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吳笑

第五章 吳笑

「今晚,住我這。」

季仲卿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只是動作果決地拉著游弋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游弋偷偷地瞅著大師兄的面部那自然地僵硬線條,半晌也沒看出對方是樂意亦或者不樂意。

但憑著書中對於對方那直白到狂傲的性子來說——游弋覺得季仲卿大概也從不曾知曉勉強自己為何物,只是不甚在意而已。

但游弋心中還有點兒虛。認識第一天就蹭進別人的屋裡過夜是不是太沒臉沒皮了?——而且這聽起來好生奇怪——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麼做,季仲卿對他的好感度會不會反而下降了?

但下一秒他就變的理直氣壯起來:他這是為了世界和平,成大事者畏風險何!大師兄這樣耿直正義的人一定會理解他的!

於是游弋眉宇間還未來得及聚攏的鬱氣頓時散了,連季仲卿也未察覺出不對。季大劍修此刻戴著張冰臉,心裡卻不似表情般無波瀾。他想著:師傅不管事,二師弟又嘮叨不可靠,教導的事情只能親自來……殿里統一的食堂不可靠,統一的法陣予小師弟的好處也不過二三……罷了,都由自己負責好了。

反正當年師傅收了二師弟,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由於曾經「家」中瑣事繁多,柴米油鹽之類的也沒個□□的人,於是家族裡最有威懾力的小輩季仲卿就不幸成了那個□□的人。而後來了這下三天,拜師不過第二年,吳笑就收了個二師弟,當時這位殿主大人顯然沒想的那麼多,於是就全憑季仲卿辛辛苦苦一手把這個師弟拉扯大——這麼多年來,大概也就親近他的幾人發現了他長年累月養成的婆媽性子吧?

心中這麼想著,季仲卿的腳步卻無半分停頓,甚至行走時時間長短間距大小都相仿無二——一旁的游弋也發現了這些,對於作者筆下的那「嚴謹刻板」也有所感受。

這分明是強迫症啊!

季仲卿的院子不大,甚至看起來比游弋的那方院子還要簡陋的多。土地光禿禿的也不見得養了什麼仙草妖獸。游弋看了幾眼就覺得無趣,只是乖乖巧巧地跟著身前那人進了裡屋。

裡屋里倒是比外邊兒熱鬧些,添了蒲團和床鋪。而後就是一列木架整整齊齊地填著功法書籍。連點裝飾也沒有,倒是因為游弋的到來,讓房內多了一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夜明珠。游弋又有些愁,這要和大師兄過日子的人一定很苦,每日就是打坐修鍊拔劍懲惡行善……也難怪了作者最終也沒給這尊大神按個什麼妹子,否則不是禍害人嘛?

要是我我可忍不住!

季仲卿倒是不知游弋的心中所想,他看了一眼積了厚厚一層灰的床鋪,揮了揮袖子將其拂凈了。而後,被褥?大師兄看了看一臉無辜的游弋,心想凡人真是麻煩。

他從乾坤袋中翻出一件折得整整齊齊地白色衣袍,在心中對比了一下游弋的小身板,最終點了點頭。他把衣袍交給游弋,而後指了指床:「那裡,不要打攪我修鍊。」

游弋還看著懷中那布料不凡的衣物發獃,聞言連忙點點頭。

季仲卿嚴肅地又吩咐了一句:「不要怕,我就在這裡。」

游弋被對方難得的體貼嚇到了,復又點了點頭。

此時大概是子時,院子外的桃林一片靜謐。游弋借著夜明珠的那點微光看著季仲卿一臉淡漠地拂掉衣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埃,劍也不曾卸下,只是穩穩地坐在了蒲團上。他甚至連靜心都無需,只閉了閉眼,下一秒身上就散發出一股飄渺的氣勢來。這是入定了,游弋心裡想著,三下兩下褪了鞋襪,對著自己掐了一個祛塵訣,翻身上了床。

床身大概是由桃木製成的,還散發出幾分令游弋安心的木香。他攤開那疊白色的衣袍,整整齊齊地蓋在了身上。

那衣袍乾淨的很,半分味道也未曾有。游弋迷迷糊糊地蹭了幾下蓋在面上的衣襟,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睡相什麼的他倒是不在意——反正他那本體導致他還未化成人形時動一動都困難,於是安穩的睡姿就一併被繼承到了現在。

嗅著桃花香,游弋慢慢地睡了過去。

*

第二日卯時,天色未亮,季仲卿就從修鍊中清醒過來。他平日里的作息一般都沒什麼變化,今日也不會例外。

他看了眼還睡著的游弋——少年直挺挺地倒著,兩手很規矩地交疊擺在肚子的地方。那樣子看上去倒像是在躺棺材。

季仲卿移開目光,出了屋子。

半個時辰未到,游弋也醒了過來。昨夜被一群群的靈力包圍著,令他睡得很是安穩,至今還半隻腳滯留在夢境里。他掀開蓋在身上的衣袍,搖搖晃晃地下了床。

院子里傳來的幾聲厲嘯也未曾將少年喚醒。游弋輕輕地推開門,一個哈欠還沒打完,就感覺一陣凌厲的劍風刮來,身子彷彿被鎖定半分都動彈不得——游弋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將神識擴散而出,下一秒又疏忽收斂。

