是沒有資格知道的,故而裴詢只是撫了撫長須,笑道:「皇家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咱們做臣子的,只需為君分憂。」

蕭幕一聽這話,便知道裴詢不欲討論這些事,他也不以為忤,蕭家和秦國公主有仇這件事,整個長安都知道。而秦國也不會因為他態度變好,就能放過蕭家,所以蕭幕完全不在意這些話傳到魏楚的耳朵里。

更何況,秦國那個幾乎和所有世家都不對付的架勢,他就不信裴家能毫無芥蒂,蕭幕想著,便笑了一下:「裴大人深明大義,蕭某要多向您學習。」

裴詢撫了撫長須,往前走去,蕭幕也跟在他身後,離開了皇宮。

魏楚走進書房的時候,魏覃正第二遍看軍報,他邊看還興奮地拍著桌案:「好!好啊!」

魏楚見到父皇如此興奮,心裡知道瘟疫的事處理地很對父皇的胃口。她斂神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魏覃見魏楚來了,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阿奴來了,快過來,你看看征北軍的軍報!瘟疫已經控制住了!你三哥那邊還弄到了治療痢疾的方子,這以後,若是哪裡再發生痢疾,也不用擔心了!」

魏楚走過去,看了看父皇面前的軍報,內容果然如父皇所言,一是稟報了瘟疫已經控制住這一情況,另一方面就是獻上了痢疾的藥方,但是軍報上並沒有提及尹越的名字,只說是一位徵召來的神醫。

魏楚看到這裡,便朝魏覃一拱手:「恭喜父皇。」

魏覃笑了笑:「你三哥還算沒糊塗到家,總算沒有惹出大亂子。如今瘟疫治好了,北燕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不過這藥方倒是大功一件,這位神醫要賞!要大賞!」

魏楚忽然退後一步,朝著魏覃的方向跪下:「父皇,兒臣有罪,請父皇賜罪。」

魏覃正高興著呢,猛地見到女兒突然下跪請罪,愣了一下:「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魏楚低著頭:「父皇,因為兒臣的魯莽,導致信息錯誤,讓您誤判軍中的情況,也誤會了三哥。這都是兒臣的錯,因為兒臣的輕率,才讓三哥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兒臣有罪。」

魏覃聽到魏楚這麼說,垂眸看了看她,好一會兒才道:「阿奴,若是請罪,這應該不是重點吧?」

魏楚心裡一咯噔,這是要追究她在軍營里插人?她垂眸,手掌慢慢攢緊,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她半跪在地,只聽到父皇的聲音傳來:「阿奴,看到你的信報之後的第二天,朕也收到了稟報征北軍瘟疫的一份信報,你猜,是誰送出來了?」

魏楚心底一涼,背後發冷,她僵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抬起頭,對上魏覃的視線,好一會兒,她才咬著牙開口:「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兒臣的線報來自……肖確肖將軍。」

魏覃看著她,就那樣平靜地和魏楚對視,魏楚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這一把,若是賭輸了,他們父女之間的信任就會出現裂縫——而一旦有了裂縫,分崩離析也就不遠了!這是魏楚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魏覃忽然大笑了起來:「果然是肖確這傢伙!這小子,服誰不服誰,還真是明明白白掛在臉上了!阿憲想要收服這小子,可不容易!」

魏楚附和地笑了一下,賭贏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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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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