劍尖停滯在他眉心前半尺處。

游弋抬頭,正巧撞上季仲卿那雙冷漠的眼,偏向於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彷彿藏了什麼神刀利刃,那種尖銳感刺得他向後傾了傾身子,心中的危機感突突突地上升著。

季仲卿緩緩收回誅凡,緩緩舒氣,閉上雙眼。而游弋面上帶著不安地捏著裡衣的衣角,腳下卻是輕輕踩了踩腳邊的土地。

那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冒出一大片的綠色來,大多是野草之類的,在游弋散發出神識的一瞬間竄得老高。

踩了幾腳,那些野草們又蔫蔫地倒在地上,而後自行……鑽回了土裡。

游弋鬆了口氣。

「醒了?」一隻手輕輕點了一下游弋的眉心。游弋抬頭看見季仲卿捻了捻沾了血的指尖,才驚覺這隔空一擊竟然是見血了。他摸了摸額頭,傷口處已經癒合了。

——大意了,游弋心中後知後覺地爬上一片驚畏感,此時才反應過來對方要是願意,殺死自己不過彈指間的事兒。往後退了一步,游弋咬了咬牙,心想修鍊這種事還真是不能落下,最好早日把後山的寶貝收服了,免得……免得要是壞了事,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游弋用力擠出一點眼淚,努力控制住心中對於季仲卿的排斥感,瞪大眼抬頭望著對方,委屈地點了點頭。

那幅受到驚嚇的小表情做的惟妙惟肖,季仲卿被那雙覆了水霧的眸子看得抿了抿唇,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似乎……嚇到小孩了。說到底他還沒適應自家院子忽然多了個人。可是哄小孩這種事他向來是做不來的,當年喬中楠哭的時候,他就是把不過一兩歲的嬰孩直接丟在一旁自顧自地打坐——待他哭累了,眼淚自然就該停了。

可是那這種法子對待小師弟?

好在游弋心中把握著個度,吸了吸鼻子就把眼淚逼了回去。他小心翼翼地捉住季仲卿的手,討好似得晃了晃。

季仲卿心中一軟,若無其事地捏了捏對方肥嘟嘟的手掌,問:「要不要吃東西?」

游弋作為一個植物,自然無需進食,只要光合作用就夠了……可這話又不能說,只好點了點頭。

於是季仲卿從乾坤袋中翻出了一瓶辟穀丹。

游弋:……

解決了早餐問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拜師的事兒不能再拖了。游弋邁著腿跌跌撞撞地跟著季仲卿往扶搖殿的主殿方向走去,路上剛剛好路過了雜役的院子。

一群大大小小的少年少女背著背簍看著兩人走過,目光裡帶著艷慕。游弋狀似不經意地回頭一瞥,正好看見熟悉的人兒正咬著牙瞪著他看。

游君臨。

游弋心想你瞪什麼瞪?瞪著我也不會把這大腿還給你——雖然這大腿也不大好抱。

他扯開嘴角,對著游君臨無聲地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微笑來。

……

…………

主殿建在山頂之上。游弋乘著季仲卿的劍上了山,下地時看著清清冷冷的大殿,疑惑地皺了一下眉。

扶搖殿的眾人其實大多都知道殿主吳笑的怪脾氣,一般來說不敢跑到殿主的地盤來討罵。於是就造就了今日孤零零地主殿外只有掃地人身影的景緻。

季仲卿倒是沒那麼多顧慮,直接帶著游弋進了主殿。大殿原本是用上好的碧石鋪成的,如今其上灑滿了樹枝,亂葉,吃剩的雞骨頭……

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正在烤雞,他穿著乾乾淨淨的長袍,席地而坐,彷彿這大殿是孤山野嶺般孤寂,彷彿這燒雞是飛升般的大事……

第一次看見這種嚴肅地干著不太嚴肅的事的大能,游弋有些肚子疼。

文中說過,吳笑的似乎是什麼美食大家的後代,總之就是以吃入道直至今日這番無人可以看清的境地。這個設定游弋當時吐槽了一整天,誰知親眼見起來更是可怕。說起來,游君臨當年博得吳笑的好感,就是因為用自己火靈根的能力燒了一隻雞給吳笑嗅見了……「吳笑彷彿從少年的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簡單來說,吳笑也是個用靈火燒雞的修真者。

眼見來了人,吳笑只好把手中快熟了的燒雞收了起來——估計是收到乾坤袋中去了。他一振衣袖,於是狂風掃過,主殿內的一地狼藉就此消失,大殿似乎收復了自己的尊嚴。

游弋被迎面而來的飛灰嗆到打了個噴嚏。

吳笑咳了一聲,目光落在了游弋的身上,嘴中卻是對季仲卿說:「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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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掰直反派[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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